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人

    被一声厉喝,宋玺元恢复了清醒,他急忙端正了神色,对着监考行礼道歉,然后乖乖坐下。

    可是他心中却是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那药方……不对,是那本书,果然有古怪。

    许多医药学著作,比如《神农百草经》,比如《伤寒杂病论》,在介绍某味药材时,往往是先介绍它的气味,或者为辛、或者为苦、或者为甘等等;其次便会介绍它的发散性,是平还是寒,是温还是暖。

    而最后,最为重要的,是一定会介绍这味药材是否有毒性,这样医者才能酌情使用。

    而在宗湖书上的那几行字,同样是介绍药材,却唯独略过了最重要的一环,未曾标明这些药材是否具有毒性。

    虽说他并不精通医理,可是此时想想无论是金屑还是白金亦或是硫磺,都不是寻常使用的药材,只怕多半都是有毒的。而如果所有这些有毒的药材批注都集中在宗湖手中的书上,这书上的玄妙再被别人发现,会引起怎样的误会可就不好说了。

    宋玺元想到这里便不由得一身冷汗,偏偏这几日他都不会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也根本没法将他的猜测告知宗湖。

    乡试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

    宋玺元面色沉了几分,难道这真的是一场针对宗湖而来的阴谋?设局者又是谁?

    他闭了闭眼,无论是谁,偏偏选在乡试这几日,可见是蓄谋已久。当下只希望宗湖能安稳参加完乡试,他还能来得及阻止即将发生的事情。

    乡试第三日,左玉终于等到了窦将的回信。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敲响了小院的后门,左玉刚一开门他便急忙拉住:“小玉姐姐,窦哥哥那边抓住个人,让我带您过去。”

    左玉摸摸他的头:“小山儿真乖,前面带路吧。”

    小山儿高兴得小脸通红,小玉姐姐摸他的脑袋了哎,一点都不嫌弃他脏。幸亏他这段时间表现好,才能抢到这个来给小玉姐姐报信的机会。

    他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引路,却并没有乐昏了头,而是一路避开了人群,在一些岔路上左拐右拐,最后带着左玉来到了一处很偏僻的院子。

    左玉推门进去,窦将已经等在院中。

    “人呢?”

    “在下面。”

    左玉跟着窦将来到一间房中,将床挪开些,这才掀开底下的一块木板,露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她跟着窦将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心中也不得不佩服窦将的谨慎程度。其实这本就是普普通通的院子,因年久失修荒废了,窦将将它买下来后,发现院子中有个地窖,便干脆将这地窖改做了暗室。将地窖原本的洞口堵了,另挖了一条小地道,通到了其中一间房的床下。

    这本来也是窦将随口一说,可是让长寿堂的孩子们知晓了,立时乐得不行。挖土打洞的事情小孩子基本都喜欢,而且这个地窖挖好了便也算是个他们的秘密据点了,当下一群人便日日来当“地鼠”,不出半个月的时间,这项原本应该蛮浩大的工程便顺利竣工了。

    不过平日里左玉交代了,不允许他们在下面停留太久,否则万一缺氧了救不过来。

    也不知道窦将到底在鹤灵书院外拦住了个什么人物,竟然带到这里来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钻出通道后,在地窖中看到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时,左玉明显一愣。

    这人看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难不成是大众脸?

    而那人此时正在地窖中四处打量,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左玉的瞬间也愣住了。他的视线在左玉和窦将之间来回转了几圈,最后忍不住问道:“左姑娘也被你抓来了?”

    左玉眉毛一挑:“你认识我?”

    那人似乎有些吃惊,片刻后又自嘲一笑:“我早该知道,你身边有宋玺元那般天资卓越的人,你又哪里注意得到别人?”

    听着这太过明显的哀怨语气,左玉嘴角一抽,不过好歹是装也要装得客气一些了:“公子,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就在你家。”那人神色平静地看向她,“或者说,在宋玺元的家。”

    “啊?”左玉傻了眼,过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

    难怪她觉得这人眼熟呢,这位好像也是鹤灵书院的学生,随着大家一起来过小院。不过好像只来过一次,是叫什么来着……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那人提醒她:“我姓骆,叫骆平。”

    虽然左玉真的很想表示敬仰之情,但是原谅她,实在对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了。

    骆平轻笑一声:“不光是你,只怕鹤灵书院中很多人都未曾留意过我吧。尤其宋玺元,现在只怕是我站在他面前,他也未必能认得出我曾经与他同窗一场。”

    左玉皱皱眉,这位骆平对宋玺元似乎很有敌意,说话老是喜欢把宋玺元扯出来当靶子。

    她不再废话,转头问窦将:“他怎么了?”

    窦将微微垂了眼:“昨天夜里,他带着一车行李回了鹤灵书院。”

    骆平微微提高了声音:“我也很想问,我不过是归家几日,带了些东西回来,两位就将我抓了起来,这是何意?难道我不能同宋玺元他们一样参加乡试,便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左玉无语,这人的联想能力怎么这么强,句句都能扯到宋玺元的身上。

    窦将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其中有一个包裹特别大,我想打开看看,骆公子不肯。”

    骆平神色微微一动,却是转瞬平静下来:“倒不知这位小哥在哪里的衙门办事,竟然惊动您来搜查我的行李。”

    这便是讽刺窦将并非官身,没有权利了。

    窦将却好像压根没听到,只是将情况汇报完之后便默默后退一步,再不说话了。

    左玉眼神转了几圈,这才笑问道:“骆公子的行李呢?”

    “都在院子中,未曾有人动过。”

    左玉点点头:“这就是咱们的不应该了,骆公子不过是拿些行李而已,能有什么奇怪的?”

    骆平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左玉忽然转了话风。而窦将则是依旧神色不变,既不点头也不反驳。

    左玉心中暗赞一声,面上对骆平却是笑得客气:“委屈骆公子了,今日的事情是我对不住您。这下面空气不通,不宜久待,咱们上去再说话吧,我还要请骆公子吃饭赔罪呢。”

    骆平犹疑不定地看了她好几眼,可是看她似乎真的是一脸歉意,十分真诚的模样,心中松了松,便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几人顺着地道又爬了回去,等到了院中,窦将便去马厩中牵了那匹马车出来,将缰绳交到了左玉手中。

    左玉递给了骆平,骆平眼睛迅速扫了一眼,却忽然神色一变。

    “我的包裹呢?”

    窦将眼神微转:“不小心掉下去了,太沉,我提不动。”

    左玉饶有兴致地看着脸色急剧变换的骆平,笑问道:“这是我们的失误,可否让我去请几个人,来帮骆公子抬一抬行李?”

    骆平眼神一戾:“不用,带我过去,我自己可以。”

    左玉给了窦将一个眼神,窦将便将骆平带到了院子的一角。

    左玉跟着过去,看了看那包裹,确实大。别说是装些寻常衣物了,想来便是装三四条棉被也是可以的。

    骆平急忙将身子一斜,挡住了左玉与窦将的视线,然后一用力,便将那包裹稳稳扛到了肩上,向着马车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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