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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长宁

    前有狼后有虎,正是两难境地之时。谢怜昭心里发沉。

    该当如何,才能保全住在客栈里的所有人呢?

    岁晏看着后院的方向,忽然担忧地和谢怜昭说:“小姐,良叔去客栈后院那么久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良叔的身手很好,想要困住他并非易事,除非双拳难敌众手。”谢怜昭转头问徐忠,“徐忠是吗?你过来时,可曾看到后院方向有几个山匪?”

    徐长琳心里诧异了一下:“她怎么知道徐忠的名字?”

    “习武之人耳力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她身旁的侍女——青盏,低声给徐长琳解释,“应是方才我与小姐所说,被她听到了。”

    “哦?这么小声她都能听到?”徐长琳似笑非笑,“若真如你说,我倒对习武有些感兴趣了。”

    徐忠仿佛惊弓之鸟,一听到山匪二字就怕得不行,谢怜昭问他好几次都没回应,只会反复说:“那里有山匪,别去!”

    气得岁屏直接给他来了几招“爆炒栗子”,徐忠不经打,三两下就昏倒在地上。

    “时间紧迫,咱们分头行动。岁屏,你去后院那边看看对方有几个人,岁晏,你去大门那里看一下。”谢怜昭到底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尽管内心不停告诉自己要镇定以对,可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地紧张。

    从徐忠在后院方向跑出来到谢怜昭吩咐两个侍女,仅仅才过去两分钟。

    可这两分钟,却让在场众人感觉像是过了几年那般难熬。

    岁屏和岁晏二人听从她的吩咐,抬脚往各自的方向迈步。

    “哎呀,那位小哥,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才肯相信,我真的不是山匪!”

    良友平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小姐,是良叔!”岁屏惊喜地回头,朝谢怜昭喊道。

    她大笑起来:“太好了!是良叔,不是山匪!”

    一瞬间,谢怜昭和在场众人都感觉压在心上的石头被放下了一半!

    良叔!!

    应和着她这句话,良友平终于姗姗来迟。

    不过比他人先到来的,是他充满无奈的话语:“那位小哥,你跑哪去了?人呢?真是的,方才好说歹说,你就是不信!死心眼地认定了我是山匪。我若真是山匪,早在你认出我的当口就给你来一刀,哪还能留你活到此时?”

    岁晏唇角漾开笑容:“平日里最不待见良叔的大嗓门,今日倒觉得良叔这中气十足,可实在是好!”

    她这句话说完,赶紧按照吩咐,小跑着冲向大门查看情况。

    良友平一会儿抖一下衣服上沾上的水汽,一会儿抹一下脸上的雨水,整个人湿哒哒地走过来,然后撞上其他人惊喜看过来的目光。

    八尺大汉,被岁屏围着嘘寒问暖,连同客栈老板都亲自端了热乎乎的茶水给他,临了还特别欣慰地握住他的手:“感谢!太感谢了!”

    良友平端着热水:???

    客栈老板此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觉得这胡子拉碴、身体健壮的八尺大汉有安全感过。从前都是害怕被打,哪里想过会可能寻求对方保护的一日。

    躲回到柜台底下前,他一手曲臂,一手捏了捏手臂上的肉,软趴趴的一点点肉。再看看自己的身板,瘦不拉几的,一瞧就是不经打的。客栈老板心中暗下决心:以后多吃点饭,多长点肉,有空再练练,争取把体格变强壮些!

    谢怜昭看到良友平全身湿透,惊愕不解:“良叔,我不是给你雨伞了吗?你怎么还是全身淋湿了?”

    “小姐小心!”

    良友平还没回答,岁晏的话急急传来。

    谢怜昭仿佛后脑长了眼睛一样,侧身往旁边一转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方直刺过来的利剑。

    对方反应也很快,一刺不成,又接连使出几招,且招招充满气势。

    店内的烛火早在对方剑招过来那一刻,便被对方剑招所带的风所灭,这一片区域只能透过偶尔闪动的利剑使用时所反衬的寒光辨认地方位置。

    谢怜昭凭借自己的直觉左躲右闪避开一次又一次对方的攻招,但与敌交手几十招过后,她见自己赤手难敌对方,当机立断从腰间抽出软剑,再一个箭步上前,与对方缠斗在一块。

    两把利剑所发出的剑影,伴随着“咻咻咻”和“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响,客栈老板又是心痛又是胆寒:高手过招就是这般刀光剑影,若是自己不慎得罪一个,恐怕早就脑袋搬家了!可我的客栈啊......

    岁屏和良友平带着昏睡的徐忠,趁着谢怜昭与来人对打时,赶紧跑到大门旁边,去扶倒在地上的岁晏。

    “姐姐,你身体有哪里受伤了吗?”

    “我没事。”

    岁屏仔细查看,见她前后都没见血,心中才放松下来。

    青盏扶着徐长琳退到一边不会被二人剑招波及的角落,掏出袖子里的火折子,呼一口气吹亮,再找到一盏油灯点上。

    小小的亮光照亮了这家简陋的客栈。

    青盏看着仍在激战的谢怜昭二人,忽然有些怪异地说:“小姐,和那位谢小姐对打的人,是.......大少爷。”

    “我大哥?”徐长琳听到青盏的话,此时此刻也顾不上礼数了,她直接把碍事的幕离摘掉,再接过青盏手里举着的油灯,再三辨认了几次,终于后知后觉地生出了惊喜,“大哥!”

    岁屏岁晏和良友平纷纷傻眼,这不是山匪,这是你大哥?

    客栈老板和小二小心翼翼地从柜台底下钻出半颗头颅,颤之又颤地往那俩高手所在地望过去。

    谢怜昭二人也听到了那句话。

    既然不是山匪,那就没必要再打下去,谢怜昭当时就想收手。可对方却仍死追猛打,半点不见停手的心思。

    大约又过了几十招,谢怜昭一个翻身与对方拉开了一张桌子的距离,她趁对方还未攻过来,赶紧说道:“等一下!”

    来人却半分停下来说话的意思,举着剑就要刺过来。

    “我认识你妹妹,你先听我说句话!”

    “好,我倒听听你要说什么话。”

    “徐姑娘方才说她在家中行二,而她唤你大哥,那想来你便是徐府的大公子。”谢怜昭利落地将软剑调转方向,拱手向对方道歉,“方才误以为你是山匪,所以才与你动起手来,原来竟是误会一场。徐公子,我与令妹刚刚相识,也算是朋友一场,你既然是对方的兄长,那便也是我的朋友了。方才对不住哈!”

    “朋友?”徐长宁寒着一张脸,冷冷地念着这两个字,他转头望向自家妹妹,见徐长琳点了点头,便知自己怕是误会对方了,刚要道歉,目光却瞟到了对方阵营中,那个满脸络腮胡,一侧眉眼处还有一道显目疤痕的大汉。

    他顿时冷了全身的气势,举剑指着谢怜昭:“还在狡辩!你分明就是与山匪一伙的!”

    客栈老板和小二一听这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咋又扯上山匪了?咱这店里就没好人吗?!

    像是要佐证徐长宁的话,原本昏倒在地的徐忠此刻悠悠转醒,他揉着酸疼的后脖颈,唉哟唉哟叫唤了几句,等看清情况后,吓得他如窜天猴似的,蹭一下就跳到了徐长宁身侧,还一脸惊恐地指着良友平大喊:“少爷,那人是山匪!快把他抓起来!”

    徐忠连连指着良友平大喊“他是山匪!把他抓起来!”,那情真意切、真情实感,和话语里透出的惧怕之意,叫客栈老板和小二都差点信了此话。

    小二戳了戳客栈老板的手臂,半信半疑地问:“掌柜的,你说那人到底是不是山匪?看那人说得那么真,会不会那大汉真是......”他越说越相信徐忠所言,越说越惶恐。

    “这我哪知道?”客栈老板到底是比小二年老一些有经验,“不要轻易下定论,说不定一会儿事情有什么反转也说不定。”

    “我说,我们不是山匪。”谢怜昭看着徐长宁的眼睛,神色认真。

    “你若不是山匪,如何会与山匪为伍?”徐长宁仍是不信。

    “我都说了,我们不是山匪,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谢怜昭险些被气笑了。

    “狡辩之词!”徐长宁指着良友平,“那人便是我近日里追踪的山匪之一。且今日我收到线人消息,说该名山匪潜逃往旺源山一带,今夜又恰好在这里碰见了他。倒是你口口声声说他不是,那你如何能证明此人不是画像中人?”

    说完,他从身上拿出一张匪盗画像,将之丢给谢怜昭。

    谢怜昭接过展开一看,画像上的人粗看之下确实是与良友平很像:一样长短和位置的络腮胡,一样的眉眼带疤,甚至眉眼与良友平也有七分相像!简直可以说此画像之人就是良友平。

    岁屏和岁晏姐妹俩本是怒气冲冲的,打算看清画像与良友平不像之后,便开口骂回去,可此刻她们也傻眼了:“怎么回事?这画像上的人怎么会与良叔这般相像?”

    良友平也是一脸诧异。

    他自问从未作奸犯科,怎会成了山匪通缉犯?

    徐忠冷笑道:“如何?说不出话来了吧?”他老鼠试探天敌似的从徐长宁身后走出两步,嚣张道,“刚刚我就说那人是山匪,偏偏你们还不信?!”

    他摸了摸还在疼痛的后脖颈,看了一圈谢怜昭几人,尤其是岁屏,愤恨道:“你们几人与这山匪为伍,定然也是山匪!”他转头朝徐长宁请求,“大少爷快把她们抓起来,别让她们跑了!”

    徐长宁还未有所行动。

    谢怜昭却也冷笑了起来:“不分青红皂白便直接刀剑相向,听了我等解释却还顽固不化,我竟不知礼部尚书徐大人竟是如此教子!待他日回到府中,定要让我父亲好好上门,向令尊请教一下徐府究竟是怎么教子......”她的话越说越凌厉,“竟然教出此等愚顽不通、毫无道理可言的大公子!”

    “放肆!我家公子岂是你等区区山匪能够置喙的?”徐忠一副被人气急了的怒气模样,他从徐长宁身后站出来,“随意攀咬别人,等着被下狱吧!”

    徐长宁皱着眉,开始打量她们。

    见她们身上衣物不凡,确实不像是山匪,加之对方言之凿凿,身份似是京城某户大家闺秀,心中也已开始怀疑起来。

    他皱眉问:“你是谁?”

    “兄长,她是冠远将军府的二小姐,谢怜昭。”

    徐长琳在青盏的搀扶下,一步一拐地缓慢走过来。

    方才说完那话,她就高兴过了头,竟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仅把烛火给灭了,还把自己的脚给扭脱臼了。

    青盏担心她的伤势,赶紧找出火折子再次点燃一盏烛火,待把她的脚复位后,瞧着上面一片红肿,二话不说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给她推拿,但徐长琳从小怕疼,一点点的疼都难以忍受,这会儿子自觉疼得快要撕心裂肺,完全顾不上兄长那头。

    等青盏完成一切,她站起身再看现场,发现两方人马竟势同水火,只好赶紧让青盏把她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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