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两个月后,定北王派来的婚使进入雍渡城,郡守隆重设宴迎接。

    宴会连续举行两天,两天之后,身着婚服的傅瑶踏上马车。

    队伍隆重出城,雍渡城至京都不过四日路程。

    红日渐沉,声势浩大的迎亲队伍在官道上行驶着人 ,那车身黑楠木四面皆用精美丝绸装裹,车内还隐隐有异香飘散。

    华贵至极。

    再走一日便到京都。

    这时,风起,官道两旁的树木哗哗作响,一股黄色烟雾从林中蔓延到官道上。

    马儿警惕嘶叫

    “杀!!!”

    安静的四周骤然响起瘆人的呐喊声,如同无形的金箍锁住众人。

    随后

    上百个手持砍刀浑身煞气的黑衣人从林中窜出拦了去路。

    他们目光紧锁众人,望着那两辆马车眼中杀意泛滥。

    见他们摆好了阵型,随后扬起手中的发出嗜血光芒的刀刃一点点朝马车方向过来。

    “保护夫人!”

    方冉面色剧变出声厉呼,右手抽出腰间宝刀,一手扯着缰绳双腿夹紧马肚一蹬转头退回至马车前。

    剩下的士兵绕着马车围成一圈。

    三、二、一

    马儿哼哧嘶鸣高扬前蹄十足狂躁不安,黄沙漫天。

    那几百个黑衣人身形移动极快,手持砍刀起身一跃双手持刀往前劈。

    不过一瞬刀枪激烈摩擦,重而锋利的砍刀直直将银枪劈断。

    双方打得不分上下,炙热的鲜血飞溅,空气弥漫着热气的鲜血味。

    激烈的厮杀,呐喊声尖叫声混杂一起形成悲壮的曲调,两侧高耸的崖壁上洒满炙热的鲜血。

    马车内,作为陪嫁的藤侍已昏过去,傅瑶脸色苍白却清醒着。

    空气中除了血腥味还充斥一股难闻令人脑袋昏沉的气味,她割下一块布当做口罩蒙住口鼻。

    拿着小刀割断繁琐拖地的衣摆,摘掉头上华丽的凤冠和珠钗,乌发散落,她用红绳将头发随意扎起来。

    车外原本喊杀喊打的声音渐息。

    迎亲队伍无一活口,方然是定北王手下得力干将,曾随楚骁一同打过一场又一场战役。

    却不料落得今日被人暗算而愤然死去的下场。

    几百个黑衣人也只存活下几个黑衣人,他们亦是受到了重伤。

    一高个蒙面男暴力扯开马车车帘,血腥味涌进马车内。

    傅瑶抬起头,不偏不倚对上一无情双眸

    傅瑶吓一跳,手中的刀差点割到自己,那人毫无怜惜一伸手便把车内二人拖了下来。

    另外两个黑衣男从后方马车中,抬出好几个沉重箱子,大刀一劈铁锁断开落地,打开渗着香味的箱子,里面全是珍贵的珠宝玉器。

    其中一黑衣人沾满血迹的双手刚要抚摸上那玉器。

    “咻”

    一只利箭快准狠射穿他的手,那人瞪大一双眼。

    没等反应过来,噗一声又一只利箭自背后贯穿他的腹腔,很快他身形踉跄瞬间倒地。

    官道前方几个人骑马奔来,前方玄衣男子端坐马背上,拿弓射箭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放我们走,不然便杀了她!”

    黑衣人首领-影,冷冷看着前方的男子,面容毫不畏惧。

    他说着,将一旁的傅瑶拉过来,手中锋利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影,来自飞云阁。

    飞云阁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该组织主要收集各方情报和杀人。

    飞云阁杀手个个武功高强,这些年来暗杀过无数权贵,没人知道他们背后的主人是谁。

    端坐于黑枣马上的李翦,面色冷漠居高临下看着存活的影,银色长弓负于身后。

    无人应答。

    马背上的李翦做了个手势,冷晲着几人人,嘴角扬起不屑笑容。

    “射”

    无情下达死亡命令,两旁手下拉弓射箭动作一气呵成,对面几人身形移动躲着箭雨,奈何本就受了重伤,最终被扎成筛子,错愕死去。

    翕动嘴唇却只流出一口血泡。

    谁料到,竟有人这般不在乎女人的死活。

    果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死到临头还这般放肆敢威胁他?

    李翦冷然看起几人渐渐没了声息,他方才继续补充道,“所有人补刀不留活口。”

    话落,身边几个年轻的下属便下了马,抽出腰间的剑朝死人堆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四周风起树木哗啦作响,加上眼前的场景简直渗人至极。

    噗!

    利剑插入一具又一具冰冷尸身,补刀声愈发清晰,傅瑶心仿佛到了嗓子眼,这时耳边传来惊惧失控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陪嫁的男子醒来了。

    此刻他浑身沾满了血迹,发髻凌乱,碎发沾血凝成一条条粘在脸上,痛哭流涕,这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只见他踉踉跄跄半跪半爬向着李翦的方向。

    望着马背上俊美又冷酷的男人,前些天所想的荣华富贵烟消云散,眼下他只想求得一条生路。

    他跪在马前,神情卑微,强挤出一道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哽咽道

    “奴仅是弱男子,家中还有缠卧病榻的老父,望您能给一条生路。”

    一个弱小男子跪于众人前,这般悲戚哭着,提到家中父亲更是哭得直颤抖,太过情真意切。

    男人如同暗中匍匐的狮王,即使没有什么动作依旧能够镇住敌人。

    傅瑶僵在原地。

    她抬头望了那人两眼,只见其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身形高大健壮,浑身散发睥睨一切的气息。

    脸上的面罩掉落。

    看清她脸,李翦身后一个猛汉不由自主的愣了会神,见他身形如猩猩一般健硕,半脸浓密络腮胡,但脑袋却光滑发亮,看起来些许滑稽。

    不同于浑身是血的男子,傅瑶脸上却是十足干净,面容精致,肤若凝脂。

    如此美人若是丧命于此,实在是可惜至极。

    光头男翕动嘴唇朝自家将军忐忑道

    “将军,这美人杀了甚是可惜,不如留她一命,您纳为妾,您不喜欢也可带回营中给弟兄们缝洗衣服,区区一弱女子…”

    说完,身旁几位弟兄发出揶揄笑声,瞧着光头男充当大尾巴狼

    光头男囧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光滑的脑袋,抬眸对上自家主子冷得能冻死人的眼神差点没慌神咬到自个舌头。

    许久

    “上前来!”他命令道,冷漠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如鹰隼般锐利的双眼打量着傅瑶。

    脑袋一片恍惚的傅瑶听话朝男子走去

    越来越近

    突然,马背上的人抽出腰间的佩剑,抵住她的下巴,傅瑶下巴被抬起,对方喉结耸动呼吸急促,如狼般的视线紧锁住她。

    傅瑶感到很不适。

    李翦收回打量的目光神情又变得冷漠

    朝眼前的女人淡淡厉喝,“跑”

    边说着取下身后的弓,又从箭筒中抽出利箭,搭上开弓对准二人。

    光头男见状面色一变,看着两个身形踉跄的美人心中暗暗可惜。

    他家将军射箭百发百中在战场上不知令多少强大的敌人闻风丧胆,利箭一出无人生还。

    跑!

    满脑子都是这个令人兴奋的字。强烈求生本能涌上傅瑶的心头,她忽视身后死亡压迫感转身就朝前方跑。

    但刚转头她便打消念头

    马上的人还未拉弓,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而跪地上的藤侍听完后,猛地站起来身形踉跄朝前许久便跑开了一段距离。

    这时

    马背上的人冷笑眼睛微眯拉紧箭弦

    松手,一根利箭飞射出去。

    利箭没入血肉中,那男子惊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傅瑶脑袋恍惚,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涌上来,她迅速捂住嘴巴,胸口如同被大石压住一样。

    眼看生命就要到尽头大脑转过万千思绪,强烈的求生本能自心底涌起。

    她想活着!

    她脑中思绪飞快闪过,眼中灵光一闪,傅瑶胡诌道

    “我带着任务嫁给定北王,留我一命,我愿说出一切计划。”

    安静……

    男人一声冷哼神情讥诮,他厌恶以色事人者。

    当今天下,四国鼎立。

    百年来楚国一直是四国最强大的,直到当今圣上即位。

    先帝有四子当今圣上为第二子,先帝薨后大子即位不过大皇子仅当了一年多的皇帝就暴毙于宫中。

    后来右相大理寺卿以及领侍卫内大臣共同站在二皇子一边。

    最终抗住了左相以及其它大臣的抗议顺利拥二皇子袭位。

    新帝立

    初几年圣上亦励精图治,劝农兴学,编制律法,重用寒门将才如,注意肃清吏治。

    并多次击败吞并周边小国扩张了楚国的领土。

    其野心勃勃连败燕军攻下燕国镇江、福地、扬城几个重要城市。

    世人皆想不到,平平无奇的二皇子竟是这般璞玉,在其带领下楚国依旧那般强大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世人赞扬其称其为“璞玉天子”

    但皇帝避免不了沉迷美色,修建华丽奢靡至极的行宫,命人搜寻天下美姬,日日在行宫与女子寻欢作乐。

    起初,左相和其它谏臣进言,劝告女色误国皇帝还会听进去。

    但久了皇帝皇帝心生厌恶,愈发重视右相张高珅、大理寺卿张纵等口腹蜜剑之臣

    也愈发宠爱右相之女张绿水,张绿水生得极美,进宫五年就成了皇帝最宠爱的贵妃。

    几年时间,其它三国以上贡之名送来好几个难的美女子,皇帝彻底坠入美人温柔乡荒废朝政,朝政大权一点点被几大世家奸臣掌控于手中。

    父亲一生戎马,将自己奉献给了楚国却抑郁而终。

    后来他继承父位,长年在边境中御敌抗敌拿命去换战功,是他顶着楚国半壁江山。

    谁料,七月飘雪,一场阴谋来至,李家满门获罪,抄家流放…

    既然掌权者昏庸无道,那他为何要顺从?他与朝廷决裂,自成一股势力。

    定北王楚骁是他很厌恶的一个劲敌,今日方才有半路截杀,断不能让那楚骁迎娶张致远之女。

    思绪回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侧头眼神有些阴恻恻望向光头男孟猛,示意其动手。

    光头男孟猛一愣神情为难,但又怎能不服从自家主子的命令。

    于是他下马,缓缓向傅瑶走来。

    傅瑶面色一变,心底涌上一股愤恨,她这辈子没干过缺德事,为何老天不开眼让她穿越到这个世界?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没了尊严,现在连命也保不住。

    她不甘心!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神色变得如常,待那光头男离她越来越近之时,她抬起头来冷静道

    “若杀了我,你们这辈子也不会知道我父亲送给定北王的好几车金子藏在何处。”

    李翦剑眉轻扬冷嗤道,“倒是够机灵的”

    又嘲讽道:“想不到那张致远子女竟这般窝囊。”

    短短几个字让傅瑶暗松一口气,此番胡诌有些用。

    光头男拿着刀就在一旁静候着。

    墨黑的瞳孔眼波流转,他命令傅瑶细说暗杀计划,但见傅瑶轻咬樱唇,垂首踌躇姿态扭捏。

    李翦不耐,他颦起剑眉不愉一喝,“回话!”

    美人抬起头来,微微一笑道

    “我只说给您一人,耳目多思虑也多,您莫怪!”

    说罢,傅瑶摊开手,一脸无害道:

    “我手无缚鸡之力,您无需多虑!”

    用话刺激面前人,只见他脸上有不屑闪过。

    话音落,一旁的孟猛一惊赫然表态,此行一群人皆是主子心腹怎会有二心?

    但还没等他说完话,李翦便示意其住嘴,猛汉挠挠头红着张毛脸退至一边。

    原本端坐于马背上的人松开手中的缰绳随后轻松一跃而下,之后像提个小鸡仔直接将傅瑶提起来。

    手中人弱得一掌就可击毙,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讨价还价?

    眼前人生得高大健壮,傅瑶才高到他肩头,他往那一站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两人离得很近。

    他松开了傅瑶的后领子。

    傅瑶走近他,踮起脚尖。

    李翦双眼幽深如狼盯着傅瑶,他薄唇微张话未出口,鼻尖嗅到一股异香,眼前一晃黑了一瞬接着身上赫然一沉,一旁孟猛发出了焦急惊呼。

    只见傅瑶身子灵活一绕,便来到自家主子身后。

    傅瑶垫着脚尖,玉般瓷白的左手圈住李翦的脖子,右手拿着柄小巧而利的小刀抵在他颈侧。

    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没人料到眼前娇弱的女子,会这般轻易挟持了自家主子。

    终究是他们大意了。

    “姑娘,有话好好说!”

    光头男孟猛抹了头上的汗水,安抚着傅瑶。

    傅瑶心中冷哼,她握紧手中的刀,在他耳边道:

    “我要安全离开这里,若你让你的下属对我动手,那我死前也要拉你垫背”

    “你武功高强又如何,利刃一瞬便能刺穿你的脖子。”

    言下之意,别动,别反抗,看谁速度快。

    男子唇边扬起讥诮笑容,脸上毫无惧意。

    傅瑶实在讨厌他讥诮的笑容,她手一动,锐利的刀尖轻轻在他脖间一划,瞬间便有红色液体沁出

    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倒是一旁的光头男瞪大双眼神情焦急制止:

    “姑娘别伤人有话好好说”

    天色越来越黑,得赶快离开此地。

    傅瑶命令光头男割断绳子来捆住李翦,光头男闻言,瞧了眼没什么表情的主子,不敢擅自行动。

    见他还犹豫,傅瑶一张口狠狠李翦肩上咬了一口。

    男人蹙眉,脸色瞬间变成万年老寒冰。

    “快点!”,傅瑶不耐烦道

    光头男只能听令找了根绳子捆住自家主子。

    确认人被捆好后,傅瑶又命李翦上了马车,让一个随从驾着马车掉头离开此地。

    颠簸的马车内,李翦闭着眼靠坐车壁上,他双手双脚被捆着。

    傅瑶举着刀坐在他旁边,那冰冷的刀刃对着李翦。

    神情紧绷一刻也不放松。

    马车晃动,李翦悠悠睁开双眼,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傅瑶,他嘲讽问:

    “可知得罪我,你会有什么后果?”

    如此弱小,他只要一只手便能让她殒命,李翦没想过自己会被挟持。

    出乎意料。

    “没办法,我想活命!”

    她转过脸去,表情有些麻木,这些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她整个人已经处于崩溃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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