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阿肆

    南泽与桓知衡最终选定的选定的劫狱时间在当夜。

    随着行刑之日的临近,剑宗上下会愈加警惕,不如趁早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约定的时辰转眼而至。

    桓知衡与陆饶埋伏在绝灵狱外,章临假装下山去坊市置办日常用具,成功与接应的段元如汇合。

    南泽领兵埋伏在离坊市十里之外的茂密森林中。

    有魔摩拳擦掌:“尊上竟然下令攻打剑宗,这次一定要把剑宗夷为平地,以报血仇!”

    另一只魔懒懒撇嘴道:“别激动了,我上面有人,听闻这次行动是为了救人。”

    “什么?救谁!宁彬彬将军吗?”

    “彬彬将军把自己关在魔域深渊几千年,何需人救?听说是一个女人。”

    “尊上为圣尊守身如玉近万年,竟看上了另一个女人!”

    那魔讽刺地哼了一声:“尊上也是男人。”他抱怨完等待同僚的回应,然而四周突然寂静下来,连烦人的知了都没了声息。

    他忽地反应过来,全身僵硬地转身,磕头谢罪:“拜见护法,小的一时狂妄编排尊上,自知罪孽深重。”说完,他狠厉斩下自己一臂。

    “小的自斩左臂赎罪,望护法开恩。”

    宁文冷如冰霜,漂亮的容颜不复从前娇媚。她静默一会儿,压得跪地之魔双股战战,冷汗快淌成小溪。

    许久才缓缓道:“尊上仁慈,不追究口舌之言,我等下属唯尊上马首是瞻,亦不敢追究。”

    “但只此一次。”

    冷厉的视线宛如刀片刮过,嚼舌根的魔种抱住伤口,叩拜道:“小的叩谢尊上恩典,护法开恩。”

    宁文转了一圈,镇压完躁动的人心,走回主营地,看见出去侦查的人已经回来向南泽禀告,自知一切准备就绪,马上将开战。

    她停步,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露出一丝犹疑。

    纵然惩罚了其他人,但实际上她也满腹疑惑。魔域安稳许久,突然要攻打死敌剑宗,令魔域中的所有人猝不及防。

    急忙备战,晕晕乎乎跟随南泽埋伏在剑宗外,再过片刻,不少同伴将一无所知地在战场丧命。

    这无疑是极不负责的表现。

    南泽自从圣尊死后,承其遗志,兢兢业业治理魔域,怎会突然发布如此荒唐的命令?

    她想破了头只想出一个原因。

    能让南泽失去理智的人,唯有圣尊。

    若那需要救援的女子是圣尊,便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心道:“宁质,你这个混蛋,尊上终于找到圣尊,而你又何时归来?”

    南泽看见不远处地宁文,朝她打出准备出发的手势。

    然后望向在夜空下的剑宗山门,彷如栖息与此的狰狞野兽,静静伫立,张着血盆大口,吞噬每一个闯入者。

    他发号施令:“潜行。”

    ——

    桓知衡与陆饶看到山门亮起火光,照映天际如同白昼。

    厮杀声穿越崇山峻岭飘到耳畔,地动山摇,山塌楼陷。

    竟然比与当初宗门遭难的地龙翻身还要强烈。

    他担忧望向丹峰,希望他辛苦拯救的灵植能够逃过一劫。

    “师父,守卫离开大半去前面帮忙,我们应该可以行动了。”陆饶跃跃欲试。

    被桓知衡拦住:“再等等。”

    陆饶不理解桓知衡的决定,但他人仍然听话地按耐住浮躁的性子,继续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叫他们等到了隐在幕后的看守大能。

    竟是江海。

    他本就晋升大乘境多年,现在桓知衡只觉他的实力更加深不可测。

    “师父,那不是江洲吗?”陆饶却被立在江海旁边的阴郁少年吸引了注意力,“他竟然晋升了!”

    江洲此时散发出的威压不是陆饶所能感知,证明他已经不是金丹境。

    桓知衡在打探消息时,偶然听到有关于江洲的事。

    宗主公柘不知从何处寻来消失在时光长河里的天品续脉丹赠与江洲,江洲服下弹药后,不仅身体大好而且凭着丹药中蕴含的精纯灵力晋升元婴。

    本是大喜的好事,但江洲行事却愈加狠厉暴戾,看不惯的人随意打杀,或者设计陷害,总之令拭剑峰上的弟子苦不堪言。可有身为峰主的江海作为靠山,宗主公柘又不管不问,使那些受欺凌的弟子只能默默忍受。

    桓知衡垂眸,取出南泽给他的瓷瓶,倒出一丸散发着清新药香的灵丹,递给陆饶。

    陆饶疑惑:“师父?”

    桓知衡肃道:“为师不愿骗你,但为师亦暂时无法告诉你它的用途。”

    “师父是希望我吃掉它吗?”

    桓知衡沉沉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陆饶利索接过灵丹,一口吞下去。

    身体开始发烫,澎湃的灵气冲刷经脉,于灵识汇聚。

    他欣喜察觉到体内灵力爆发式的增长,但还没把喜悦分享,便猛然失去意识。

    待再次睁眼,少年的明媚眸光消失,反而充满阴沉浓重的煞气。

    “师父,好久不见。”陆饶朝气蓬勃的脸上出现不属于少年的慵懒,举手投足优雅雍容。

    “阿肆,此次唤你出来,是有一件事请求你。”

    名为阿肆的灵魂操控陆饶的身体抬手叫停桓知衡:“我虽然沉睡,却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外面发生的事我都知道,师父不必多说,我会帮你们救宁微。”

    而救宁微的第一件事,便是除掉拦路虎。

    冰冷的视线射向同弟子交代事项的江海,嘴角扯起讽刺的弧度,淡如无声地喃喃:“又是个傀儡。”

    桓知衡提醒:“我们需要速战速决,在长老盟反应过来前,救出宁微。”

    阿肆狂傲道:“师父放心,我一人出面拦住所有人,撕开绝灵狱,你隐藏片刻,到时候尽管进去救人。”

    说完,便跳出南泽赠与的隐息阵。

    江海顿时惊起:“是哪方宵小竟敢擅闯绝灵狱!”

    阿肆款款走出阴影,端的是风流不羁。

    江洲看见他,讥讽道:“原来是尘峰上的胆小鬼陆饶。爷爷,我无需你出手,孙儿替你扫净灰尘。”

    江洲祭出本命剑,飞身攻向阿肆,他没有看见身后的江海,眼神漠然如同在俯瞰蝼蚁,但看向阿肆的眼神反而泛起波澜。

    区区元婴,阿肆自然不放在眼中。

    他眼都不眨地向前走。

    江洲被他无所谓的态度触怒,运转灵气,本命剑散发宝辉,携着宛如能平山填海的威势,落下惊艳一剑。

    江洲在剑宗已经称得上天才,他对剑法领悟超出同辈人许多,后来经历大起大落,剑中更带有一股灭杀万物的暴戾之气。

    若是真正的陆饶绝对无法抵挡,定会直接死在这一剑之下。

    可他是阿肆。

    阿肆不避不躲,淡然前行。眼看江洲的一剑就要落在他的天灵盖上,但在触碰到他的刹那,那杀意凌然的一剑消散于无。

    江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可能!”

    下一刻,那消失的一剑又出现,不过攻向的方向是江洲。

    江洲躲避不及时,被那一剑击飞,猛然吐出一口血,昏迷不醒。

    阿肆停在江海面前。

    江海暗暗警惕,嘴上却套着近乎:“你我来自同样的地方,何必自相残杀。”

    阿肆皱眉,嫌弃地一扫袖口灰尘:“谁跟你来自同样的地方?”

    不知好歹。

    江海心道,暗暗积蓄灵力,准备出其不意一招诛杀叛徒。

    然而,他看见了自己的脚。

    一招便头身分离。

    阿肆收掌,从江海体内逮出一个与江海容颜大相径庭的灵魂,眼中轻蔑翻滚:“你也配与我相提并论?”话落,手下用力,灵魂湮灭。

    而后他随手撕开绝灵狱,对一脸复杂走出的桓知衡笑容灿烂:“师父,徒儿幸不辱使命。”

    桓知衡知道阿肆法力高强,但没想到能强到这种程度,连剑宗的顶尖高手都不能在他手上过一招。

    自己能做他的师父,实在惭愧。

    “阿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拜你为师。”

    阿肆摇头:“师父救阿肆于水火,就是阿肆永远的恩师。”

    “若师父想学我的道法,说一声即可。”

    桓知衡惭愧摇头,他的救助实在有趁人之威的嫌疑。

    那是个冬天,他从秘境出来回剑宗的时候,路过一被土匪灭门的村子,感应到大火中还有生气,便心生怜悯,违反宗门不得干扰凡世的规则,救出一条老黄狗和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

    他感应到老黄狗中有不凡的存在,但受老黄狗油尽灯枯的身体影响,气息若有若无似要断绝。

    回忆起他找到黄狗与婴儿时,老黄狗拼命救人的场面,恻隐之心更甚,就喂了它养魂的丹药,果然吊住一命。

    只是婴儿实在无力回天三魂七魄已经失去一魂两魄,另外的两魂五魄亦开始消散,那老黄狗中的不凡存在毅然脱离黄狗,扑向婴儿,把他的两魂五魄稳固,自己则成为代替他失去的一魂两魄。

    魂魄稳定的时间持续了一天一夜,桓知衡从旁协助,终于保住婴儿与那不凡存在。

    那不凡存在便是阿肆,而婴儿就是陆饶。

    这一晃,十八年匆匆而过,陆饶在阳光下蓬勃生长,而阿肆成为他隐在暗处的守护者。

    陆饶自觉自己不配成为阿肆的师父,但十八年前的小小恩情被阿肆记到现在。

    见桓知衡面色羞愧,阿肆轻缓道:“师父,救人要紧,旁得以后再说。”

    桓知衡闻言点头,走进绝灵狱。

    而他们身后,昏迷的江洲,指尖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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