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招娣,姑娘问你话呢。”

    招娣被她娘碰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棠是在问自己,微微惊讶抬头,对上苏棠那双如水的眸子。

    她在等自己回答,意识到这点,招娣心里狠狠地被撞了一下。

    这些年来,从来没有人问过自己的意见。

    被亲爹和奶奶签字卖掉没有,被娘亲带回去又送回来也是如此。

    她压下眼中的泪意,眼神坚定道:“我……不……奴婢想留下来跟着姑娘,求姑娘和太太成全。”

    话毕还想再磕头,忽地额上一暖,就见她家姑娘轻笑说:“若想留下来也可,不过得先改了这动不动就磕头地习惯。”

    这是留下自己了,招娣一脸激动:“招娣谢姑娘大恩。”

    苏棠眉心轻拧,招娣心里一紧,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妥,就听她笑着说:“招娣这个名字是周家给的,既来了苏家,不如换一个”

    周二婶跟女儿又想再跪,请她赐名,苏棠食指轻轻在膝上一弹。

    身淤泥不染,愿不忘初心。

    “就叫莲心吧。”

    莲心就此留了下来,苏家三个人也没把她当奴婢待,倒是她自己事事谨守本分。

    不管是苏棠还是原主,都没有被别人伺候的习惯,苏家原有的几亩田也早就租出去。

    本就不多的家事,原都是秦氏用来打发时间的。

    莲心的到来,倒让对方彻底没事做了。

    她娘便多了时间串门子,今儿踏着余晖回来,手上还拿着几枝木犀花,随着她的靠近,带来阵阵扑鼻的浓香。

    “娘,这木犀花您在何处采的?”

    苏棠穿了也有好几日,也在四周转过,就是没见到半天花的迹象,让她原本想做花露的计划只能暂且搁置,没成想她娘倒给了她意外之喜。

    秦氏将手上的两枝花递过去,见女儿接过拿在手里把玩,才笑着道:“就在后山脚下,那两棵木犀开得金灿灿的,老远就能闻着味儿。”

    苏棠有心想去采些花来,奈何天色已晚,只能待明日再去。

    到第二日,秦氏面色倒凝重不少,原来是舅家那边来人递了消息,询问苏棠的婚期。

    张家退婚的事,秦氏倒忘了去通知舅家。

    当然也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就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眼下那边已经递了信,就不得不去亲自解释清原委。

    这种场合苏棠既是女儿家,又是当事人,自是不方便在场。

    她也不放心让秦氏自己去,好在现在有莲心能陪同一起去。

    等秦氏并莲心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姐弟两人,苏棠见煜安微头差点打结,于是笑着提议。

    “娘昨日带回的两枝木犀开得正好,不如我们采些回来。”

    “阿姐是想吃木犀糖了吗?”

    苏煜安恍然,苏棠只拿了一个篮子看着少年问:“煜安去吗?”

    “当然要去的,阿娘可交待了让我照顾好阿姐,后山那里说不得就有什么猛兽,让阿姐一个人去万一遇着怎么办。”

    苏棠望着少年比之她还矮上半头的身量,强忍着笑意想。

    若真遇上,你是打算先拿自己去给猛兽填牙吗?

    苏煜安没看出姐姐的想法,高兴的锁了门。

    转到后门的一条小路往前走,这条路开在一座小山上,直通苏家,只在春日里有不少人来挖野菜,冬日里很少有会来。

    顺着小路再走两刻钟便到了后山脚下,此时阵阵香味已经扑鼻而来,苏棠视线转到不远处的一团黑。

    “阿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死了?”煜安忽然一惊指着那团黑色似乎小山的人影问。

    “许是在睡觉。”苏棠注意着那人的姿势摇头。

    话落,那人果真动了一下,苏煜安舒了口气,只是眸子却渐渐变深。

    这里不说荒山野岭、人迹罕至,也是鲜少有人会过来,更别说冬日里就这么席地而卧。

    “阿姐,我们还去采吗?”苏煜安疑惑地转头看着她,苏棠笑了笑:“当然。”

    这怕是冬日村子里唯一的鲜花,下次再遇上,得到临春的梅花。

    她并不想再等两个月,苏家也等不起,那人离得也不算近,又是青天白日,当无碍。

    事实果如苏棠所想,对于他们的靠近,那人除了开始翻动身子,其后再没有动作。

    她惦起脚,掐断花枝放进篮子里,忽地山上一阵窸窣轻响,苏棠停下手中的动作细看,山上枯枝断木,杂草丛深,冷风吹过,引来一阵乱响。

    苏棠暗自好笑,转身又折了几细枝,很快不大的篮子就被塞满,她示意煜安停下,转身欲走,忽地一声虎啸传来,大白天怎么会有老虎?

    念头刚起,草丛里飞扑出一只花斑虎,头顶的“王”字异常醒目。

    说时迟,那时快。

    几乎同时原本躺在地上男人的倏地站了起来,他脚下微微踉跄一下,纵身一跃,利落地翻滚站起来对着它的脑袋就是一脚。

    那威风凛凛的王字瞬间凹进去些许,它嘴角流出血丝,挣扎着站起来,一脸忌惮地看着男人。

    只有苏棠看出男人本就受了伤,这会儿已经在强弩之末,怕是已经没有再出脚的力气。

    他右脚一抽,老虎转身摇愰着脑袋头,脚步凌乱地隐入杂草中失了踪迹。

    男人转过头,露出那张棱角分明,异常凌厉的脸,他狭长的黑眸直直看着她,唇角微启,像是要说什么。

    “多谢公子……”

    砰!下一秒,男人直直倒在地上,打断苏棠未尽的话,男人手指动了动,最后重重掉下来,又归于平静。

    她静静注视片刻,转头与煜安对视一眼。

    两人俱未从刚才的事情里回过神来,从老虎出现到男人一脚将它踢走,接着再晕倒过去,都只在一息之间。

    “阿姐,怎么办?”

    苏煜安有些为难道,若把此人留在这里,怕是一会儿要被野兽吃掉,可带回家也是个大麻烦,关键要怎么向娘解释。

    “他刚舍身救了我们,现在他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我们岂能放着不管。”

    男人左手掌心的黑点,苏棠蹲下,轻轻戳了戳,是痣,并不是沾上的脏污。

    他身上的黑衣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好在她在服装造型上下过不少苦功。

    从衣料和款式分辨出,这军队低阶士兵所穿,再结合他身上原本的伤,能猜出不少东西。

    她正嫌家里位置太偏,万一遇到什么事,四邻都听不到,这不正好就有个高手送上来了。

    只是这高手身量太过高大,加之一身紧邦邦的毽子肉,苏棠只得放下蓝子,和煜安一左一右边架着他往家里挪。

    也幸得男人并没有完全昏死过去,还留有些许神智知道泄力,否则再来三个人怕是也拿他无法。

    张青云跟着父亲读书时那个房间一直还留着,苏棠暂时把人安置在里面。

    煜安真想去请大夫,却被苏棠拦住,她指着男人身上露出的伤口道:“若请大夫,我们倒不好解释他身上的伤了。”

    正常跌倒摔伤还好说,这身上的刀口箭伤怕是让人生疑。

    “阿姐,我们这么把他带回来,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煜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现在才想到,可以想见当时吓得不轻。

    “不会的。”苏棠笃定道,少年不解:“阿姐莫非认得他?”

    她摇摇头,苏煜安有些被她弄糊涂了,不过姐姐说不会,那应该不会有事。

    人救回来了,也不能让他死在家里,当时候可就真说不清了。

    “煜安,你去村口王大夫那里那些药,就说我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

    王大夫其实不算什么正经大夫,他只是幼年到药铺里当过学徒,没几年东家冶死了一个贵人,遭了难,连个全尸都未曾留下。

    那次将王大夫吓得不轻,他自此便回村住下,平日里给上山采些药草治病救人。

    治好了皆大欢喜,治不好也没人拿大夫出气。

    平日里收得几个铜板或者粮食鸡蛋过活,没有大富大贵,却也将将能糊口。

    苏棠解开荷包,也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干脆全部家当——五两碎银子全给了煜安。

    “快去快回。”

    苏煜安不放心地放了看床上的人,苏棠莫名懂了少年的担心,虽然这会那人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她笑着跟煜安一起退出去,将房门拉上。

    少年这才松了口气,匆匆跑出院子。

    苏棠在椅子上坐下,不知怎么又想到男人手上那个花朵形状的黑痣,回过神来她猛地摇摇头。

    “不可能,别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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