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宋言一有些微微慌乱,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压住心房剧烈的颤动。

    他哂笑一声,想找个理由就这样糊弄过去,却撞上了少女执拗的目光。

    俞不晚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即便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的眼神流光溢彩,带着微微的希冀与期盼。

    玩笑的话就堵在了宋言一的嗓子眼里。

    他有些狼狈的别开头,不敢直视俞不晚。

    可是今晚的俞不晚倔强非常。

    “宋言一。”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似乎因为没得到答案,她的声音微微提高:“你为什么不想失去我。”

    一字一句,字字句句,宋言一听的一清二楚。

    无声的沉默,弥漫了整间房。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言一沙哑的开口:“自然是因为你我总角之交,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不希望你再受伤。”

    “最好的朋友?”俞不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质疑。

    宋言一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女因为吃惊眼睛瞪的浑圆,殷红的嘴唇微张,死死盯着宋言一。

    宋言一点点头,似乎也在说服自己那般重复了一遍:“对,朋友。”

    俞不晚不死心问道:“所以你为了最好的朋友,一路上疲劳奔波,不顾生死。”

    宋言一的表情已经变得淡然,他一脸的风轻云淡:“你我相识微时,也算历经磨难,你如今受难,我自然是要尽全力帮你。“

    俞不晚冷哼一声:“那我还真得夸你一句热心肠。”

    她看着眼前一脸无害的宋言一,横眉冷对道:“三更半夜,今天多谢我最好的朋友来给我包扎伤口,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说罢,还没等宋言一反应过来,俞不晚连推带拉将他推出门外。

    “不晚。”宋言一刚想叮嘱几句,朱红色的竹门砰的一声,擦着宋言一的鼻尖关了上来。

    俞不晚恶狠狠的声音传来:“慢走不送,我最好的朋友。”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远,俞不晚气呼呼地躺在船上,她闭上眼睛想赶紧入睡,可是脑子里全然是宋言一那张平静的脸庞,他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波澜不惊地说出朋友两个词。

    俞不晚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气得坐了起来,整个人觉得又羞又恼,女儿家面子薄,什么朋友会奋不顾身,什么朋友会拉拉小手,她都已经鼓足勇气了,结果宋言一轻飘飘地说他们的关系只是朋友。

    宋言一乘着冰凉的月色回到了屋中,浑身冰凉,就像是自己的心一样。

    他想着刚刚少女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期望看他,然后迅速灰败下去,他明白俞不晚的意思,可是他却做了胆小鬼。

    俞不晚爱剑,俞不晚想做掌门,俞不晚喜欢自由,可是他只会侍弄药草,除了治病救人,就整日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俞不晚是光芒万丈的太阳,而他只是因为恩情短暂地停留在她的身边,或许只是因为感激,俞不晚才会喜欢自己,这样无趣的自己,能留下俞不晚几时。

    宋言一还记得陆听寒决绝离开的背影,也记得云婉婷枯槁的模样,也从没忘记她死前紧紧抓住自己叮嘱道:“永远不要爱上一个剑客。”

    宋言一缓缓将手掌放在左胸前,那里有一颗心脏,每每见到俞不晚而欢心的跳跃,却也因此变得胆怯。

    少年坐在房里,低垂双眸,一动不动。

    晨起之初,鸟鸣声声传来,岳山派的花朵沾着清晨的露水,开得更加娇艳欲滴。

    “这是剑星兰,那时赤焰蕉。”苏木看着这些珍贵异常的花,啧啧称奇。

    “这有什么。”傅执今日穿着一身玄衣,衣摆处有着繁复的银线绣纹,更显芝兰玉立。

    他随手摘下一朵朱红色的花,开得正艳,弯腰献到柳圆圆面前,他眨了眨眼:“满园最好看的花,都没有柳小姐好看。”

    说完浅浅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更显的他好看。

    柳圆圆有些羞赧,伸手接过,傅执趁势刚想上前,一把黑色的剑横亘在前。

    南风冷冷道:“后退。”

    傅执有些无趣,意兴阑珊时,看到俞不晚出现,他伸长脖子问道:“俞大小姐,昨晚睡得怎么样,可还满意我岳山派的招待啊。”

    俞不晚眯眯眼,神色自若道:“睡得当然好,说起来还得多谢傅公子。”

    傅执神色未变道:“应该的。”

    话音刚落,宋言一也出现在院子中。

    他身着白衣,面色也有些苍白,眼底泛着微微的青色,他站在俞不晚的身边,两个人互相都没有看一眼,气氛有些尴尬。

    柳圆圆悄悄问苏木:“他们俩怎么了?”

    她的声音在静谧的氛围中格外明显,柳圆圆有些不好意思地撇了俞不晚一眼。

    俞不晚若无其事应道:“我们很好,你说对吧,我最好的朋友宋言一。”

    明明面带笑意,可众人都觉得身上冷飕飕的。

    众人都看向宋言一,他有些无措地点点头:“是。”

    柳圆圆与苏木对视一眼,果然有情况!

    吃过早饭,俞不晚无视了宋言一的目光,与他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俞不晚在诺大的庭院走着,她脑子飞快的转动,贼人竟然敢在岳山派内动手,那么说明他应该是早已潜伏多日,必定现在还在岳山派当中,可是岳山派弟子那么多,人海茫茫,她应该如何查呢。

    黑衣人的心思很好猜,就算不杀了自己,只要尽可能拖延,等到俞不尘继位之后,一切木已成舟,江湖众人见证,自己也掀不起什么水花来了。

    等到俞不晚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她叹口气,刚想原路返回,一阵急匆匆的脚步从身后传来,俞不晚立刻施展其功,躲在了门柱后面。

    是梁伯,他步履急促,衣角纷飞,大步朝前走去。

    看着梁伯消失的背影,本该离去的俞不晚,像有股力量牵引,跟在了他身后。

    绕开门口的守卫,俞不晚悄悄隐藏在暗缝中,屋内的谈话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掌门,昨晚未能得手。”梁伯的声音飘来。

    俞不晚吃了一惊,她有想过刺杀或许是安插的奸细所为,没想到居然还有傅观海的手笔。

    “嗯,知道了。”傅观海只是淡淡应道,并未有什么情绪起伏。

    梁伯又问道:“那是否还继续。”他停了一下。

    沉默了良久,傅观海应道:“不必了,收手吧。”

    “那九华门那边如何交待。”梁伯有些忧心。

    “无需交代,我们做的已经足够了。”傅观海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紧接着还有吐血的声音。

    梁伯声音哽咽:“掌门,您这病越来越严重了,既然那药王谷的宋言一来了,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不要了,也要将他绑来给您看病。”

    “不必了。”傅观海的声音带着疲惫,“何必强人所难。”

    梁伯像是压抑住了情绪:“可是,您的苦心,公子一点也不知道。”

    俞不晚的内心并不平静,可谓是翻江倒海,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可是她还有一点没想明白,傅观海横插这一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既然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俞不晚也不再逗留,准备离开,刚回头,却赫然发现,傅观海站在她的面前,还是平板无波的一张脸,声音冷硬:“俞姑娘,这是准备去哪。”

    俞不晚后退几步,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只是随便走走,这么巧,能遇见傅掌门。”

    傅观海依旧面无表情的盯着她。

    俞不晚暗自肺腑,这个傅观海是不是天生没有什么表情,她握紧手中的剑,想着如果动手,从他手底下逃脱能有几成把握。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傅观海挥了挥手,忽然一众持刀侍卫出现。

    俞不晚认命的松开手,好吧,人多势众,她一成把握也没有。

    俞不晚坐在凳子上,这应该是傅观海的书房,挂满字画,布置的极其雅致。

    一杯茶递到了俞不晚面前,她伸手接过,看着低头摆弄茶盏的傅观海,心中觉得有些诡异,他昨晚还想杀自己,结果现在他们居然在喝茶,

    俞不晚一饮而下,茶味浓厚,带着微微的苦涩,舌底留香,也许是苦茶安定了心房,也许是傅观海平静的表现,俞不晚直截了当地坦白:“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到了。”

    傅观海反应平平:“嗯。”

    俞不晚觉得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她又问道:“那青要山那次刺杀,是你安排的吗?”

    傅观海抬头看了她一眼,仍旧惜字如金:“不是。”

    “那你要杀了我吗?”俞不晚问道,可还未等对面人的回答,她很快否认道:“我觉得你不会,要不然再门外你就可以一剑了结了我,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傅观海道:“我只帮一次,只有一次机会。”

    “为什么?”俞不晚有些好奇。

    傅观海将茶一饮而尽,言简意赅道:“还人情。”

    俞不晚倒真是有些无奈了,对面的人说话也太简洁了,她叹口气道:“傅掌门,难怪你和你侄子关系一点也不好,你最起码要负一大半责任。”

    一直面无表情的傅观海猛然抬头,眼神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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