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

    太子回宫了之后,病情也没有丝毫好转,那个拿妖气说事的太医被华贵妃私下用了刑,没保住性命。

    贵妃爱子心切,皇帝斥责了几句,就将这件事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鹿之年被留府观察了几天,身体康健,鹿侯爷这才放了心,允许她出府。

    她第一时间去了陈府。

    陈云渺的脚伤还没完全好,不能久站,她跟鹿之年坐在水榭中央的亭子中。

    丹青在旁边瘫成了一张饼,眯着眼晒太阳,自从他在陈云渺面前现了人形,就被赶出了房,移居到了书房中,但书房没有正好能晒得到太阳的软塌,他又跑到亭子里来晒。

    鹿之年在猎场的时候没有亲眼看到太子的情况,是特地过来问陈云渺的,太医扯出了这么个说辞,皇帝一定询问过巫觋的意见。

    “陛下确实问过父亲和南宫家主,”陈云渺道,“但他们都说不认为太子的病跟妖气有什么直接关系。”

    “家主也没看出来太子殿下出了什么问题吗?”鹿之年问道。

    陈云渺摇摇头。

    “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这么仓促地决定返京?”

    “是华贵妃,”陈云渺微皱了下眉,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她哀求陛下送太子回来,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身为人母,会这么想倒也情有可原,但回来之后处死了太医就太毒辣了。

    “陛下有这么宠爱华贵妃吗?”鹿之年纳闷地嘀咕道。

    陈云渺叹了口气,接道:“要是陛下还有其他子嗣……”

    “你们俩在这儿大逆不道地说什么呢?”一个男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鹿之年和陈云渺同时回头,只见陈家的大师兄陈秋鹤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强装正色,话刚说完就没绷住脸,又恢复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要我说啊,太子的病还真有可能跟北嵬猎场有关。”陈秋鹤不等邀请,一屁股在她们身边坐下来。

    鹿之年眼睛一亮,问道:“此话怎讲?”

    “你看师妹。”陈秋鹤指着陈云渺。

    鹿之年看向陈云渺。

    陈云渺愣了一下,“我怎么了?”

    陈秋鹤:“是不是从猎场回来了之后,也一副六神无主失魂落魄的模样,人都憔悴了?”

    陈云渺眼角抽了一下,将他的手指拨开。

    鹿之年:“……”把这货的话当真我真是大意了。

    陈秋鹤浑不在意的笑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搅和,鹿之年也注意起陈云渺的脸色来,眼下发青,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没精神,女主在这个阶段有遇到什么事吗?

    鹿之年的目光落到正在一旁装死的狐狸身上,丹青仍旧趴着一动不动,两只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啊,对了,这时候陈云渺应该已经见过狐妖的人形了。

    书里对这段是有描写的,丹青暂居在陈云渺的书房,每天晚上陈云渺在看书习咒的时候,这厮都在旁边,一般狐狸精都是红袖添香,这只单纯就是扰人清净。

    鹿之年想了想,不顾丹青挣扎,拽了几下狐狸耳朵,提醒陈云渺:“师姐,其实狐狸是可以关在笼子里的。”

    陈云渺:“!”

    丹青:“!”

    *

    鹿之年没打听出什么太子的情况,但了解了一下男女主感情发展的进度,并给陈云渺送了一个笼子,满意地打道回府。

    晚膳的时候,府里的厨子准备的都是她喜欢的菜,鹿之年吃得很欢。

    鹿侯爷跟往常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话。

    ——“吃慢一点。”

    ——“今天去陈府做什么了?”

    ——“哦?你师姐的伤好些了么?”

    ——“最近可有喜欢哪家公子吗?”

    鹿之年咽下一块红烧排骨,缓缓,缓缓地抬起头。

    鹿侯爷神色淡定,小景在他身后疯狂打手势。

    鹿之年干笑了一声:“您,您说什么?”

    “爹是说,你也长大了,是爹以前疏忽,也许你,兴许你……”鹿侯爷忽然眼眶一红,说不下去了。

    鹿之年头皮一麻,忙道:“没有!一个都没有!”

    鹿侯爷:“真的?”

    鹿之年:“真的!”

    鹿侯爷:“那要是人家喜欢你,找上门来了呢?”

    鹿之年:“统统轰出去。”

    鹿侯爷:“长得好看的也不要?”

    鹿之年:“长得好看的也不要。”

    小景木着脸,闭了一下眼睛。

    鹿侯爷笑眯眯地给鹿之年夹了块肉,慈祥道:“也不能这个样子,以后有合适的也要看看,不急。”

    重点在“不急”。

    鹿之年吁了口气,安心吃饭,她一个忙碌的路人甲,哪有时间去搞什么封建时期的包办婚姻。

    饭后,小景连拖带拽地将鹿之年拽回了她的屋子。

    “姑娘,你晚膳的时候说的都是什么话!”

    “真心话啊。”

    “你知道侯爷干嘛突然跟你说这个?”

    “心血来潮?”

    “再猜。”

    “我不猜。”

    “……”小景道,“我给你个提示,今天下午有人来过了。”

    “谁啊?”鹿之年发挥了一下想象力,“来提亲的?”

    “那倒是没来得及。”

    鹿之年笑嘻嘻地往床上一躺,“被我爹轰出去了?挺好的,以后应该不敢来了。”

    小景冷哼一声,“那要是来的是黎公子呢?”

    鹿之年从床上弹起来,差点闪到了腰,“你说谁?”

    “现在知道急了?”小景扬着下巴居高临下道,“刚刚不是还什么一个都不要,好看的也不要吗?”

    “不是,你说清楚,”鹿之年懵了,“黎末爻来了?他不可能是来提亲的,他来干什么?”

    小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看黎公子挺喜欢你啊。”

    “你别打岔,”鹿之年道,“他到底过来说了什么?”

    小景心说到底是谁在打岔,但拗不过鹿之年,被逼着将整个事情描述了一遍。

    鹿之年出门后不久,黎末爻就来了。

    鹿侯爷跟他统共没说过几句话,但这个年轻人毕竟很受皇帝的赏识,于是仍然满脸疑问地接待了他。

    两个人不尴不尬地聊了一会儿,黎末爻提到了鹿之年。

    据小景生动的描述,当时鹿侯爷端茶的动作一顿,脸色活像是守财奴发现自己的金库被盗了,生硬地询问了黎末爻的来意。

    黎末爻大概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寻常,天要聊不下去了,只说在猎场时受了鹿姑娘的帮助,特地来送谢礼。

    鹿之年奇怪道:“帮助?我帮了他什么?”

    小景翻了个白眼,“只有侯爷能相信这种鬼话,人家就是找个借口来见你罢了。”

    鹿之年没心思更正她,“那他送的礼呢?”

    小景:“他这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侯爷当然没收啊。”

    鹿之年蔫了吧唧地躺了回去,黎末爻不可能是来答谢的,更不可能是为了来见她的,那他是来干什么的?

    她两眼放空地看着床顶,忽然眼前垂落下来一个小香囊。

    “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小景笑着将手里的香囊一收。

    鹿之年:“?”

    “侯爷虽然没收,但还有我嘛!”小景将香囊抛给鹿之年,“还说你们没什么,真没什么会送香囊这种贴身之物?”

    鹿之年看着手里精致的香囊愣了一会儿,匪夷所思道:“他要送的礼就是这个?”

    “当然不止是香囊,不然一拿出来就会被侯爷乱棍打死,”小景道,“黎公子大大小小的礼盒准备了挺多的,侯爷不收,他也没勉强,但在离开的时候偷偷给我塞了这个,说抱歉将姑娘你的香囊弄掉了,用这个来弥补。”

    鹿之年开始怀疑那个黎末爻是有人假扮的。

    小景:“这是不是叫定情信物啊?”

    定情信物……个鬼!

    鹿之年盯着小小的香囊看了又看,从里到外将每个针脚都看了一遍,比一般香囊做工精巧很多,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没有任何咒文,嗅了嗅,是很清新的花香,竟跟她平时用的香是同一种。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很轻地撩了一下,鹿之年如临大敌般将香囊放在桌上。

    如果眼神有实质,这个香囊已经被盯出个洞了。

    小景看着她的样子笑了半天,顺手拿起放在梳妆台上的香囊道:“诶,既然黎公子送了个新的,那这个旧的就扔了吧。”

    鹿之年“嗯”了一声,头都没回。

    “咦,姑娘你在香囊里加了什么东西吗?”小景奇怪道。

    她能在里面加什么,她平时都没关注过这些……鹿之年猛然回头,“你说,那个香囊里加了别的东西?”

    小景正将香囊拆了细瞧,没注意到鹿之年的神色有些古怪,闻言答道:“是啊,这是什么?我不记得我加过这个呀,根本没有香味嘛。”

    鹿之年:“拿过来我看看。”

    小景将香囊递给她,鹿之年将里面的香料全部倒出来。

    平时小景往里面加什么她是知道的,所以那两颗药丸似的东西滚出来的时候就格外显眼。

    鹿之年拿起来看了看,冷笑出声,原来是这样,送的香囊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

    小景这才发现鹿之年脸色不对,有点想要吃人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这个香囊怎么了?”

    “没怎么。”鹿之年磨了磨牙。

    我说太子怎么无缘无故仍旧发病了呢,原来他黎大公子即便没有白莺,也能想出其他办法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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