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世界

    驾驶座上的男人薄唇抿成一道弧线,自上车后便沉默不语,眼神中透出着一丝冷漠和高傲,呼出的空气仿佛都是冷的,只差把‘勿扰’两个字直接贴在脑门上了。

    沈岁菀觉得自己像被放在油锅里的肉丸子,被反复捞起再下锅,就这么煎熬的度过二十分钟。

    一肚子问题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可以下车了,沈小姐。”

    终于到了,沈岁菀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她眯了眯眼睛,能自由地呼吸新鲜空气真的是太美好了。

    她慢悠悠的跟在纪时序身后,打量着他的背影。

    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穿着烟灰色毛呢风衣,略显老气的颜色反倒被他穿出清冷的禁欲感。

    东北男人大部分都是高而壮的,按照她大学室友的话就是‘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一看就不好惹。而这八个字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出,除了不好惹这点。

    沈岁菀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嘀咕着:他好不好惹跟自己有什么关系,看男人还不如好好看房子。

    纪时序隐约听到沈岁菀似奶猫的软糯声音,放慢脚步,手里拿着门钥匙转身等她,见她跟上才开口。

    “这间屋子空了将近一年,估计落了一层灰。”

    话说一半低头扫了一眼她那扎眼的白外套,沈岁菀也随着他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和他对视,怎么,有意见啊?

    他啧了一声:小奶猫炸了毛,脾气还不小。

    纪时许手里的几处房子是他父母十几年前趁着房价便宜时投资的,没想到当时每平不到3000的房价现如今涨了近一万。而青年路这处是老两口最早埋下的房产,虽在旧小区却紧邻主街,与他现居住的楼盘隔街相望。

    他轻按钥匙,厚重的卷帘门缓缓升起,像冬季路面积压已久的雪堆被初春的阳光层层融化,直至露出埋藏下最下面那层原本的模样。

    如果不是那厚厚的灰尘,沈岁菀觉得自己是不小心闯进了哪个民国时期电影的拍摄现场。卷帘门后藏着棕色木制拱形格子门,墨绿色的墙体搭配暗红的丝绒沙发,浪漫中又参杂着冷硬,角落的八角桌上竟然还有一台充满历史感的留声机,只是太空旷了些,留下大面积的空白,像被人刻意遗忘,只创作了一半的艺术品。

    她着实没出息的‘哇’了一声,“这儿之前是做什么的呀?太梦幻了吧。”

    纪时序自动过滤这句无意义的问话,带着她往楼梯走,“楼下实际面积80平,楼上因为有个公用缓台,所以使用面积小一点,不到40平。”他见沈岁菀满脸好奇的样子,指尖敲了敲楼梯扶手,尽量耐心的语气问:“沈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就直说了,您这房子面积适中,地理位置也不错,看附近门市都是营业的状态,为什么空了这么久都没有租出去呢?是,房租太高?”她实在是想不通,商用门市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空了一年,总不会是因为纪时序房子太多,把这处忘了吧。所以只能是房租高得离谱,再或者就是这里出过什么事故,当然这后面的原因她也只能默默猜测,真问出口的话估计下一秒就会被他赶出去。

    他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视线放在沈岁菀的头顶,似真似假的回答她:“也许是因为房东的规矩多,眼高于顶?”

    那时的沈岁菀只当他是在说冷笑话,还非常配合的挤出几声干巴巴的笑,直到后来每每被纪时序气的半死还无力还口时,才意识到原来当初自己才是那个冷笑话。

    “这儿房租每年四万,包括物业和取暖费,年交,算是给你的友情价。”就算不是迟翊特意交代,他原本也没打算靠这房子发财,空落落的搁置一年,无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如今也该翻篇了。

    但沈岁菀并没有过天上掉馅饼且正巧砸中她的经历,她觉得这事还得在慎重考虑,友情价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几乎是全部家产了。

    “我可以晚两天给你回复吗?”

    “可以,你慢慢考虑,我不急。”纪时序看她明明喜欢却蹙着眉纠结的神情,不免觉得好笑,“要不要带你去另一处房子瞧瞧?”

    “那边的房租是?”

    “差不多也就是这里的一倍吧,毕竟面积比这里大很多。”

    沈岁菀连忙摆手,“不用看了,我一个宠物店大了浪费空间,没必要,完全没必要。”她自我鄙夷一番:真怂啊,倒也不用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

    在得到纪时序的同意后,她拿起手机从一楼拍到二楼,打算回去在好好研究一番。趁着他接电话的功夫掏出背包里的手账本,标记着小金库的那页纸,皱巴巴的,不知被她翻揉过多少次。

    单是租房这一项支出,小金库上的数字离清零的日子就不远了。

    这日子过的可真艰难,都说触底反弹,沈岁菀纳闷的想她都快摸到地心了,倒是给她弹一下的机会呀。

    纪时序见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咳一声:“迟翊刚打电话说他定了饭店,叫我们先过去。”

    -

    沈岁菀自从去了惠州之后,就没在见过迟翊,说起来,她虽然叫他一声师父,但也就在学校呆了两个月而已。

    三年过去,迟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穿着件生怕他一颗明珠被埋没在人群的紫色麂皮绒卫衣,懒懒散散的冲纪时序颔首,做作的问他:“我那傻徒儿呢,不会是又跑了吧?”

    “师父您那双慧眼啥时候长到脑袋顶上的?”沈岁菀踮着脚哼道:“都过去这么久了,能不能成熟点,咱们忘掉过去往前看。”

    迟翊随手捞了把凳子坐下,斜眼看着她,“呦呵,你还挺想的开,这拿下A级的人思想觉悟也跟着进步了啊,忘了是谁喝多了给我打电话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沈岁菀没等他说完就伸出右脚踹向迟翊的凳子腿,瞥了眼坐在对面自始至终没出声的纪时序,“师父,差不多得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迟翊也看向他,指下沈岁菀,“徒弟大了,还知道害羞了。”

    沈岁菀心想,那能叫害羞吗?你这是奔着掀我老底去的,还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心宽体胖呢。

    对着才见一面的人,这话纪时序没办法接,只当自己是来蹭饭的,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自顾自地的喝茶看戏。

    等两人吵闹劲过去了,他才开口:“你那楼盘什么时候交房,我提前安排人去测尺寸。”

    迟翊弹了弹烟灰,不耐的啧了一声,“那帮开发商嘴里哪有一句准话,说是月末交房,我看玄,怎么,我这房子你要亲自设计?”

    “最近手痒,拿你房子练手正好。”

    “行啊,随你怎么练,交给你,我还乐得清闲。”迟翊拽一下沈岁菀的马尾辫,“你去催催服务员,怎么回事,上个菜磨磨唧唧的。”

    沈岁菀知道他这是故意支开她,有话要跟纪时序说,起身的时候顺手带上迟翊的烟盒和打火机就出去了。

    迟翊见她关上包房门,半笑不笑的盯着纪时序,“青年路的门市你舍得租出去了?”

    纪时序正点着烟的动作顿了顿,“没有舍不舍得的说法,一个房子而已。”他吐出一口白烟,半幅身子靠着椅背,“再说,不是你一天一个电话非要我给你那徒弟找个地方的?”

    “你这性子四平八稳的,活得忒累,不给你找点事,我真怕你哪天飞升成仙了。”

    纪时序不耐的回答,“少扯,反正房子我是领她看过了,至于租与不租的,你自己问她吧。”

    迟翊听这话的意思就知道,估计沈岁菀有什么顾虑,这丫头看着整天笑嘻嘻没什么烦恼似的,心里其实最能装事,活得太累。

    当初她和李逸一起报名的C级商业班,那一批零基础学员里,只有她学的最快。他本打算让沈岁菀跟着考级,能有个更好的发展。谁想到她早就规划好要和李逸去惠州开店,最后反倒落了个人财两空的结果。

    想到这,迟翊意味不明看向纪时序,嘀咕着:“这不是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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