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气的烤全羊。外壳金黄油亮,皮焦发酥,切开的羊肉味香扑鼻,咬一口肉弹而不老,焦香而不燥。
大道至简的清炖羊肉。肉质鲜嫩,肥而不腻,色白如奶,夹一块送进嘴里,无一丝膻腥,味道丰醇。
繁琐的鱼羊鲜汤。羊肉肥瘦相间,鱼头鲜香嫩滑,一起烹调,互补增鲜,再加入秘制豆腐,独特的鲜浓味道和营养结合,让人一试难忘。用上等羊肚、羊蹄文火熬制的汤底也格外好喝,羊蹄入口滑而不腻,羊肚松软入味,汤汁醇厚、鲜而不膻。”
杨瑀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是那种好久没做过的美食频道的好梦。
不然怎么会在这鸟飞过都会担心被泉眼“卫洗丽”烧光屁股毛的地方,闻到族里四婶亲手做的土豆酸菜粉条炖羊肉的香味,还带旁白美食解说的。
“瑀丫头,咱醒了就甭赖床了哈,起来吃羊肉。”一个有点耳熟的沙哑嗓子吆喝着推开了窗棱。
浓郁的肉香味冲淡了冬日的干冷和荒芜。
杨瑀艰难的睁开双眼,窗外高原的烈烈日光,刺的让她流下了眼泪。
戳了戳盘中五分熟的牛排,弗拉维奥皱了下眉头,喝口咖啡,也放下了杯子。
“哎,没办法。老板,不是我不尽责啊,这小镇上真找不到零分熟的好牛肉,炸披萨馅饼也没有。”亚伦叹口气,就着抹了黄油的面包干,也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继续挤眉弄眼,很有卖弄风骚嫌疑的向经过窗外频频望过来的年轻女孩们抬手打招呼,“Ciao,早安,你们好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镇上的女孩子们还真是热情哎。”他回头看向自己对面的老板,没得到回应,习以为常的耸耸肩。接着自娱自乐的自拍、玩手机,或是看窗外美女。
一大清早,坐在这家太饶影视城据说最地道的意大利餐厅落地大窗边,窗外人流如织,弗拉维奥却依然感受到了如影身随的孤独。
左手撑着额头,熬夜加班和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的后遗症,让弗拉维奥有点头晕,但赶不上心中的干涸和孤独感。
从有了感应,意大利那不勒斯直飞华国南江,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直到发现不是那人,兴奋的战栗感潮水般褪去,弗拉维奥闭起双眼,陷入了记忆的深海中。
这是他魂牵梦绕的故国。
影视城里那飘飘的长袍服饰,是否他当年也曾穿过……
自嗨了一会,有点无聊的亚伦试探性的问道,“老板,接下来,我们什么行程安排?我好提前做攻略,预定好酒店。这次您毫无征兆的放下手头事务就跑来华国了,回去肯定会被老爷念叨和抓起来工作,起码这次旅程玩尽兴了才值得啊。”
“……”摘掉墨镜,沐浴在故人家乡的冬日阳光里,暂时迷失在记忆中的弗拉维奥,睁开了他那双在阳光下变得浅蓝而显得静谧温柔的眼眸,难得的透露出一丝迷茫和迟疑,“…我也不知道。对了,被掉包的那条假颈链,你派人从那个演员家找到了吗?我要看下。”
“哦哦,差点忘了。不过这假链子有什么好看的,虽说是足金,宝石也是真的吧,但做工实在粗糙,比家里的狗链子都不如。”亚伦从包里取出杨瑀手作的那条男士颈链,递给自家老板。
本来有些漫不经心,摩挲打量间,弗拉维奥的神色变得慢慢严肃,浅蓝色的眼眸像是被阳光烘烤般亮了起来。
死死的攥住手中的颈链,好像怕它如流沙般再次消失。弗拉维奥前倾身体,回到窗框阴影中的眼眸彻底变成了深邃的灰蓝色,“有那人的气息,是他/她亲手做的,我感觉的到。”
“啊,那位的气息?真的吗,我怎么看不出来?”亚伦很是疑惑,不过联想到自己老板的神秘能力,也就不再追问原因了,“那接下来?”
“去,去查,亚伦。”弗拉维奥的那不勒斯语开始激动地有点语无伦次,“所有和华国代言帝梵的男演员叫什么苏的,和他有接触、有可能掉包颈链的所有的人。就从九月二十五号,我有感觉那天倒推,从我做的那条颈链被带上飞机来到华国开始。”
“好,好的。”亚伦第一次看到自己老板如此失态外露的样子,“我现在就吩咐我们的人去做。”
“别忘了问玛蒂娜,除了那个苏,这段时间是否还有别人接触过那条帝梵颈链。”
“好的,老板。”
“我不会再允许他/她从我面前消失了,”攥紧拳头,弗拉维奥喃喃自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足金颈链上那抹月半弯的碎钻,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吸溜~吸溜~!”
就着方桌上那老古董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的美食节目的背景解说音,好像自己才是此间主人,杨瑀也不抬头,欢快的嗦着面前大海碗里的红薯粉条,抽空还不见外的招手,“坐啊,四婶,别客气,你这手艺一点没退步哎,你也吃点啊。”
“……”风四婶很是无语的在围裙上擦擦手,坐到了旁边的小马扎上,和自家老头子无奈对视一眼,又转过头来,盯着杨瑀,上下仔细打量,似乎要再次把几年错过的这孩子的成长样貌变化牢牢刻在心里。
吧嗒吧嗒的抽完一袋烟丝,风四叔往自己鞋底上磕磕,终于温和的哑声说道,“这次是老沈联系不上你了,才告诉的我们。不然你一个人,血肉糊拉的躺在那戈壁滩上,是等着饿死还是被狼吃掉?好了也不好好休息下,这就要走?”
杨瑀抬头笑了笑,没说什么。
兜里,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是那块血沁色半染的人俑青玉在破禁玉碎后的残留,一块拇指盖大小,灰蒙蒙、看不出任何原样的圆形石头。
吸溜完最后一口粉,再掰块馍把碗底的汤汁擦干净,嚼吧嚼吧咽下,杨瑀觉得自己现在活力充沛的能再去放个血了。
抹了下嘴站起身,杨瑀笑眯眯的朝风四婶竖起大拇指,“要走哩,不然我那表姐该电话里爬过来找了。”
俩老人各自擦擦眼睛,也站起来。
“说多少次了就是不听。下次再做这种事,不能自己独扛,咱族里又不是没身手好能帮忙的娃了。就你一个能打啊?听见了没,瑀丫头?你要不答应,就不让你走了。”
“好,四婶。”杨瑀笑着接过重新打过包,塞得满满的行囊。
上了车关上门,才摁下车窗玻璃朝外做个鬼脸,杨瑀告别,“身手再好又打不过我,累赘。族里好好呆着吧,多生娃,我才不要什么保镖。走了!”
“这欠收拾的臭丫头!”
“唉,算了,莫生气,瑀丫头不也是为了族里好。”
风四叔的沙哑嗓音随风飘到车渐行远的杨瑀耳边,“十万人的大族啊,如今剩下这一十八口,连个小娃子也没。我们做错了什么,老天何其不公!”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大的压力在瑀丫头那,嫡脉只她一人了,别抱怨了,让孩子听到更伤心。”
“知道。放心吧,族里大家伙也都知道……”
揉揉发酸的双眼,杨瑀戴好墨镜,一踩油门,风驰电掣的往大路上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