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容

    没有一只赤尾狐是美而不自知的,丹青按理说早就习惯了人们在看到他的人形时一瞬间的愣神,但这会儿被陈云渺盯着,他难得的有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那个,你……”

    “你是什么妖?”陈云渺打断了他,冷声质问,好像她才是站着的那个。

    丹青:“???”

    好嘛,原来是根本没认出他来。

    丹青顿时垮了张俊脸,也不回答,径直走过去拿起地上的匕首,流畅地向上一抛又接住,转过头看向陈云渺。

    这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挑衅,陈云渺皱了皱眉,脸上并无惧色。

    一只修出了花容月貌的妖,拿着匕首缓缓走到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看,怎么想都没有好事发生。

    陈云渺脑子转得飞快,却也想不出此时还能有什么对策,索性冷眼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输什么不输气势。

    只见这老妖摆着张臭脸,蹲下身,缓缓抬起拿匕首的那只手……

    陈云渺轻眨了一下眼睛。

    她身上的树藤被利索地一一割断了,树藤仿佛能感知到疼痛,纷纷从她身上撤走了。

    陈云渺:“?”什么情况?

    面前的妖心情不太好似的,没说话,也没看她,低头研究她脚上的铁夹。

    少顷,他将匕首卡进去,强行将其打开,这东西是专门针对巫觋的,若是巫觋动手硬掰,只会越咬越紧,换做是他,倒是不难打开,

    锯齿状的铁夹从肉中被拔出来,血液不受控制地涌出,陈云渺倒吸了一口凉气,动作很快地收回脚。

    陈云渺纳闷道:“你为何……嘶!”

    疼痛打断了她的话,丹青按住了她的小腿,飞快地从身上撕了块布料,几下就将陈云渺的伤口包扎好了,看起来居然相当熟练。

    一时间陈云渺简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该不会是她的判断有误,这个人根本不是妖吧?

    不管是不是,他毕竟帮了忙,她刚刚有点失礼了,陈云渺刚想开口道谢,忽然瞄到这人脖子上戴了个东西。

    陈云渺的瞳孔骤然缩小,怒气“噌”地蹿了上来,单手就朝丹青脖子上劈去。

    这招是下了狠手的,还好丹青反应快,本能地闪身躲开了。

    “你干什么!”丹青出离愤怒了,这丫头怎么还恩将仇报?!

    陈云渺更怒,盯着他脖子上挂的小木牌,他方才低头时,木牌从衣领间滑了出来。

    那是她挂在小白脖子上的,木牌上有她亲手刻的咒文,用来让小白自由进出陈府,不可能会认错。

    “你对我的狐狸做了什么?”陈云渺冷冷道。

    丹青一愣,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挂的木牌。

    这个小动作刺了一下陈云渺的眼睛,她二话不说,直接将手边的匕首甩了过去。

    陈家未来家主甩匕首的准头可不是开玩笑的,丹青虽然躲过去了,飘逸的白衣还是被开了第二道口子。

    “欸!你等等!”丹青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表明身份,眼下看来是不说也得说了,这丫头的眼神是要将他给片了!

    陈云渺:“你是什么东西?将小白怎么了!”

    听听,这就从“什么妖”变成“什么东西”了。

    “不是,你就没想过另一个种可能吗?”丹青险而又险地躲过想将他抽成一个陀螺的索妖绳,“比方说我就是……”这名字他实在说不出口。

    陈云渺收回索妖绳,“是什么?”

    “小……”丹青舌头打了个转,“狐妖。”

    陈云渺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丹青看不出她到底信没信,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几步,试探道:“你是来找我的?”

    陈云渺抬眼看他,平淡道:“我是来找小白的,阁下一大把年纪了,就不要装嫩了。”

    丹青:“……”

    他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赤尾狐,怎么就一大把年纪了?

    “小白是只还不能化形的小狐妖,阁下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吧?”陈云渺冷漠的脸上写着“你说谎能不能打个腹稿”。

    “……”丹青被“几百岁”打击得原地晃了一下,深感不能再说下去了,干脆道,“你看着。”

    只见这容貌昳丽的青年眨眼间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了一小团毛茸茸白乎乎的小狐狸。

    丹青用狐狸的形态向陈云渺走了两步,又瞬间恢复了人的样子,变换自然流畅,看起来极为熟稔。

    “怎么样?”丹青一脸轻松地问,“现在信了吗?”

    空气忽然安静,陈云渺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丹青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要坏,但以他这么些年苍白的独身经历,又不足以想明白到底坏在了哪。

    *

    鹿之年歪在马上,又跟着黎末爻走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彻底下山,两人才在一处停了下来。

    按照黎末爻的说法,反正走来走去和停在一处都不安全,就不要浪费体力走了。

    鹿之年内心麻木:行吧。

    天色一黑,温度骤然降了下来。

    黎末爻用火折子生了火,控制着一团火暖暖地烘烤着周围。

    鹿之年坐在火堆旁,将手心烤暖,搓了搓胳膊,整个人都缓了过来。

    她转过头,黎末爻在暖光里的侧脸确实很有人样,眼睑懒洋洋地垂着,睫毛直而长,鼻梁高挺,最重要的是薄唇闭着,整个人显得很静。

    “你还带了火折子,”鹿之年随口道,“是料到有可能会在林子里过夜吗?”

    “习惯了,”黎末爻道,“即便不是为了照明,遇到意外情况也不至于想控火却没有火源。”

    如果陈云渺现在在这里,会马上赞同他的话。

    鹿之年只“哦”了一声,不由地去想他这几年过得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会养成这种习惯。

    她有些烦躁地打断了这些想法,抱着膝盖发呆。

    “你戴着刚刚好。”黎末爻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什么?”鹿之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扳指。

    “嗯,正好,”她觉得火将脸烤得有点烫,“你……干嘛送这个?”

    她本来想问干嘛送扳指给她,但这扳指名义上是送给鹿侯爷的,这么一说好像挺自作多情的,就把后面的人称给省了。

    “正好要秋猎,送这个合适,”黎末爻停顿了一下,又道,“再说,也是表达一点歉意。”

    “什么歉意?”鹿之年心说你嘴贱欠抽那么多次,这是为了哪次呢。

    她对上黎末爻的视线,他的目光里跳动着火光和浅浅的笑意,鹿之年一瞬间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事。

    ……烤火真的太热了!

    鹿之年将自己往后挪了挪,离火堆远了点,几乎是同时,她的肚子发出一声低鸣。

    黎末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肚子饿就说呀,不好意思什么。”

    鹿之年轻轻松了口气,捧着脸没好气道:“这里又没什么好吃的。”

    “之前摘的,”黎末爻将几个圆溜溜的黑球滚到她面前,“这里为数不多可以吃的果子。”

    鹿之年拿起来一个看了看,黑不溜秋,坚硬如铁,根本无从下口,于是用质疑的目光看着黎末爻。

    黎末爻冲她笑了笑,一手拿了果子,另一只手用匕首灵巧地划开果壳,没几下,晶莹剔透的白色果肉就露了出来。

    这果子的味道有点像荔枝,入口甘甜,鹿之年一口气吃了好几个。

    “挺好吃的吧?”黎末爻问,手里还在不停剥果壳。

    鹿之年这回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剥的果子基本都给她吃了,自己好像都没吃几颗,“嗯”了一声,问道:“你不饿吗?”

    黎末爻笑道:“不饿,这果子太甜了,也就是小孩子喜欢吃。”

    “……”鹿之年这会儿叼着果子看他兢兢业业地剥果壳,有点心软,决定不跟他计较。

    没等她这口咽下去,就见黎末爻的眼神往她身后飘了一下。

    鹿之年背后立时蹿上来一股凉意,她僵硬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的一棵树上密密麻麻地遍布着睁大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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