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课室，也就坐四十个人左右。她这节早八是管理学，任课老师连上一上午，下午是其他班的课，这么小的课室怎么没人叫她？

    这不科学！

    要么是她做梦，要么是她嗑药了，要么就是见鬼了！

    排除前两个不可能的答案，只剩下最后一个。

    她压下尖叫以及夺门而出的冲动，先看看手机。很好，还剩百分之七十六的电量，信号满格，宿舍群和班群禁水群全是小红点，时间是晚上十点十分，难怪这么安静。

    空调还开着，很凉快。

    这鬼还怪好的嘞！

    她打开手机手电，借着光挪出去，走出课室，来到走廊，一切都很顺利。

    走廊的灯还亮着，就是那些画，看着有些不对劲。不只是灯光上，还有内容上。

    比如，《哭泣男孩》里面的男孩的不是在哭吗？为什么这位小绅士似乎在对她微笑！

    还有，《维纳斯》的牙齿是不是尖了点长了点？嘴巴是不是咧的太大了？

    以及，《向日葵》里的向日葵是不是动了下？花盘怎么越看越像一张嘴，还是七鳃鳗的嘴，密密麻麻的尖牙，细长的舌头。

    她恶寒的后退，想远离这幅“向日葵”。但电梯空间就这么大，怎么也拉不开距离。眼看着花瓣往触手的方向演化，和花盘有些相像的嘴张开，暗红的布满尸斑的细长的舌头就要从画里钻出来。黏稠恶心的粘液从画框渗出，空气中弥漫着腐臭的气味，和电梯里的汽油味混在一起，她恶心的都要吐出来了。

    这时，电梯门开了。

    是来检查教室门窗的阿姨。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切恢复正常。

    “小同学好努力啊！这么晚还在这，是要考研吧？现在才走，快回宿舍，早点休息，明天再学习了啊！”

    她在阿姨的称赞和关切叮嘱中回到宿舍。

    明亮温馨的宿舍里，一个人在洗澡，两个人在追少年团的综艺，一个人在自己床上打游戏，还有一个人在电脑前隔着网线和同学视频，一起备战考研。

    她直到洗完澡躺在床上，心才落地，稍稍放松。

    她在中午十二点半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回到昨天的课室——崇文楼416，细细查看教室的每个角落，一无所获。

    她都快怀疑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熬夜太猛疲劳时的幻觉，直到看见外面走廊上的画——《清明上河图》。

    里面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笑，全都在看着她。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第二集名叫墙上的画。

    结尾就是：正常散会，文姜在回去的路上，经过挂满各种名画，摆着各种雕塑，专门用来让同学们接受艺术熏陶的文逸长廊。昏暗的光线中，文姜从画像雕塑中穿过，渐行渐远，身影在黑暗中消失，墙上《雨中女郎》左下方的角落里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背影——正是文姜。

    当然，高难度的特效全部没有。所有需要技术比如向日葵变异的画面，直接略过，切换到文姜讲述的画面。最后一幕消失就是文姜走远了加上光线问题看起来消失了，然后直接把文姜的背影拍下来，剪切到画上，用模糊和渐变效果以及色彩光线调节让画面自然。

    视频播放过程中，文姜全程紧握钩吻，准备随时对付突发灵异事件。结果，期间钩吻亮了几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切平安。

    文姜松了一大口气，随之内心涌起无边喜悦，脸上笑容洋溢。要不是有人在，她恨不得当场狠狠亲钩吻几下，然后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当着外人，只能在心里对钩吻心肝宝贝儿的唤，各种夸赞不要钱一样的说。

    钩吻似乎也感应到她对它的喜爱和开心，轻微嗡鸣了几声回应她。

    文姜感觉到手上轻微的振动，更开心了。

    其他人也很高兴。

    视频拍摄的不错，文姜的颜值不用说，加上讲述和演绎时的情绪表情对应，剪出来的成片相当不错，比第一集还好。等发出去，有第一集打底，一定能有更多了播放量和粉丝了。

    苏云婉提议道：“要不要今天就发出去？正好接着第一集的热度。”

    文姜摇摇头，解释说：“我们每个星期更一集，按时更新就很好。今天更新了，星期六怎么办？这样不规律不好。最后一集还有几个镜头要补呢？慢慢来，星期六的视频我们提前剪完了，星期六可以拍些日常，或者占卜。”

    众人认同。

    文姜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她们是傍晚六点开工，一天只要干够三个小时就可以拿底薪。现在任务完成，正要宣布自由活动，到九点下班，就听见左雨芙说：“我刚刚刷到一个推送。说是大学城这边最近有十四个大学生失踪，有男有女。其中有两个就是我们学校的，听说是历史系的。

    这件事在微信微博小红书热度很高，要蹭个热度吗？”

    左雨芙看着文姜的询问道。

    文姜有些意外，毕竟自工作室成立来，左雨芙是话最少的一个，每次讨论都是要她点名才说话。因为课业和课外活动多，平日里参加拍摄也是最少的，几乎每次都是迟到早退。也就这两个星期期末考试周过去了，大家时间多了，她才来的多了。每次来了都是等她安排工作，做完了就坐在一边不时刷手机就是写PPT或者背单词。

    她难得提一回建议，文姜不好打击队员积极性，只能硬着头皮强行提起精神微笑面对：“蹭！有热度必须蹭！轮到谁占卜了，谁带了塔罗牌？”

    她们小队成立时走的就是神学路线，招队员其中一个要求就是会塔罗牌或者对塔罗占卜有强烈兴趣。

    最开始老师给她们出的养号建议就是蹭热点。抖音微博热搜实时上升榜，哪条最火蹭哪条。张甲还专门给她们出了个主意，既然是占卜那就占卜案件。凡出现凶杀案就占卜，占卜凶手为何人，合适被捉，占卜受害者是死是活，占卜案情起因经过结果。

    准不准无所谓，重要的是热度。等水落石出，如果瞎猫撞见死耗子说对了，那皆大欢喜，视频留下，大吹特吹。如果占错了也不怕，把视频删了就是。

    她们要做的就是成为互联网上有名的玄学侦探，要有标志性知名度，要火到每出现一个案子网友就能想到她们，艾特她们占卜案情。

    张甲是传媒学院的老师，对于造势特别有一套，当然，一些方法也特缺德。比如，他建议她们将和大众反着来，一个案情显而易见是他杀，她们就说是自杀。然后和网友吵起来，互撕，挑刺，带起话题热度。被骂被黑也不要紧，有热度有流量就成功了。

    文姜五人特别听劝，当天晚上就开始蹭，到现在半个月了，从国内孕妇地铁流产到国外一家七口灭门什么都占，把口业犯了个遍。

    许清墨苏云婉面露难色，“你在群里说今晚剪视频，我和云婉都没带牌。”

    “对啊。”苏云婉点头，“上回是我占的，这次轮到褚海华了。”

    “啊？可是我不太会啊！而且我也没带牌。”褚海华无奈摊手。

    文姜看向左雨芙，“我也没带牌。”

    看见文姜面上掩盖不住的失望和一丝不耐，左雨芙有些紧张更多的是尴尬，自己找的什么话题啊！

    “好吧，只能我上了。”文姜无奈，“我也没带牌，就用龟壳吧。”文姜拿起桌上的龟壳，掏出布袋里的三枚铜钱放进龟壳里，双手握住龟壳两端哐当哐当的摇。

    “云婉，把《易经》给我，我还没背完卦辞。”

    文姜去年开始就对占卜算命什么的感兴趣，目的是为了学会了摆摊赚点钱，顺便算一下自己的桃花姻缘财运——找别人算太贵了。

    先学了塔罗牌，这学期又开始学梅花易数。

    当然，略懂皮毛，半桶水。连□□卦分别是什么都没记全，还得现翻书找的那种。

    文姜先大致了解一下案情，就是大学城几所高校最近半个月失踪了十几个学生，昨天在北亭村的水沟子里找到了三具被剖心的无头男尸，旁边还散落了一些被煮过的骨头。据警察查证，三具男尸来自三所学校，不过都是体育生。是生前被活生生开膛破肚，挖出内脏，然后被砍头。

    散落的骨头干干净净，一点肉丝都没有。上面有很多刀痕，还有犬科动物的牙印，应该是被杀死后又被砍下四肢，分尸投入锅中炖煮，然后被吃了，还喂了狗。

    这起案件已经在朋友圈和微博传遍了，引起羊城各大学校重视。广美广工华师中大庆大都开始严查学生归宿情况，外宿要申请，住宿要点名，宿舍长确保本宿舍留宿人员全员到齐。

    文姜宿舍昨天晚上都被有关人员敲门问了寝室就寝人数。消息滞后的她还奇怪又不过节放假，疫情早已放开好端端的查什么宿舍？现在她知道了。

    让褚海华架好手机，开始占卜。

    哗啦哗啦哗啦！

    摇了六遍，得地水师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