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道经上除了道文外,还有讲师宫羽的道解以及李若水密密麻麻的注释。

    李扶桑明了了自身的道途,不愿意将有限的时间放在宫师的听讲上,毕竟她上辈子也修到了元神境界,对道文的领悟未必会比学宫中的宫师差。可这毕竟是李若水的一番心意,她不好扔到一边去。

    回到了屋中后,她便着手研读这册道经,并在空白处附上了自己的见解和感悟。

    这个世界上她最亲近的只有天道衡的人,可碍于种种,师尊几乎不出天道山,而师姐、师兄们也是个个都爱宅着,她在学宫中要抵抗清微他们,的确得借点力量,李若水是最好的选择。一来她是太上一脉的圣地传人,二来上辈子她也没跟清微他们走到一处去,俨然不是同路人。

    等到翻看完道经后,李扶桑便郑重地将道经以及拜帖一起送到李若水那处去。李若水递出橄榄枝,于情于理她都要走一趟。

    三大圣地的传人跟寻常弟子毕竟不同,居住的不再是小院,而是处于灵机昌盛处的道宫。

    李若水身为太上传人,她的住所便以太上为名。

    在接到了道经与拜帖后,李若水先是诧异,她也没去翻那本道经,而是忙派遣小道童将李扶桑给请了进来。

    李扶桑沿着青石阶往前,她上辈子常去的是清微所在的玉清宫,那处绿树如荫,群芳竞相开放,到处都是馥郁的清香,有一种别具一格的热闹。再看这太上宫,亭台楼阁疏疏落落,数株梅花不应时节开放,始终笼着一股幽寂。跟玉清宫车马如流不同,太上宫甚少有访客,往来伺候的童子也是不多。

    李若水原坐在内殿的蒲团上清修,听到童子说李扶桑到来,便起身迎了过去,止住了李扶桑行礼的动作,引着她落座。

    “入道宫之事多谢师姐帮忙。”李扶桑先前已经谢过了,这会儿再度提了起来,权当找个话头。

    “不必言谢。”李若水微微一笑,说,“你是我太上一脉的弟子,容不得旁人来相欺。”她的神态虽然温和,可话语间却是藏着一种如冰霜般的凛然。她望着李扶桑,又道,“清微先前还打算找合适的机会将叶从流引回来,倒是没想到,他死在了外面。”

    李扶桑垂着眼睫,知道消息已经在学宫中传开,可她处理得很是干净,叶从流的尸骸都无处寻找了。她接过了李若水的话,颇为感慨地说了句:“还真是不幸呢。”

    李若水没继续说下去,她根本就不在乎叶从流到底是谁杀死的,就算是李扶桑动手的又有何妨?她凝视着李扶桑,继续说:“师妹去过功德堂中领任务了,此行顺利否?”

    镇星鼎到手,清微也没有以“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自然是无比顺利的。只是想到了那些恰好出现的散修,李扶桑心间又笼着一股阴霾,不知道那事情到底跟清微有关系没有。她思忖了片刻,才道:“遇见了一些劫道的人,不算是什么麻烦。只是这边是玉清的地界,一些大小宗派以及散修都冒认玉清之名,行事间有失正义,恐怕让玉清之名蒙晦。”

    “玉清圣地一贯喜欢入世,讲究个多多益善,对门人弟子的约束自然就少了。”李若水淡淡地开口,停顿片刻,又说,“不过清微既然出了圣地,许是不会允那些人仗着玉清的名义作恶了,他会着手料理的。”

    所以是玉清在打击那些人?上辈子他突然间出现也是个巧合?李扶桑眼神闪了闪,藏住了那抹讽意,说:“清微师兄还真是光风霁月呢。”

    李若水说:“玉清纪,他作为玉清一脉的大师兄当然想再执牛耳,为我神州修道士之首。”自圣地法会的时候,清微便开始收拢人心。玉清道脉甚至是太上道脉下的大小宗派如何她都管不着,身为太上传人的她却是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因为清微的慷慨陈词就退居在后,任由清微、玉清道脉再度执掌神州的。三年后就是轮换之时了,她太上道脉也要争一争。

    李若水又转了个话题:“师妹已经是筑基三重境了,待到功行圆满之后,便能结丹,师妹打算如何?”她心转自然,不作伪饰,心有所想,便有所问。

    三道学宫的丹房中有足够的药材和丹药,只要有足够的功数便能够兑换。上辈子,李扶桑跟随着清微,别说是功数足用了,就算是不够,清微也会凭借着自己手中权势帮她寻来。三道学宫虽然说是三大道脉共建的,可看其落位就能知晓,是玉清一脉占据主导地位。可笑她上辈子因此对清微感激不尽,没想到自己错过了一个能够磨炼自身的良机。

    心念起伏只是一刹那,李扶桑早有了答案,这也不是什么秘事,她对着李若水坦言道:“我准备外出寻找结丹的外药。”

    李若水赞赏地望了李扶桑一眼,说了一声:“好!”她其实也想外出寻找结丹外药,毕竟亲自采摄的跟学宫丹房中取来的截然不同。可惜作为圣地传人享受莫大的好处时,也失了一定的自由。不管是她还是清微,都不会自己外出寻药。

    李扶桑在太上宫中小坐了半日才离去,李若水没有明着说什么,可从她的态度中,李扶桑知道,太上道脉与玉清道脉之间是有很深的龃龉的,这正合她意。只要有李若水在,太上道脉就不会尽数倒向清微。上辈子清微能够取得太上弟子的崇拜与敬仰,一方面靠着一张说得天花乱坠的嘴,另一方面则是李若水这个正经的太上传人出了事,圣地那边始终没能择出新的继任者。

    等到李扶桑离开后,李若水才重新拿起了那本道经。

    师叔讲经非一日,在李扶桑在短短的时间翻完了,是不愿静心读道经?这个念头刹那间浮现,可在李若水看清楚李扶桑留下的注释后,顿时烟消云散。李若水全神贯注地琢磨着李扶桑留下的字句,先前读道经时,悬在心间的困惑迎刃而解。

    她轻轻叹息,哪里是李扶桑不愿来听讲,若是她有那样的见解,也绝不会浪费时间在听经书上。

    隔了两日,宫羽来抱怨。

    “你那师妹不听玉清、无极道脉的讲席就算了,怎么连太上经典也不听?她先前不是做了任务积攒了功数吗?人在学宫中,还这样懈怠?”

    李若水懒得说她这“任自然”的师叔了,直接将道经扔到了宫羽的手上,沉静道:“若是功行跟上了,今日在宣讲阁中讲道的可能就不是师叔你了。”她看着宫羽翻看道典后色变,又问,“师叔对天道衡了解多少?”

    虽然太上道脉多隐世不出,可身为圣地传人,李若水还是知道那些宗派的。

    她对天道衡的印象不多,特意查了查典籍,发现天道衡这个宗派有些奇怪。它的掌门是白荆衣,修到了元神境,在神州属一流人物,能与三大圣地大宗师们并称。

    当她试图查探白荆衣的痕迹时,发现一片空白。不是没有记载,分明是刻意被人抹去的。而能够抹去一个元神境痕迹的,恐怕只有圣地中的师长了。

    “不了解。”宫羽合上了道经,神色还有几分恍惚,片刻后,他说,“你若是真好奇,不如去信一问。”

    李扶桑不知道李若水对天道衡产生了好奇,她回到了桑园后,照例按照自己的心意修行。

    筑基三重境之后,她的确该思考结丹的事情了,但是在这之前,她得先修《金鼎经》。在这段时间她又出去了一次,买到了足数的外药,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她一口气将《金鼎经》推到了圆满,打破了那道关隘,迈入了与筑基相当的“造玄境”中。这回花费的时间更长,可比起之前微弱的感知,修到了造玄的她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体质的变化。她取出了一柄法剑来,朝着手上一落,只听得一阵如击金般的清脆声响,法剑顿时断作了两截。

    虽然钱包空了,可至少这个短板,正在一点点地弥补。

    李扶桑吐出了一口浊气,又取了《金鼎经》反复翻看,很快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

    造玄一重境想要继续往上推进,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丹砂,除此之外,还需要找寻一种名为参成芝的宝药。

    总之都是如今的她负担不起的天价!李扶桑眼前一黑,唉声叹气。

    要不写信回天道衡啃老吧?可宗门的宝库中,似乎也没什么钱啊!

    她得想办法充足自己的钱包,在三道学宫中,是不可能富裕起来的,还是要外出一趟。

    五行丹砂靠自己寻找得猴年马月,但参成芝不一样。

    她记得有一座有一座万芝山,里头盛产各种宝芝,入山去采了,就算用不着的也能拿出去卖了或者换取丹药、法器。原先万芝山是人人都能去的,可无所顾忌地挖掘几乎使得各类宝芝断根,三大道脉便联手将万芝山圈在了大阵下,只在特定的时间向外发放牌符。此山宝芝非三大圣地独享,缘分到了人人都可取得。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万芝山开放的时间。

    如今玉清为主,牌符也是玉清主掌的,想要拿到手中没那么容易。

    李扶桑皱着眉思考了片刻,忽地眼眸一亮。

    宝芝是极为常见的药材,道宫的丹房不可能不收,功德堂那边恐怕会以此为任务,要学宫中的修士采药回来。

    只要她领了功德堂中的任务,就不愁没有入山牌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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