3

    “我们要去哪儿?”

    崔邵净坏笑了一下,“丝巾小姐,在陌生男人的车上坐了半个小时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点晚。”

    她才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点隐隐的抗拒。

    因为他过分熟稔了,好像这一切都是他计划中的,他早早就盯上了她,于是碰巧捡到了她的丝巾。

    崔邵净看她半天没吭声,转头看了她一下。

    裴岚假装没看见他的目光,目视前方。

    崔邵净伸手把纷飞在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她的头发在刚坐上车的时候就挽起来了,根本没有整理的必要。

    过一会儿,裴岚才明白,他是在让她不要装听不见。

    她微微侧过头去,一下就对上了崔邵净的目光,好似一直在等着她回应。

    他歪头点了点下巴,示意她打开身旁的储物格。

    裴岚打开一看,里面有盒口香糖,顿时无语,“想吃口香糖刚才等红灯时可以自己拿吧,何必…… ”

    “阿妹。”崔邵净截住她的话。

    许是这称呼实在陌生,裴岚一下怔住,疑惑地看向他。

    “你看看里面还有什么?”

    她不明所以,在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个黑皮夹子,是机动车驾驶证。

    “打开看看。”崔邵净轻声说。

    证件照里他穿着西装衬衣还打着领带,看着帅气周正。

    裴岚不敢想象如果是别人这样穿,该是多么灾难,就跟路边房产中介的小广告一样。

    照片欣赏够了,视线转到那三个字。

    崔邵净。

    男人像是有读心术一样,“山明水净夜来霜的净。”

    她放下驾驶证,合上前最后瞟了一眼出生日期,1991年,和自己同岁,但是比自己小半年,九月末的,算一算他快过生日了。

    裴岚不想承认,但她从年龄上找到了一点主动权。

    刚合上抽屉就听见崔邵净报了一长串数字,裴岚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他又念了一遍,提醒说:“拿手机记下来,如果不放心就发给你的朋友。”

    “还有刚才的驾驶证,你也拍一张给信得过的人发过去。”

    他以为她刚刚是心怯,所以主动交出一部分信息。

    裴岚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她记下了手机号,但是驾驶证已经放回去了,没有再拿出来。

    崔少净笑说:“怎么,你都不打一个证明一下我没有骗你?”

    裴岚正色说:“你不至于。”

    “不肯给我留个电话。”

    这询问有着一股肯定的语气。

    裴岚一向不喜欢男人志在必得,这一路上都在被他牵引着,她不习惯在一段关系中不处于主体位置,便不再说话。

    崔邵净也没再多说,他的确会在感情中放低姿态,但不会强人所难,如果女生不想深入交流便算了,他的骄傲不会允许他勉强。

    他更喜欢对方心甘情愿。

    成年人了,只存在一夜的感情也算一种情。

    车上重归安静,裴岚不想做开启话题的人,但又着实好奇。

    她来到南海市,听到过最多的称呼就是阿妹,忍不住发问,“你们这地的人称呼女孩都叫阿妹吗?”

    见她主动说话,崔邵净弯起一抹浅笑,说:“看年纪,看上去有点年纪的叫阿姐,其余的都叫阿妹。”

    气氛渐渐回温,她想了想,说:“我想去清静一点的地方。”

    “那就换个地方。”他车速加快,开到前方路口又转弯开回来,一路越开越远。

    逐渐,视野里已经没有闪烁的城市灯光,裴岚以为他要开去郊区。

    但不是的,她看见了进山的指示路牌。

    山里往来的车辆稀少,安静极了,她开玩笑:“你不会是干人口拐卖的吧?”

    崔邵净接过玩笑,“嗯,一条丝巾就骗走了。”

    车已经开到盘山公路上,此时天空已经是如海一般的深蓝色。她探头向下望,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漆黑的海水翻滚涌动,像驾驶座男人深邃的眉目。

    在荧荧幽光的映照下,和记忆里某张秀丽肃静的脸重合。

    裴岚对他的兴趣又增加了。

    因为这张过于相似的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们去哪里呀?”她的语调轻轻的。

    越往前开海拔越高,伸手好像能搅动天幕,车速也丝毫未减,夜风呼呼地擦过耳廓,裴岚往座椅里缩了缩。

    崔邵净一直在用余光打量她,注意到她的动作,开口,“马上就到了。”

    森林的清新混杂着大海的广阔,在黑暗中他有洞穿人心的能力。

    裴岚看向窗外。

    从半山腰眺望,车驶离的后方,是一片深沉黢黑的海,更远处好似能看到灯塔的光亮,映在水面上,反射到山间雾气中弥漫出一片轻薄的光辉。

    裴岚在有节奏的波动中起了困意,刚要闭眼,就听见他说到了。

    跑车停在路口。

    裴岚抬头看了眼大门,没有任何标志也没有牌匾,看来是一处私人住所。

    下车跟着他往里走,林间小路空气清新,就是蚊虫有些多,她时不时地搓搓裸露的胳膊。

    崔邵净注意到她的动作,便脱下身上的衬衫,披在她身上。

    脱下衬衫外套,他里面只剩一件白色短袖,宽肩窄腰,胳膊上肌肉流畅,蕴藏着力量的美感,却丝毫不显得魁梧突兀。

    这是一幢三层高的度假别墅,入口是一条长廊,旁边一片平地装满了白色砂石,上有不同形状的砂纹,像是流动的河川,搭配上低矮婆娑的绿植和几块拙石,富有禅意。

    走过廊道,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更加现代化的建筑,四面檐廊环绕,透出昏黄的微光,平添了几分静谧之美。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叠加造成起伏的地形,池塘中的水清澈幽绿,在水流的潺潺声中人会自觉地平静下来。

    崔邵净带她从一旁的石块堆积出的路穿过水面,途经一个小小的青石塔,一块苔藓漫不经心地趴在上面。

    他从门口的箱子里拿出钥匙开了别墅的门。

    进屋,灯是亮的。

    裴岚问:“里面是有人吗?”

    崔邵净答:“刚走,叫人来打扫了。”

    “带你参观一下?”

    裴岚说好。

    他带着在一楼走了一圈,别墅装饰是极简风格,银白和黑灰为主调,无主灯设计,一楼是客厅和厨房,摆件多为侘寂风,中和了硬朗的金属感。

    但大多还是冰冷的基调。

    顺着旋转楼梯上二楼,是一片长廊,还是一样的装修风格,只是灯光更温暖些。

    崔邵净径直带她来到露台。

    二楼有一整面落地窗,从这往下望,是一片苍翠的林木,远处为一方更为广阔的大海,茫茫海面起伏泛着幽幽光亮。

    一切都神秘得恰到好处。

    裴岚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打量着二楼的格局。

    空气里弥散着熟悉的清淡香气。

    露台处的光线晦暗不明,裴岚只看到微微跳跃的火光,走近一看发现是被点燃的烛台。

    崔邵净走向前,拉开凳子,示意她,“不坐吗?”

    她懒懒地依靠在墙边,观察着崔邵净的动作。

    崔邵净见她这样,自己也顺势倚在了栏杆上,悠闲地回望过去。

    又一轮无声地对峙,好像他不先开始,他们就只能到这里。

    崔邵净笑了,冲她伸手。

    裴岚走了过去,晚风不算凉,出来的一瞬间她故意打了个冷颤。

    崔邵净背靠着栏杆,伸手便将她腰一揽,抱到自己跟前。

    拥抱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是很亲密的事。

    至少比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亲密的多。

    裴岚不太自在,挣扎了一下,她其实搞不懂自己,明明是为了钓男人主动做得,为什么不自在的还是自己。

    她呼吸滞了一下,片刻才吸入一口气。

    分明是夜晚,鼻腔里却充斥着阳光下的木头香气。

    脸颊贴着半袖,柔软的衣物透出燃烧般的热度,她能听见胸膛处传来的心跳声。

    崔邵净低头看她,眉目沉静深邃,如同吞噬光线的大海。

    裴岚似乎想要掩饰,但眼神还是控制不住地描摹着崔邵净的唇形轮廓。

    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一阵风呼啸而过,把窗下的林海和裴岚的念头都吹远,化作朦胧的序曲。

    崔邵净仍保持着自己的风度,见她没有主动的动作,便松了松手,只虚揽着她的腰。

    他半搂半抱,把她带到了餐桌旁,让她坐下。

    他只穿着白半袖,明明是很随意的打扮,举手投足间却显得贵气。

    他端起餐盘,拿掉上面的盖子。

    “不清楚你的口味,什么都做了一点。”

    看来他叫的不只是清扫的人,还订了菜。

    “就眼前这个吧,我不太饿。”

    裴岚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对刚认识的女生都这样准备,但是这个问题太私人,她只在脑海过了一遍,然后决定不问出来。

    她拿起酒杯,酒液在杯里摇晃,黄昏时那块蛋糕过于甜腻了,再加上刚和陈听吃过饭,她现在吃不下东西。

    崔邵净见她不动食物,问:“不喜欢?”

    裴岚答:“不饿。”

    她目光清明的望去,仿佛要穿透男人如黑曜石般坚硬的瞳孔看透他的灵魂。

    “而且一开始,我也只说了想喝酒。”

    因为想吃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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