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物理课之后的一个学期,唐繁意外的发现,她的排名在一步步的上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师那近乎羞辱的言论实在是刺激了她,她比以往坐在课桌前的时间更长了。

    她的数理化成绩在一步步的上升,即便上升之后的分数在唐繁看来还是非常的可爱。

    真是想不通为什么有人这么认真的学习物理,却还是只能考到这个分数,但没花过任何心思在语文、英语上,分数却相当的高。

    在初三的一个晚上,近两周没回家的爸爸有一天突然醉意醺醺的回了家。妈妈没有像之前的许多年一样立刻迎上去搀住他,而是默默的看了会儿爸爸坐在椅子上颓然的样子,安静地走回卧室。

    唐繁给爸爸倒了杯水,坐在他的旁边。爸爸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直到脑袋晃动、快要睡着的最后一个瞬间,面对着要扶自己去卧室休息的儿子,才小声的嘀咕:“咱以后还是好好学习吧,儿子?毕业之后考个编制才稳当呀……”

    第二天清早,家里又没有了他的身影。妈妈表现的就好像这个人从没出现的一样照旧生活,让唐繁觉得害怕。

    那一年中考之后,唐繁很痛快的玩了两个月,从中考前的两周开始,到之后的两个月,他没再见过她,也没想起过,如果以后她一直没出现的话,那故事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唐繁顺利地被那所四星级高中录取,妈妈和他一起收拾行李,没提让他走读的事情。这段时间那个容易激动、有些幼稚的妈妈变得越发平静起来,爸爸也隔很久才在家里出现一次。

    他要读高一了,同时也大概的读懂了家里要发生的事情。他很冷静的接受这个事实。

    秦鹤和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高一便准备走读,比起租房子,他家里人以前就在那学校附近有一套房子,这下可以直接给他住了,同时还让他好好布置,美其名曰“继续给秦鹤以后的小孩上学用”。

    “我以后的小孩?”秦鹤讲起来笑的不行,十五岁的他仿佛已经把世事看淡,“麻烦那个可以征服我的女孩赶紧出现吧!”

    他们一起去秦鹤要住的房子看,拎着大包小包的衣服和被套枕套之类的家居用品。这套房子才刚买不到三年,装修并不过时。

    刚一进门,秦鹤就将手里的东西直接甩到门口,然后一鼓作气的陷进沙发里。

    他掰着手指头给唐繁算和他们一起考进这所高中的同学的名单,唐繁一个个听着,两个重点班将近半数的人都考了进去,直到秦鹤突然提到她的名字。

    唐繁打一个激灵:“她?”

    “惊讶吧?”秦鹤说,“她压线进去的,就比分数线多0.5分,厉不厉害?”

    真是考的高不如考的巧,唐繁没想到自己还能在高中见到她。

    那天帮忙一起收拾完屋子,秦鹤临走前拽过他,小声道:“你要是觉得住宿不习惯,就来租我的房子呗。我给你打一折,你做做家务,就当交房租了。”显然秦鹤已经从他爸妈口中听说了他们家的事情。

    “哪有什么习不习惯的呀。”唐繁说,“住宿难道是什么吃苦的事情吗?”

    秦鹤挠了挠头:“是哈。”但他还是看着他欲言又止,仿佛这是他对他表达关心的唯一方式。

    那段时间,唐繁显然注意到妈妈已经不再出去和她那些姐妹们见面聊天了,一天所剩的时间开始给各类人打电话,有自己的外公外婆,有舅舅舅妈,还有爸爸。

    和家人打电话的时候就是抽泣和撒娇诉苦的语气,和爸爸打电话则会压低声音。无论打哪一类电话,都会特意避开唐繁。

    显然他们都不准备让唐繁参与这个大人世界里的游戏,唐繁也懒得理,至少在高考之前,他知道,家里人还是不会让他操心这些事情。

    开学前的那天,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吃了顿饭,爸爸妈妈已经彻底不和对方交流了,仅有的话语全都在向他诉说。唐繁很感激他们还在因为他而掩饰自己的情绪,也希望他们可以不要委屈自己,过的都更好一点。

    那边的九月份,他提着行李箱走进校园,偏偏又是在自己的隔壁班看见了她。

    电话是响了十几声才被接通的。在被接通的瞬间,唐繁还在走神,直到被对方连唤几声,才反应过来。

    那边感受到这阵沉默的不同寻常,很快地猜了出去:“是她以前的同学吗?”

    同学?算不上,他们从未同班过。

    唐繁说:“是她以前的一个朋友。”

    “朋友?”是讶异的一句,接着一声嗤笑,“她有朋友?”

    那股一直盘踞在心头的痛苦感觉突然发作,徘徊纠结、愈演愈烈。唐繁又说:“是她的朋友,不过现在没有联系了。”

    唐骋用一种非常开放的心态等着他说,没有一点烦躁的感觉。唐繁想起陈梁廷评价这个人时说他交际非常的广,任何一个打过照面的人,都能被他所用。

    “她好像没有现在在联系的朋友了,”唐骋说,“除了偶尔跟自己的大学舍友讲讲话。”

    “她不喜欢说话,”唐繁说,“她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道理很简单,有的人天生就能从和别人聊天里获得价值,但有的人不是。你不可能用那种伤人的词汇来攻击她。”

    唐骋有一两秒的时间没有说话,然后道:“一般来说,我给她的同学打电话,我说她什么,别人也就真的这么觉得了,你明白吗?”

    “然后可能他们就会直接略过她,开始听我说的话。就好像他们不是她的同学,是和我有过什么交情一样。我没听别人为她说话过,反正我说了她什么,别人也就跟着我说她什么。”

    “哪怕她没有问题,我说她有问题,别人就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和我一起说,她有问题。”

    这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唐繁说,“可是现在,你不用拿身份地位来吓唬我,也没必要用利益来考验人心。我打电话来,并不是有求于某个人,只是从别人那里知道你在问她以前的事。如果你还有兴趣了解的话,我相信除了我,没有人可以说的更清楚了。”

    “现在我真的相信你是她的朋友了。”唐骋,“所以你完全可以说一说,刚好我的会开完了,有时间听人闲聊。”

    所以他开始讲他们的故事,或许是他到了高中,终于可以正式参与进来的她的故事。

    高中的时候,学生之间谈恋爱变成一件不能明说但很普遍的事。唐繁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在自己的身边,不管男生女生,都开始不自觉的谈论起别人的长相、成绩还有家境。如果一个人三者都有,那他一定会得到很多拥垒。

    秦鹤算一个,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有人谣传总和秦鹤一起玩的他家境相当不菲,这让他很头疼。

    秦鹤说:“你小子头疼什么?别解释呀,就这么让别人误会呗。再说了,以前你们家不是确实很好——”他及时止住话头,谈起年级里的其他趣事。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谈论的没有什么,无非就是哪个班里谁和谁谈起了恋爱,谁家爸妈是做什么的,谁又考了年级第一,还有谁长的好看、被多少个人追这样的事。

    同宿舍的陈梁廷有时在周末和他们一起出去,会神神秘秘的说:“隔壁班的女神又被别人表白啦。”

    迟钝的唐繁到那个时候才意识到她并不是只是他一个人眼里显得可爱,还有其他人也在注意着她。

    可是等等——表白?开学才几个月,就有人对她表白?表白之后要怎么样,答应或者不答应,接着又是怎么样?

    陈梁廷又说:“但是那个人被拒绝啦!”

    唐繁暗自松了口气。他和那个据说向他表白的人互相认识,也算不冷不热的关系。以前没觉得什么,可自从那之后,他再看那个人,就觉得他又矮又胖,说话都是油腔滑调的样子,心生厌恶。

    那个人被拒绝手机摆出一副很悲伤的样子,和他在班里的好哥们,甚至还跟唐繁,诉说起自己求爱被拒之后的痛苦难堪。

    高中的男生之间讲所谓的义气。那个被拒绝的人刚开始诉苦的时候,别人还没有反应,可抱怨的多了,唐繁渐渐发现,他在拿她当自己塑造人设的工具,只要越在描述里表现出她冷酷无情的一面,就越能显示出被拒绝的他有多么可怜。

    那个人的好哥们开始对她所谓的“女神”称号开始反感,甚至因为要维护自己的兄弟,所以对她的不理不睬发出嘲笑。

    风声再一次传到唐繁这里的时候,已经变成她和那个表白的人谈过恋爱,但是又直接把那个可怜的被情所困的人给甩了。

    在这个面目全非的故事里,最开始引起一切的那个男生,得到了所有听故事的人的怜爱,而她,成了故事里唯一的反派。

    唐繁再也没有搭理过他,即使在那之后那个男生想要和他勾肩搭背,把他笼络成自己小团体里的又一个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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