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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清河村

    忽然,族谱无风而动,哗啦翻页,最终停在一篇名为《问仙传》的人物传记一章。

    桓知衡迅速浏览:“文景公长子桓知衡,字不均,东陵天墉人也。天性孝友······年八岁,天赋卓然,取仙闻道······乃第一人也。”

    所列种种分明是他在凡间的事迹。

    桓氏······

    这是家族为他编撰的传记?

    桓知衡出身氏族桓家,其祖宅便选址在天墉城城西。

    难道他现在身处的地方是桓氏祠堂?

    怪不得他见到屋内布置有些眼熟。

    把族谱全部浏览一遍,桓知衡见族中每一代都有能人脱颖而出,使得家族繁荣昌盛,不禁欣慰淡笑。

    自他入剑宗,被勒令斩断尘缘后,几乎再也不曾回来,如不是这次借任务之便,他或许至死都不会回家看一眼。

    搁下族谱,桓知衡推开祠堂大门,颇为怀念地踏出祠堂。

    犹记得小时候,他与阿弟调皮犯错,便会被罚跪在祠堂外面,临房的堂姊会为他们悄悄送来果腹糕点······

    原以为在人间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曾想到从前纷扰依旧历历在目。

    “知衡哥哥,你怎敢忤逆大伯的命令,还不快回去跪着!”

    一位头戴珠钗,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女孩忽然从拐角处冲出来,一把拉着他跑回祠堂前。

    他惊讶地看着自己被女孩牵住的手,不复宽厚修长,变成孩童般的稚嫩幼小。

    而那刚才他出来时还无人的祠堂前,竟多出一位跪地的男孩。

    男孩眼眶含泪,捂着肚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哥,你找到吃的了吗,我快饿死了。”

    居然是他在尘世的弟弟桓知舒!

    他身后的女孩按住他的肩膀往下压:“知衡哥哥快跪下,若让别人看见了给大伯禀告,你怕是要跪到明天。”

    桓知衡闻言乖顺地跪在桓知舒身旁,

    女孩继续没好气地说:“大伯让你们进外面的私塾是想让你们跟着从京都辞官回来的林老先生好好研究学问,你们可倒好,开学第一天就和人打架。”

    桓知衡自幼听话,勤奋好学,一直是族中孩童的榜样,基本没有被罚的时候。

    除了一次,他进林老先生私塾的第一天,见一帮孩子合起伙来欺负人,看不下便上前争辩几句,不想那些孩子仗着家世耀武扬威,根本不讲理,连同他一起要揍。

    桓氏家规重教守训,崇文尚武,德业并举,廉洁自律①,所以桓知衡从小不仅要学文还要习武,并不是个死读书的文弱书生。

    而且那几人虽然合起伙来欺负人,但身手不见得多好,被他与迫不及待加入战局的桓知舒反打了个落花流水。

    然后,最可气的事来了,他们依着显眼的伤痕到林老先生那儿倒打一耙。

    林老先生是东陵难得的依靠自身才华闯出一番天地的寒门贵子,最厌恶仗着家世为非作歹的世家子弟,于是乎他与桓知舒上学第一天就被叫家长。

    他不仅回到桓家,还回到小时候了?

    桓知衡垂眸敛去眸中复杂,不对,方才在祠堂中的族谱里已经为他开页立传,这种情况定然不是时间回溯,而是——前尘幻境。

    以前尘往事惑人心智,使中幻境的人沉迷过往,最后困死在环境中。

    要想破处幻境,需要找到维持幻境的节点破坏。

    “哥哥,堂姊带来的云片糕,快吃。”

    他想的入神。那位鹅黄衣裙的小女孩念叨一箩筐的守礼规矩后,掏出油纸包好的云片糕递给他们,桓知舒连忙拿出几片塞给愣神的桓知衡,他自己随后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桓知衡看着手中香腻的云片糕怔了怔,而后张开嘴吞下去。

    许久没有与阿弟同食云片糕了。

    桓知衡与桓知舒跪到夜幕低垂才被允许起身回房。

    桓知衡将将洗漱完毕,桓知舒便抱着一精致的青花瓷瓶钻进桓知衡的院子:“哥哥我膝盖疼,府里的老大夫说擦点药酒揉揉就好,你帮我揉揉可以吗?”

    桓知舒比桓知衡小两岁,幼稚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放佛鹿一般惹人心软。

    “好。”桓知衡默默打开瓷瓶到处里面的药酒。

    “等等!”桓知舒突然打断他,跳下拔步架子床,半蹲在他脚边把他的里裤挽上膝盖,“我也帮哥哥揉!”

    月光盈盈,银辉温柔笼罩在两人身上。

    第二天卯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桓知衡便醒了,他感觉身上有些沉。

    一抬头就看见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体上呼呼大睡的桓知舒,他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而后毫不犹豫地掐住阿弟的鼻子把他憋醒。

    “哥哥,你坏!”桓知书醒来就揉着自己的鼻子控诉自家大哥的恶行。

    桓知衡像没有听见弟弟的指责似的,坦然唤人进来替他们洗漱,然后与桓知舒一起拜见祖母、父亲和母亲,再用早食,最后坐上马车前往林老先生设在城东的私塾。

    林老先生还未来,私塾里早来的孩子们几个几个的凑在一堆笑笑嘻嘻。

    他们见桓知衡与桓知舒走进来,立即嘲笑道:“哟,这不是咱们英雄救美的英雄吗?昨日不是挺威风的?怎么见了夫子就成狗熊了?”

    桓父昨日被请来后,当众令黄知衡与知舒下跪向夫子道歉,让那些对他们怀恨在心的到处宣扬。

    也许在大人来看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与小孩子而言便关乎自身尊严。

    听讲被嘲弄,桓知舒立马被挑起怒火,正要冲上去,被桓知衡拦住,他言笑晏晏:“阿弟,与搬弄是非颠倒黑白的小人置气,不值当。”

    世人崇尚君子,小人一词极具侮辱性。

    那开口嘲弄的人听后被激起脾性,拿起案上砚台就要砸向桓知衡。

    桓知衡半眯眼做好躲避的准备,哪想那人忽地被人撞了一下,砚台没拿稳从手上掉落,正好砸到自己的脚趾。

    他痛呼一声,抬手便打那个撞他的人,撞他的人应声倒地。

    “你们在干什么!”身后传来夫子怒气冲冲的质问。

    桓知舒当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指向那个打人的:“林夫子,我看到王五欺负同窗,你看章临都被他打得倒地不起了!”

    刚想爬起来的章临:“······”

    他闻声暗暗大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估摸着能起红痕,方缩成一团,瑟瑟缩缩地摆手道:“我没事的夫子,我真的没事。”

    洗得发白的衣袖滑落,露出枯瘦却白皙的手臂,臂上一道红得发青的痕迹映入众人眼中。

    事情已经无需再多查明了。

    这显然是世家子欺负百姓,百姓碍于权势敢怒不敢言的局面。

    林老先生面色铁青,勒令王五罚站,尽职上完一上午的课后,方领着王五出了学堂。也不知道王五将受怎样的惩罚,但总归不好会好受。桓知舒不怀好意地悄悄跟了过去,说要看看叫他们狗熊的王五面对父母教训是不是能当英雄!

    桓知衡纵着他出去找乐子,他则留在学堂里,走到小章临的书案前。

    别人也许没见到,但桓知衡看得清楚,之前王五举手要打人时,章临步伐轻盈,距离拉扯得极妙。看似挨打,实则那巴掌甚至没挨着他衣角。

    桓知衡盯着那张清秀的旁若无人埋头苦头的稚嫩脸颊,紧张得吞咽一口唾沫。

    章临小时候就长得过于柔美常常被人误会的女孩,所以才会有刚刚的英雄救美之说。王五是在骂他与阿弟的同时,把章临连带着一起骂了。

    他轻声唤道:“阿临。”

    章临顺声抬头,眸带惊喜:“桓······”

    桓知衡不禁担忧问:“你·····”

    还好吗?宁微与陆饶他们可好?

    “······公子。”章临寻出一个碎花布包递给他,“多谢你昨日为我解困,这是我娘亲替我做得烧饼,可好吃了,送给你!”

    章临的母亲在王五家做工,他与王五偶然结下仇怨。所以王五在众人向往的林老先生私塾见到他,立即纠结一群狐朋狗友要给他好看。受尽欺凌之际,桓知衡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

    章临绽放出天真无邪的笑颜,与孩童别无二致。

    桓知衡掩藏在宽袖下的手紧握成拳,他绝不会看错。章临所为绝非一般孩童该有的步伐,那是宁微所创的诡影步。

    “阿临,你为何要拒绝与我相认?”桓知衡在心中浮起疑问,“是因为······”

    “哥哥!”桓知舒兴奋地跑回来打断他的未尽之言,“我跟你说那个王五还没我们强,被他老子吓得屁滚尿流。”

    桓知衡无奈道:“勿说浑话。”

    桓知舒吐了吐舌头,随后好奇地盯着章临手中的碎花布包问:“咦?这是什么”

    章临像初见世面的小孩般怯怯答:“我娘亲做得炊饼,特意带来报答两位公子昨日的出手相救。”

    桓知舒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他哥哥,见桓知衡微微点头方拿过布包:“这下可好,午食能填饱肚子了!”

    桓父为让他们长记性,把他们今日的午食份例削减一半,把正在长身体的桓知舒饿狠了。

    食过午食,夫子准时踏进学堂,王五没跟来,应该是被罚回家闭门思过。

    桓知衡听课期间一直分出一丝精力观察章临,发现他除了躲王五巴掌时露出过破绽外,平时与真正的孩童无异。

    到放学时分,他坐在马车上望着章临独自归家的背影许久。

    “哥哥,你在看什么呢?”桓知舒凑过来。

    “没什么。”桓知衡眸光沉沉,终放下车笭。

    ——

    清河村。

    清河村离天墉城不远,只十几里路,依靠地利,村里人过得都比较富足。

    章临是清河村人,他的父亲经过半生打拼,拥有了不少田产和一间招人艳羡的砖瓦大屋。

    按理来说,章临应该过得幸福顺遂。可他的父亲在他出生的前两月,误落水中,生生溺死。

    章临家里再没有其他男丁,父亲拼命打下的薄产被叔父觊觎差点侵吞,好在关键时刻章临出生了。

    他作为父亲的儿子,继承了使得亲人反目成仇的田产与房屋。

    章临披星戴月赶回家,他远远望见家门口点亮的灯笼,会心一笑,沉重疲惫的脚变得情况,一溜烟跑回家。

    “娘,我回来了!”

    章临的娘听到章临的声音,举着擀面杖风风火火从厨房中迎出来:“阿临回来啦,快洗手吃饭。”

    她头梳体面的朝天髻,朝天髻上缠绕一条素色发带,身着灰扑扑的麻布衣,围着沾有面粉的围裙,腰臂结实有力,一看就常做重活。

    “娘在包饺子吗?我帮你。”章临洗完手挽起窄袖,不顾章娘子的阻拦走进厨房帮忙。

    章娘子中气十足:“你上了一天学,又连走十多里路,怎么受得住?快去吃饭!”

    章临不理,只道:“包完和娘一起吃。”

    章娘子闻言愣了愣,露出个憨厚的笑,有子如此,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

    便也不再催促,独独手中包饺子的速度加快不少。

    饭后,章临洗漱上炕,睡在隔屋,敏锐听见娘前的房里传出无止境的叹息。

    他点燃煤油灯走过去,瞧见章娘子对着散在炕上的碎银子与铜板发愁。

    章临出声问:“娘,咱家是不是缺钱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把章娘子吓了一跳,她跳下床,把章临赶回自己屋:“不缺不缺,你放心读书就成。等你出人头地,给娘挣个诰命当当!”

    章临却心知家里一定缺钱了。

    田里的活,娘一个人咬牙干完,农闲时便去城中的大户人家里干短工,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来不少钱。

    但这不少的钱面对在读书上如流水花出去的银子实乃小巫见大巫。

    况且,因为他与王五结怨,娘亲的短工被辞,在城里的几乎找不到来钱多又较为轻松的短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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