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江韵堂从骆银州那里得知了大营守备的换班时间,趁着夜色掩护,加之骆银州的从旁协助,他在黎明之前处理掉了张副将的尸身。

    翌日,大家发现张副将失踪,遍寻不至,却在军营外围的栅栏上发现了一个窟窿。

    窟窿的碎屑掉落在营内这一侧,很像是有人从外头挖凿造成。

    难道是有敌军趁着夜色潜入了军营,还带走了张副将?

    守备军大营一时风声鹤唳。

    袁铎立即下令去查,几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结果。

    直至第五日,才有人在一处荒野发现了张石,彼时他已被割下了脑袋,头、身分家。

    至此,大家更加确信张石是被鞑靼或蒙古军所杀。因为那锋利的刀口,很像是他们会使用的兵器。

    没有人怀疑到骆银州,虽然失踪的当晚张磊曾支开她的守卫,进过她的大帐。

    但大家也都清楚,以骆银州现在的身体状况,没有办法这么轻易的杀害张石,并运送到十几里之外。

    而陆染和江韵堂更是没有人在意,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搬动一个常年习武的成年男子呢?

    为防止军内人心动摇、互相猜忌,袁铎虽内心存疑,但也默认了张石是被敌军所杀。

    张石一篇就此揭过。

    骆银州在陆染的照料下,病情也逐渐有了起色。

    二人都是女子,互相照看起来方便许多。既然已经知道她伤在哪里,即使骆银州不便就医,她也可以一遍一遍的跑医馆、跑药铺,为她问诊询药。

    江韵堂则包揽下了除了寻医问药之外,日常其他的所有活计。

    袁铎很不满陆染总是进出骆银州的营帐,但自她来了之后,银州的脸色确实一天比一天好转,为了好兄弟的健康,也只能忍气吞声。

    军中很多人都以为陆染与骆银州是一对,每每遇见,都要开些玩笑。

    还有人把主意打到了江韵堂的身上。

    这日骆银州刚把熬好的汤药喝下去,陆染接过碗,给她塞了个蜜饯。

    这时候就听门口有人叫住正要进营帐的江韵堂,“姜姑娘,这,这是我参军前我娘给我的玉佩,我……那个……我想要送给你。”

    即使没见到人,只凭声音陆染也已经听出了小军官的羞赧。她与骆银州默契异常,对视了一眼后,都支着耳朵听着门口的动静。

    江韵堂的声音很平板,“对不住,丧夫。”

    “啊?”小军官显然没想到江韵堂结过婚,怔愣了一阵又赶紧道:“没关系的,我,我不在乎这个。”

    “我在乎。因为……”江韵堂放出豪言,“没有人能耽误我立贞洁牌坊。”

    说罢,江韵堂毫无恻隐之心地掀开了门帘,徒留一颗少男心碎。

    一进门,就对上了两双八卦的眼。

    “好戏听够了?”他朝陆染一挑眉。

    陆染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只能低下头假装吃蜜饯。

    “你们要知道,真正的绝世容颜,就是这样男女通杀。”江韵堂耸肩。

    陆染、骆银州,“……”

    ————

    另一边,贺连寻与阿松快马加鞭到达蓝城郡。

    蓝城郡,陇右最大的州郡,也是整个陇右的命脉中心。

    经过前期调查,贺连寻已经把目光锁定在了蓝城郡知府,邹炳尊的身上。

    此人便是忠国公史达在陇右的耳目,助他卖官鬻爵、贪腐敛财。

    蓝城郡府层层守卫,看护森严。

    贺连寻屏息提气,黑影在夜空中一闪而过,便无声无息地跳入了蓝城郡府的高墙。

    午夜时分,月黑风高的掩护下,他轻飘飘的落在邹炳尊的寝屋之前,躲过守卫,连正在门边嬉戏的野鸟也没有被惊动。

    轻手轻脚,贺连寻推门入户,邹炳尊的卧室不大,他抹黑搜寻一圈,床上却并不见邹炳尊的踪迹。这么晚了,邹炳尊会去哪里?

    贺连寻无声的将视线在屋内逡巡一遍,将目光定格在了一面镜子之上。

    这面铜镜呈椭圆型,嵌在墙上接近成年男子两掌的长宽,下方摆放一把方凳。

    但,怪就怪在这铜镜的高度不对,如贺连寻这般高大的身躯,站在镜前却只能照到自己的眉毛以下。

    寻常人倒还说的过去,但他得知陆炳尊的身高与自己相似,这显然有违常理。

    贺连寻走了过去,伸手一摸,方凳上有鞋子踩踏过的灰尘。

    可沿着铜镜的边缘细细查找,却没有异样。

    铜镜的上方还有一幅字画,上书“高山流水”四个大字。贺连寻垫起脚,伸手在字画的周围又是一番摸索,这次没有白费功夫,果然在字画的上端摸到一处凸起。

    这处机关藏得很是精妙,字画挂的高,贺连寻手长脚长,连他想要摸到都得卖力踮起脚尖,一般人的身高,根本找寻不到这处角落。

    屏气凝神,贺连寻按下那块凸起,顷刻间铜镜向下翻转,面前露出了一条幽深的暗道。

    点起火折子凑近,这暗道打磨的很是光滑,且逐渐倾斜向下延伸,可仰卧着自行滑下。

    贺连寻没有犹豫,撩起下摆踩上凳子便钻了进去,但他没有顺势而下,不知下方是何场景,速度太快难免会惊动里头之人,只好双手撑着墙壁一点一点向下挪去。

    就这样缓慢行进了一阵,平地马上就在前头,贺连寻的眼前也豁然开朗,圆形的洞口之后是一方宽敞的暗室,里头正有烛光微微摇曳。

    贺连寻就躲在洞口与暗室的交接之处,只听里头传来一个声音。

    “听闻圣上已经起疑,事不宜迟,你即刻启程将账本送去国公府上,切记,人在账本在。人若不在了,也得在死之前毁掉账本。”

    “属下明白,定当誓死护送账本。”

    言罢,一阵冷风灌入暗室之内,那是护送账本之人已经从另一端出口离开了暗室。

    回忆着方才的对话,贺连寻眼眸微深,透出一股杀伐果断的狠厉。

    待暗室内的烛火均被熄灭,出口再一次响起暗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他才从隐身的通道内走出,犹如一只伏击已久的猎豹,追了出去。

    送账本的差使为不暴露暗室地点,将马拴在二里地之外的一片荒林间,可就是这二里地的距离,叫他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追踪者的围堵。

    身旁一阵疾风闪过,差使还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再向前望去,路中间已经凭空多了一个人。

    “你是何人?”差使浑身戒备,右手默默扶上了背后的一柄长刀。

    贺连寻一言不发,将表情隐藏在暗处,趁那差使行到距离自己不远,他动作如疾风,瞬间位移至那差使身侧。

    抬腿一记飞扫,与此同时左手翻转夺过长刀,右肘直击那人太阳穴,只三个招式,差使已经轰然倒地。

    蹲下身在那人怀中一阵翻找,不过一会功夫,寻到了一本蓝皮封面的本子,翻开来借着月光细看,他眼中透出精光。

    一笔一笔账目,记录着贪官污吏层层盘剥、相互勾结的罪证,这正是他要寻找的账本无疑。

    史达的罪证拿到了!

    贺连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客栈,抬手推开房门,“阿松,即刻回京。”

    阿松迎了上去,侧身向后面引出一个人,“公子,淮真公公来了。”

    “淮真?”

    圣上身边才提拔的小太监。

    这时候一个肤白忠厚的男子走上前来,恭敬向贺连寻行了一礼,“贺大人,圣上的信件,请您亲启。”

    贺连寻接过火漆完好的信件,敛目读完,双眸随之笼罩上一层暗色。

    史达果然已有异动。

    从怀中取出方才的账本,贺连寻改为交入淮真手中,“此乃圣上派在下取得之物,烦请公公谨慎护送回京。”

    淮真双手接过,向贺连寻郑重保证,“奴婢一定慎之又慎。”

    待送走淮真,阿松忍不住问道:“公子,信中都说了什么?那我们呢,不回京师了?”

    “嗯。”贺连寻看着门外,想到即将要去往之地,微蹙的眉宇间掠过几分复杂。

    “我们改道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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