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智2

    那妖人只盘膝而坐,藏在帷幔之中抚琴。麾下士兵走卒无一不入心,听了那曲子各个身处幻境敌我不分。若不是李宥仁不从军令,塞了耳朵把儿子抢了下来,怕他也是无力在此时兴风作浪的。可惜的是那一仗,敌军未损一兵一卒,而先朝的军士折损了至少一大半。

    元帅康子燮将此役过错全部推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朝廷大怒要下令要将李泽琛父子压往京城处斩示众以平民怨。

    宋蓉无法接受丈夫而儿子同时被处斩的事实,含泪跪求元帅开恩。珞瑜晓后连忙去找了父亲生前的好友,自己唯一记着的虚焕大师。

    本想请大师出山,借佛法化妖法,不曾想却从父亲遗物之中,获得了金丝软甲和这两本琴谱。

    大师已然年迈,又有油尽灯枯之相,气绝之前只劝她:“切不可逞强,小友并无内功根基,强习此法恐会有损身元。”

    洛瑜皆过两侧乐谱,在佛山重重扣头,誓言绝不以此法害人,否则便天打雷劈,零丁孤苦,永无归处。

    由宋蓉的一队武婢护着,日行百里的赶回了军营。还未歇脚就瞧见宋蓉要被吊起来行军令,洛瑜在帐外哀求:“元帅!杨洛瑜有破敌之法!”

    营内传来了阵阵嘲笑:“你有破敌之法?难不成将你送到阵上去跳艳舞吗?”元帅踏着唯他独尊的步子走了出来:“我从前同你说的,你好生想想。这么上品的姿色,跟着他们李家在战场上拼杀,死了怪可惜的。”

    洛瑜厌嫌的别过身去,道:“还请元帅给洛瑜一个证明能破敌军妖法的机会。”

    “机会?”他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竟然要拍打洛瑜的屁股。多亏她身旁的武婢替她挡了一下,她这才得以幸免于难。这元帅不满的看着那武婢,也没有怎么样,继续色眯眯的盯着洛瑜,道:“本帅给你机会,你拿什么回报本帅呀?”

    洛瑜也不恼怒,只轻笑着说:“还元帅一场胜仗。”

    康子燮是皇帝唯一兄弟尊允王家的独苗,从小到大同任何京城弟子都不对付。年幼念书之时,就时时拉帮结派的针对李泽琛。

    当朝张宰辅张轶是那时的礼部尚书,虽是老来得女,那位小姐可谓也是才色双绝。只是心气高了一些,不爱王孙公子,瞧不上权臣贵胄,独爱有才识的寒门书生。

    叫康子燮知晓了,在御街上都挂满了剖白的横幅,那一段时日京城男女老幼,无一不将此事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话来讲。张小姐速来清高,觉着此举对自己而言是极大的羞辱。叫下人在他马车上钉了一首诗,内容无一句不是再说他狗屎无用,痴心妄想的意思。

    康子燮则是乘着这辆马车逛了大半个京城,他哪里又能服气呢?打听好张小姐的行踪,当着京城那么多人的面,将她抢进了厢房,虽然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像赏花一般欣赏。可张小姐的名声就此毁了,认为她和康子燮这样不修边幅的混蛋单独相处了一下午,该发生不该发生的定然都已经发生了。京城中人分分扼腕叹息,才情惊艳的女子张小姐竟然就这样失了贞洁,半生孤苦终生不思嫁娶。

    他是爱美色不假,可就爱那种分外难以得手的貌美女子。等到女子心下不定,开始同他不清不楚,他马上便会向那女子下手,然后乘着朝阳寒风令觅仙香。

    偏巧洛瑜很对他的胃口,清冷孤傲眼中只有一人而已。越是靠近她就越是疏离,她的态度越是疏离,他就忍不住的放肆孟浪。

    微风吹过带着她的发香,给康子燮捉住一缕,在他鼻下狠狠地吸着嗅了嗅。猥琐的笑了许久,险些没有翻白眼。他停顿许久,道:“好~给你机会,就拿你家少爷来印证。”他在她的背后绕着走了半圈,虚扶着她那瘦弱无力的右肩,道:“李泽琛身中妖法,倘若你能解开,那本帅就给你李家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皇上那里自有本帅去说项,倘若不行~后果,你知道的呀~”

    洛瑜道:“元帅不妨明示。”

    康子燮轻浮道:“从今以后你要给本帅当侍女,暖床,洗脚,捏肩,捶背,到哪儿我都带着你。至于李家,该什么结果就什么结果。”

    洛瑜将那白玉制的笛子拿出,一曲未过半李泽琛就清醒了过来。见他跟洛瑜站的近,又想起神志不清之时,那个模糊的场景。康子燮撩了她的头发,他有些恼恨着将洛瑜拉扯过来,并不怎么精准的挑重那缕头发。索性挥剑将那乌黑似瀑布的秀发削断了一半。

    洛瑜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宋蓉皱紧眉头用一种何其陌生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儿子。

    李泽琛并未顾及其他,扯下她外面穿着的素纱,扬剑劈成了碎片。

    李宥仁一双如雄鹰一般的眸中闪过了不可思议,怒道:“李泽琛!你在干什么!”

    李泽琛瞪着洛瑜一阵,又回身收剑半跪在康子燮身前道:“我家侍女不懂事,还请元帅宽宥。”

    康子燮见过这杀人似的表情,但却没有这么对着自己过。心里不由一惊,平复了半晌,才慢吞吞道:“无,无妨。既如此,就由你等,戴,戴罪立功。”

    当日洛瑜不敢再招惹情绪不稳定的李泽琛,未保第二日的战争能再多一些把握,她找了李宥仁寻了一些铜管来。

    铜管照她说的那样安置妥当,才来安慰洛瑜几句:“他是见不得康子燮欺负你这才……罢了,洛瑜啊,别往心里去。”

    “怎会呢?”洛瑜有些受伤,纵然她知晓缘由,可还是入了心。道:“将军放心,我定不会介怀。”

    第二日没见李泽琛的人,两方对阵没有杀声,反是一阵琴声和一阵笛声在战场的上空交错较量。洛瑜着了李泽琛的衣裳,扮成男子站在指挥台上,周围都是铜管将这声音扩大了数十倍不止。

    洛瑜将这曲子吹的越发熟练,但就算如此也是同内功高强的对方不遑多让堪堪平手。

    终于派出的先锋队成功的将那人射杀,琴音终止大军这才势如破竹,拿下了这场战役的胜利。

    班师回朝之后,以奇致胜的功劳,就记在了李泽琛的头上。

    李泽琛忆起此处,缓缓的抬头。那个心里念着得人已经走了出来,她似乎也是有几分伤情,尖细的五指理了理垂下的长发。

    洛瑜将身前的头发拨到身后,淡淡的将目光移到一旁。道:“李公子还是尽快离开吧。”

    李泽琛负在身后的双手,默默的垂了下来。道:“我从不知,你心中竟有这么多怨恨。”

    被春风吹动时不时一齐摆动的竹林中,他越发心觉不甘美丽动人的洛瑜在这里。

    他的侍女,他的军师,他的未婚妻,他自幼的玩伴……

    多少人暗中嫉羡,多少人暗中窥探。

    十三年的朝夕相伴,从幼时甜美可爱,出落成这世间一朵天地无双的绝世牡丹。

    她该是他的,就算是用强,也不能叫她用这般态度对自己。

    “是因为风无歇吗?”

    洛瑜明白了,若是遇见这等不顺心的事,得而痛失又求而不得,事不顺心又心不遂意,总要有个人怨的。

    事实上她要离开,是很久以前就已经想定了的。从李泽琛身份有变,从公子变成了皇子。她从侍女变成了宫中女子,不是谁的妃嫔不是谁的宫女,她有姓有名却无去处。

    风无歇…却是有本领的,数日相处就让她对过往,从自作多情的做着美梦,到亲自将自己唤醒。他,都是有功劳的。

    动心动情都是真的,只是不该作为这件事情的理由罢了。

    洛瑜没有回答,定了定心神,缓缓开口:“李公子还是坚持要近前来吗。”

    她是了解李泽琛的,他本根不敢同任何人赌命。事情就像她想的那样,临去前他只朝她笑笑,温柔道:“小瑜儿,你会跟我走的。”

    离开后他归于闹市中最大最高的酒家,站在顶端就着星光,能隐约的瞧见那片竹林的轮廓。

    风中独影,萧条又斑驳。

    高美麟自被掳回,李泽琛从不亏待,锦衣罗裙珍馐美馔,无有不依可谓应有尽有。也不限制她出入,还给她找了个侍女随身伺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主子而李泽琛是下人。

    高美麟起初是害怕的,再过来的途中她吃不下睡不着,成日提心吊胆害怕这个事事周到,什么缘由也不提的男子,下一刻就提剑将她结果了。

    可随着时日久了,瞧着成日里送到她面前的东西,总能让她有些他爱护她至深的错觉。最后,待人处事就摆出了李泽琛夫人的款儿来了。对李泽琛的下属动辄开口就骂,抬手便打,弄的大家颇有微词。

    高美麟是知晓洛瑜的事情的,也同李泽琛哭闹过。不过,在人家的心里,这就是自说自话可笑至极了。

    她觉着今日月光甚美,想要到院里观赏。见李泽琛回来,又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动了怒气忍不住就聒噪了起来。“一回来就是这么一副死了三日的鬼样子,就因为一个侍女?李泽琛,你可当真叫人看的起。”

    侍女翠云小声提醒:“小姐,可不能这样同主公说话。”

    高美麟动了动肩膀,理了理华贵衣襟,最后摸着自己那昂贵的头饰,有些飞扬白虎的说:“你怕什么?我高美麟是他李泽琛明媒正娶回去的夫人,他既已经接了我回来,就该以夫人之礼待我。他李泽琛倒好,成天为了一个狐媚子的贱婢神魂颠倒,精神恍惚,我还不能说两句啦?”

    高美麟的钗随着她的头晃动铃铛作响,不屑的瞥着楼顶的人,敲着桌面愤愤不平道:“要我说啊,这一个侍女,主人家要抬举她,她不识好歹就算了。还同别人在马车里做那种事情,就算这样被有的人撞见竟然一点都不恼火?若是这样,就该把她抓回来发落了。你记着往日的情分,人家可未必将你当回事。”

    高挺的鼻间传出了哼的一声:“能让杨洛瑜那么傲若霜寒女子瞧上,又甘愿委身的男人,定是丰神俊朗样貌不凡。可她又有李泽琛你有婚约,是不是——啊!”

    高美麟的手臂被李泽琛扭的生疼,转头想骂上两声,对上那判若两人阴沉沉的眸子,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半晌,李泽琛才道:“那么你身为我李泽琛明媒正娶的夫人,竟然令嫁我仇人为妾。你又该怎么处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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