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听到她的话，小丫头当即一个智商下限的表情。
眼睛眨巴了眨巴才发现宁岚好像不是在跟她说话，但也好像不是在她身边的大哥哥说话，那是和...空气吗？
“嗯——”菩樾祖师飘近了些，两指来回在蓝火苗里穿插了下，捋着胡子，感叹道：“真怀念呢，好久没看到这种古老的法阵类标记了。”
修真界代代都有才人出，各有各的天资绝绝，也各有各的傲气，对法术的创新改进便是层出不穷，很多古老流传下来的繁复术法都被改成了更便捷省力的用法，逐渐的旧的术法就被弃用。
这是一种时代的进步。
但对于生于那个时代的菩樾祖师，却仍旧怀念。
菩樾祖师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绘出的法阵便呈现在眼前，“以灵力绘此法阵于火苗之上，可以暂时屏蔽母体感知，同时更换者注入灵力，就可以置换被标记的载体了。”
宁岚只是点点头，没有动作，洛山麟则是二话没说扫过那法阵后，就来到小丫头身边开始绘制。
菩樾祖师看着洛山麟的动作，横眉道：“哼，我就说这臭小子能看到我！”
宁岚则是悠闲地在一边等着，嘴上还幸灾乐祸地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回应你吗？”
其实洛山麟能看到菩樾祖师宁岚一早就知道，因为绞罗情丝的缘故，两人能共通很多东西。
“这小子性格乖戾，我怎么能知道？”菩樾祖师吹胡子瞪眼道。
“嫌你烦呗。”说完，宁岚还颇具形象的掏了掏耳朵。
“你！”
菩樾祖师那叫一个气，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洛山麟就画好的法阵，宁岚一个手疾眼快就把他塞回了自己灵台。
在她屏蔽声音前，还能听到菩樾祖师再喊着，“臭丫头，你过河拆迁！你见色忘义！”
宁岚走过去，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后火苗熄灭，眨眼间又在她眉心亮起。
而后洛山麟隐去身影，宁岚带着小丫头找个藏身的地方。
宁岚展开茅草，让小丫头躺进去，临要盖上的时候，宁岚忽然道：“可以把灯笼借给我吗？”
屋内本就不怎么明亮，宁岚又是背着光，只能看得见下半张脸，神色全然隐在了黑暗中。
小丫头愣神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将手里的灯笼递了过去。
“谢谢。”宁岚的嘴角勾起，将灯笼接了过去后，把茅草盖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然后她提着灯笼，朝门口张望了片刻，便融入了浓雾之中。
又不多时，有嘈杂的声音传来，持续了没有多久便恢复了寂静。
深夜漫长，浓雾浸淫的鬼界死气沉沉，又不知哪一时刻轮转，乌云散去月亮忽地显现在夜空之上，光透过层层遮挡撒向地面。
偶有一道，恰穿过废屋破损的顶，正巧映在破损的鬼王像上，月光里握着权杖的手清晰可辨，充满力量却瘦骨嶙峋，枯槁的好似已迟暮。
......
宁岚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陈设出乎意料的新颖，点缀的物品放在修真界甚至算得上时髦。
一圈看下来，宁岚不禁感叹，大抵是受他们棺材式的建筑局限，倒是自己小瞧了鬼界的发展程度。
“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着急。”菩樾祖师悠然地飘了出来。
宁岚走到床边舒服地瘫倒在上面，“着急有用吗？”
她刚被那些鬼将抓住的时候，就封死了灵力，走了好一段路程才带到了鬼王府，七扭八拐地被锁进了这间屋子，这么长时间甚至连鬼王的面都还没见上。
“等着呗，早晚得见我。”
说完，宁岚又传音了下小元，“确定得了师尊的位置吗？”
“不能。”小元的声音听着有些沮丧，“好像在又好像不在，飘忽不定的而且若有若无，你说师尊他会不会已经......”
最糟糕的结果，就是师尊已经被献祭了。
宁岚坐起身，目光透过窗子的半透明琉璃，望向外面的花园，但却始终没有回应小元的这句话。
“那臭小子呢？上哪去了？”菩樾祖师扫了一圈回来，倒是意外地没见到那个“跟屁虫”。
要知道在魔族的这段时日，这小子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宁岚身边，搞得他闲的发闷的时候，也没法子拉宁岚聊天，就是硬着头皮出现，也会被强行塞上一嘴狗粮。
“你不会是想让我在这种墙上有八百个耳朵的地方告诉你这件事吧？”
“那你也给我传音呗。”
然而，菩樾祖师没等到宁岚的传音，却等来的开门的声音。
“八百个耳朵”好似在映证宁岚的话一般鱼贯而入，停在了她的眼前。
领头的是一个穿戴得体的老者，跟在他后面两排十个侍女，各自端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垂头等着安排。
宁岚从那些东西上一眼扫过去，不由地感叹道：“你们鬼王府人还怪好的嘞。”
见面就要给人洗澡可还行？
眼前的老者听后，恭敬一拜道：“献饲者，需沐浴更衣。”
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侍女便又端着东西纷纷撤了出去，老者和宁岚并排走在后面。
“饲月还有这么多讲究啊？”宁岚边走边和老者聊家常一般交谈，好似她一会儿沐浴更衣完，就真的只是去上柱香那么轻松。
“饲月需虔诚，方得感召。”老者彬彬有礼地应答着。
“得谁的感召？”宁岚继续追问。
老者听后，一直眯笑的眼睛睁开，看了一眼宁岚后又再度眯起，接着一手拂袖，一手向上指，“天道。”
宁岚却轻笑了声，“听闻鬼王伴鬼界而生，一界之主与此间天道何异？”
老者却摇摇头，不再言语。
又走了一段，来到浴室外，老者站定，伸出一只手来让宁岚扶住，忽然道：“凡事都有高低，低受高之限，姑娘小心台阶。”
宁岚眼神扫向他却没有停顿，借着他的力迈过了眼前高高的门槛。
浴池大的出奇，宁岚缓步了进去后，侍女们纷纷凑了上来替她沐浴。
说来被鬼看着洗澡，宁岚还是生平头一回，不过她们的动作倒是很妥帖，宁岚趴在浴池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唔啊——”宁岚梦呓惊醒。
又一次，她接上了上次的梦。
这一次那悬在空中的珠子破裂，万物消弭。
消弭所带来的窒息感，好似透过梦境，传递到了宁岚这里。
宁岚猛地起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缓和了片刻后，才顾上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处无比广阔空旷的地方，只有一个非常引人瞩目的硕大的红色圆月。
宁岚望着血月，缓缓踱步到它面前。
这轮血月，当真硕大的让人心生畏惧，任何人在它之下，都会渺小的好似沧海一粟。
忽然间，好似一道寒芒，从宁岚的余光闪过。
再定睛望去，是一个玉佩。
这个玉佩对宁岚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熟悉。
是她几年前逛集市时看着顺眼买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玉料，但雕刻的手艺却是极好，不过买回去带了没多久，就被她那个便宜师尊给骗去了。
后来她师尊的腰间，就一直挂着这个玉佩。
而同时，小元的惊呼声传来，“师尊他...他...”
小元的话还没说完，再次更换了声线，是第五遥风的声音，“小岚儿，赶快离开鬼界，莫要再找我。”
话音刚落，宁岚手中的玉佩便失去了光泽。
“师尊，真的被鬼王饲月了吗？”小元的声音透着不可置信。
宁岚则是低头不语，而握着玉佩的指尖，已然泛白。
“本王这月赏的如何了？”周围传来声响。
宁岚寻声望去，一抹红衣向她袭来，宁岚侧闪躲开，顺势击出一道灵力，趁机拉开了一段距离，与其对峙而立。
鬼王披着一个暗红色的大氅，样貌张狂，周身有一股鬼气围绕翻滚。
“鬼王。”宁岚望着他。
“饲月该有饲月的态度。”鬼王的声音也同样的张狂，“月不是你等能触碰的东西。”
鬼王说话的气势很足，却给人一种用力过猛的感觉，宁岚只需要稍微运转一下灵力，就能察觉他的外强中干。
鬼王真的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了。
甚至宁岚以化神境界都可以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化神境界。
宁岚忽然蹙眉。
对面的鬼王却带着一脸意料之中的笑意。
“沐浴？”宁岚又试着运行了一下灵力，只稍稍凝聚便会消散，“堂堂鬼王竟然也会下毒？”
“总归是兵不厌诈。”鬼王朝她走了过来，“本王选中的献饲者，你该履行职责了。”
“等等！”宁岚却忽然叫停道。
鬼王挑眉，扯起的嘴角有些不耐，“何事？”
“我有一物想最后献给鬼王。”
“啊？”鬼王不可置信地微微张开嘴，显得有几分头脑简单，但还是配合的伸出了手。
沐浴的时候早就卸下了宁岚的置物袋，也确定她没有其他储物空间，衣服也换过了，她还会有什么东西。
只见宁岚攥着拳伸向鬼王张开的掌心，而后打开，一个东西便掉落在了鬼王手里。
鬼王见状，微微蹙眉，抬起另一只手有些苦恼地挠了挠额头。
“这些下人办事可真不靠谱。”
说着，却将手里的东西带回来看了看，发现是一个白色的蛊茧。
“这是什么？”
总不会是临死前还要托付他孵化个蝴蝶吧。
宁岚却微微一笑，介绍道：“这叫破茧成蝶。”
话音未落，蛊茧里一道剑光闪过，那柄剑直直没入了鬼王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