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雨芙的电脑停在PPT开头一晚上了，却连第一页都没完成。她所有的思绪都被左前方的人牵引，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人身上，怎么挣扎都移不开。

    她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到文姜身上。

    好像就是这几个星期。

    文姜一日比一日光彩照人，她的心也一日比一日沉迷陷落。

    她想要了解文姜，靠近文姜，注视着文姜的一举一动。只要文姜在，哪怕什么都不做，一句话不说，她也能看上一整天都不觉得无聊。

    要是文姜跟她聊聊天，美丽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和她说话，她的心就好像春天的小鹿一样欢快的撞击着胸前，好像要蹦出来一样。

    她和文姜是同学，是队友，她于文姜而言和许清墨苏云婉她们没有任何区别。可她不想，她想靠近，却不敢。她天生不会和别人拉进关系，不爱说话。当初加入队伍，不过是为了一天一百的工钱和参加比赛的学分。

    加入团队后一切事宜都是听文姜安排，绝不多做一分，也不少做一点。如今有了更多的想法，更多的要求，却不知道怎么实现。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

    她只是坐在那里，简单到近乎简陋的会议室都好似添上几分光辉。

    花容月貌，冰肌玉骨。

    左雨芙头一次感谢当年刻苦背诵好词好句的自己，时至今日才能想出这两个最贴切的成语来形容赞扬眼前的美人。也头一次感受到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语言之精简，只这两个词就够了。

    莹白如玉的肌肤，香软温凉，细细的长眉，琥珀般的眼眸好似隐藏着日月星辰，闪着的粼粼碎光比繁星流淌的银河还美丽耀眼。

    她穿着国风扎染盘扣衬衫，配白色半身马面裙，容颜比花更娇艳，气度如月般明静。

    这样美丽的人竟然出现在她身边。

    左雨芙觉得不可思议。

    初见时怎么没发觉呢？

    左雨芙有些疑惑。

    几乎日日见面，朝夕相处。好像不知不觉间，又好像是突然间文姜就变美了，变得光彩夺目了。

    美人嘛，总是可遇不可求。

    左雨芙坐在一角，目光无声无息的落在文姜身上，从上到下饥渴的舔舐着文姜每一寸皮肤。

    乌黑如墨的发丝，精致的眉眼，带着细密汗珠的鼻梁，玫瑰般的红唇，细长的脖颈，胸前隆起的柔软的弧度，捏着漆黑短剑的玉指，交叠着的修长美丽的长腿，以及不经意间撩起一角裙摆带出的隐秘幽暗……

    若是在那身雪白娇嫩的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鲜红的血珠从细小的伤痕中渗出，那会多美？

    她那么怕疼，一定会不停的吸气呼痛，眉头皱起，美丽的眼睛变得通红，泪珠从眼尾流出。

    她一定会骂人，会挣扎。

    左雨芙的目光落到文姜雪白的皓腕上。那么细的手腕，用红丝带，不，就用她自己发上束着的浅红琉璃花发带绕上几圈绑在高处，她就挣不开了。只能不停挣扎流泪，将手腕磨的通红。那抹红色一定像天边的晚霞一样美丽。

    左雨芙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右手拇指和食指不断摩擦，漆黑的眼眸深处燃起一簇火焰。

    她想占有她。

    这个念头不知到什么时候出现的。

    左雨芙察觉时，已经无法抑制了。

    或许她该做些什么，拉进和文姜的距离，不能永远都只能在旁边看着她。

    比如主动和文姜说话，她现在心情很好，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在努力抑制自己的笑意，却没成功，嘴角勾起，眉眼弯弯，眼睛亮晶晶的比星辰还要璀璨。

    也许她可以趁现在和文姜搭话，聊天。

    就问问她在看什么，或者给她分享自己听过的有意思的段子。

    不不，文姜不喜欢段子。

    对了，文姜追星。她喜欢君昭，君昭主演的一部仙侠剧开播了，正好可以和文姜讨论。

    左雨芙好不容易选好话题，在怎么搭话上又犯难了。

    第一句话怎么说？

    直接说：文姜，企鹅今天新出了一部剧，是君昭演的，你看了吗？

    不不不，太生硬了。

    文姜，少司命上热搜了，快看！

    太尴尬了。

    文姜，君昭在《少司命》里面的扮相美绝了！

    “文姜，脆脆薯片的负责人说可以寄样品来，推广费的话问我们想要多少？我们要多少合适。”许清墨抱着手机抬头问道。

    文姜回神，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许清墨在说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还没什么名气，那个‘脆脆薯片’我都没听过，也没什么名气，估计老板也没什么钱。像我们这种小单，多少钱合适……要不百度一下？”

    “好吧，我查一下。”苏云婉点进百度。

    “搜索词就搜‘B站UP主推广小零食一般一次收多少钱。’”文姜补充道。

    “OK。”苏云婉照实输入，“没有。都是说看曝光量和粉丝数，有一次几万的，但那是游戏类主播，其他的没有。哦，这有一条。五十元到三百元不等。”

    “这样啊。”文姜双手交叠立在胸前，“那就报五百。商家不同意就慢慢往下还价，和对方拉扯。我们的目标价是三百。清墨，明白吗？”

    许清墨笑着点头，“明白，就跟买东西时讲价一样。”

    “对。哦，话不要说死先，等她们的零食寄过来，我们尝过了，好吃再答应。不好吃就算了。如果对方不同意我们的要求，给价不高，那就算了。视频也不是那么好拍的，低于三百元每个人到手还不到六十，太少了，亏。”文姜叮嘱道。

    许清墨比个OK的手势，继续和另一边的负责人交涉。

    电脑前的褚海华转过椅子，“视频我已经剪好了，要看一看吗？”

    “要要要！”

    “让我看看！”

    许清墨和苏云婉放下手机窜到电脑前，文姜也开心的凑过去，还不忘回头叫一声左雨芙，“雨芙，一起来看看吗？”

    全程没插上话的左雨芙紧攥的拳头微微放松，“好啊，我也想看。”

    五个人凑到电脑前，看完了第二集。

    第二集的主角是文姜。按照设定，第一晚讲完故事的左雨芙没有到场，线上和队长文姜请假，理由是有课没时间。

    三米长两米宽的会议桌上只剩下四个人，四人的位置和第一晚的一样。灯关着，只有桌上三根蜡烛燃烧着明黄的火焰。

    文姜讲述的也是她在学校的故事：学校特别喜欢挂画，教学楼走廊里，架空层的柱子上，就连楼梯间都不放过。美其名曰培养学生的艺术细胞和审美能力。

    宿舍楼都有很多画，她们宿舍就在门两边各挂着一副水彩画。很漂亮的风景画，颜色绚丽，云霞间还隐隐约约藏着人。

    教学楼走廊里的画主要以名著为主，比如梵高的《星空》《向日葵》，还有那个谁谁谁的抽象画《格尔尼卡》，谁谁谁的《蒙娜丽莎的微笑》，谁谁谁的《雨中的女人》，黄望公的《富春山居图》，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唐伯虎的《百鸟朝凤》等等。

    当然都是打印出来的，虽然没有一副真迹，但画框很精致，裱的很好。这些画白天看倒没什么，但一到晚上，尤其是走廊楼梯间，灯泡年久失修，时灵时不灵，安全出口标志倒是绿油油的显眼得很。黑暗狭长的空间里，绿幽幽的光线本来就够阴间了。再加上那些画，人物油画就不提了，风景画被绿光一照都诡异了。

    每回下晚课回宿舍，她都不敢看两边，低头快走。总觉得画上的人在盯着她看，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窃窃私语。

    还不敢跑。一跑就觉得身后有人在追。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简直吓死个人。尤其是冬天，冷风一吹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上个月，她星期一上早八，前一天晚上熬夜看小说，实在困得不行，又不敢旷课。老师会挨个点名，时不时提问，还会布置作业。

    课上迷迷糊糊的，抬着头半睁着眼，想睡又不敢睡。视线一直落在黑板旁边的一副画上，画里有张看起来就舒服的床，窗边站着一个女孩。她越看越困，想着自己一下课就回宿舍大睡特睡，发誓赌咒再也不熬夜了。

    正痛苦着，坐她右边的女生悄悄在她耳边说：“你睡吧，我帮你看着老师。”

    她道声谢就直接趴下了，睡的天昏地暗。醒来时，教室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趴在前排靠窗的角落里。

    天已经黑了，没开灯的教室一片昏暗。

    她瞬间清醒，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脑海里只有三个想法：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什么？

    她不是在上课吗？

    上的还是早八！

    人呢！

    舍友不提醒她一下的吗？

    提醒！

    她往右边看去，只有一面玻璃。

    她想起来了，她上课迟到，只剩下前排最右边靠窗的那个位置了。

    哪来的人？

    还有，黑板旁边根本不挂画！就是空白的墙壁。

    她还在做梦？

    掐了一把胳膊，痛。

    很好，没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