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森鸥外同样坐在靠窗的位置，两手捧腮，摆出一张甜蜜蜜的陶醉笑脸，光是看到幼女在可爱地吃着蛋糕就幸福到颤栗不已，内心变态般的嗜好得到满足。

    他发出饱含波浪线的声音，“幸子~你已经吃了两块什锦水果蛋糕了，我们吃完这个苹果挞就不吃了好不好~天气太冷了，吃太多水果会不舒服的。你刚刚还喝了饮料，在mafia也每天都吃甜食，不节制的话，会对牙齿不好的。”

    幸子不听他，继续拿叉子拨着盘子里的开心果拿破仑，小口小口吃掉，她喜欢坚果乳酪醇厚的香味，抿入口中，开心到眼睛都弯起来，幼女的笑颜又惹来森鸥外的星星眼。

    她睫毛长长弯弯，缠结的水草般浓郁柔软，童音也像蛋糕般甜美，说出来的话却不客气，“啰嗦的森医生实在太讨厌了。爱丽丝都已经同意了。明明刚刚买那条裙子的时候，你就答应，今天不干涉我吃做什么的。你再这么说，那条裙子，你就自己穿吧。”

    被盖章“讨厌”的森鸥外，表情管理失败：！！！

    他宛如遭受到巨大的背叛，“小幸子！你真的跟爱丽丝学坏了！你以前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这个话，一定是爱丽丝教你的！那条裙子可是我专门去定制的啊，认认真真参考了维多利亚时期的女仆装和小幸子的形象，你穿上一定超级无敌可爱！你看看这光滑的丝绸和奶油一般的甜美花边，都是用了最上等的布……”

    爱丽丝发动物理攻击，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闭嘴吧，林太郎，在外面还这副死样，你实在太丢脸了。”

    森鸥外卡壳。

    教训完不讨喜的主人，爱丽丝又换了副面孔，她继承了主人纯熟的变脸技术，舀起一勺小蛋糕，与可爱的幼女甜甜蜜蜜，“小幸子，来尝一尝这个吧，是栗子味的伯爵红茶千层哦，我们每样都尝一点，不多吃哦，不然的话，就吃不下中午的大餐了。”

    幸子超级好哄，乖乖张口，“啊。”

    森鸥外嫉妒的差点咬手帕，心酸的眼泪流下来，他执行力超强，不甘示弱，同样拿起甜品勺，脸绽成了一朵花，笑得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声音都变调了，“小幸子~我这里有流心可可榛子蛋糕哦，也快来尝尝吧。”

    幸子最近爱好言语上欺负他，只是觉得有趣，不是像爱丽丝那般真正讨厌他，其实仍旧很喜欢他，喜欢同他亲近，森鸥外被天使般可爱的幼女萌化了，体会到了投喂的快乐，他幸福到脸颊出现红晕，周身洋溢着粉色泡泡，发出迷迷糊糊的声音，“原来这就是天堂吗？”

    沉迷于其中的森鸥外捧来各式蛋糕，一改先前口径，笑容殷勤不已，“小幸子，我们再来尝尝这个吧……或者这一种，要不那一种呢？或者我们再点一些别的！我来喂你哦！”

    他有走火入魔的趋势，爱丽丝额头青筋隐隐约约，见他越来越过分，忍无可忍，“啪”一掌打过去，“痴汉林太郎！快点给我停下来！太多了！糖分摄入要严重过量了！”

    人形异能力力气那么大，森鸥外几乎被锤翻，整个人弯腰趴在桌子上，他吃痛，开始咳嗽，但嘴上不饶人，还在做戏，“爱丽丝厚此薄彼！你来做什么就都可以，轮到我就什么都不行！太自私太过分了！明明幸子最喜欢的人是我嘛！”

    回答他的是更加大力的“啪啪”声。

    幸子坐在对面，看着两人之间的闹剧，几乎专心致志，忘记了要继续吃甜食。森鸥外满嘴跑火车，从以前在诊所便这样，喜欢惹爱丽丝生气，让爱丽丝更加讨厌他，他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即便爱丽丝力气很大，森鸥外看起来被打得很疼，幸子仍单方面认为他乐在其中，不再觉得担忧，反而还看得开心。

    她望着两人，湛蓝透亮的眼睛睁大，湿润清澈，漆黑睫毛被雨打湿一般湿漉漉的，仿佛呆萌，神情非常认真，一边兴致勃勃看着，乌黑的秀发垂在雪白的腮边，模样乖巧而温顺，但若是森鸥外发出一声痛呼，她还会歪头，弯眸笑得异常开心。

    森鸥外发现了幸子在看他热闹，心酸不已，可怜又悲愤，“幸子！”

    幸子一下又笑出声，可当她向森鸥外张开手，纯真漂亮的眼睛看他，对方立刻又不计前嫌，高兴地坐到她身边去，将她抱在怀里，露出被治愈的笑容。就连爱丽丝也啧啧摇头，“林太郎你太没出息了。”

    森鸥外陶醉贴贴：“幼女是世界的珍宝！”

    幸子被他不明显的胡茬硌到，痒得躲开，咯咯笑着，不一会又抬头望他，天真无邪，眼眸湛亮如星，“森医生最喜欢我了。”

    森鸥外附和她，目光柔和地看她，抚摸她柔嫩的脸颊，“是呀，幸子是我最爱的孩子。”

    “那等我长大了，森医生还会一直这么喜欢我吗？”

    森鸥外道，“无论幸子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你的。”

    幸子满足了，她很开心，她第一次问森鸥外这样的问题，对方的答复令她满意，她说，“那好吧，森医生，你只能喜欢我，你这样变态的爱好，如果出去，一定会被打的。”她转头看爱丽丝，“爱丽丝不会打死你，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

    爱丽丝冷笑一声，捏紧拳头，为幸子撑腰。

    森鸥外受到威胁，暴风哭泣，只喊得出女孩的名字，“幸子~”

    幸子摸他的眼下，拭去那里不存在的泪水，两人凑得这么近，她能看清森鸥外的眼睛，其中有一片浑浊的暗红，那是危险的深渊，无法像清澈的湖泊一样临水照影。森鸥外有着纤直好看的睫毛，眉目温和，令他能充满深情地看人，此刻略微扇动着，将他的眼神衬得更为朦胧、看不清真实心绪。

    被盯久了，森鸥外疑惑，眼睫轻动，低而磁性的声音唤她的名字，“幸子？”

    幸子不高兴了，她突然觉得惆怅，更为浓郁的睫毛合拢，埋首在森鸥外怀里，也不说话，充当鸵鸟，不知在想些什么。森鸥外不解，但仍作为合格的监护人，充满安全感的抱着她，保护她，帮她遮挡外界可能的视线和风雨，静静地等待她主动恢复。

    女孩子依赖他，声音闷闷的，“森医生，你说我不要长大好不好？”

    森鸥外第一次听到，“诶？幸子不想长大吗？”他问声轻而柔，仿佛意外。

    “长大是什么呢？”幸子发出单纯孩子才有的理直气壮的询问声，她贴得紧，绵软的脸颊肉被挤压，充满稚气，“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不想改变。不想长大。”

    森鸥外略微苦恼，沉吟片刻，他胸腔有细微的震动，即便是再微小的声音落在幸子耳朵里都无比清晰，幸子嗅着他身上熟悉安心的味道，开心又不开心，然后他换了种方式询问，“幸子喜欢冒险吗？像故事里的主角尼尔斯那样。”

    “冒险？”幸子回味着这个在绘本上看过的词汇，想到那些梦幻瑰丽的画面，睁开的蓝眼睛中出现新奇，但她很快撇头，“不喜欢。”

    “冒险都不喜欢啊？”森鸥外熟悉她的性格，微微笑，“那里可是有许多宝藏哦。”

    他抬起苍白修长的手，慢慢帮她梳理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顺直柔软，他动作温柔，安抚着幸子，温厚的嗓音，像是大提琴温暖的弦音在震动，说出普世的道理，“其实人生也就像一场冒险啊，幸子，惊喜都藏在沿路，你不知道那里面有些什么，前方又有谁会等待你，如果早早地下定论，就此停滞不前的话，错过了许多，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有孩童牵着缤纷的气球路过落地窗前，投下彩色斑斓的阴影，就像是阴天里一轮并不闪耀的太阳，但仍旧明亮。坐在临窗的位置，向外看，森鸥外看到了许多饱满的笑颜、安逸的民众、平淡的幸福感，他低头，再次注视幸子乌黑的发顶，能看到她的稚气挺翘的鼻尖和轻轻颤动的睫毛，就像是刚刚舒展的雏鸟羽绒。

    他不禁再次感叹，幸子，还是孩子呢。

    这个认知令他心中某个部位，再次松动了几分。

    孩子，是与大人相悖的。没有变得冰冷，还未学过狡诈，没有遭受过社会利益的污染，一片赤忱明亮。

    大人，总是愿意给孩子留出成长的时间的。

    “你要长大啊，幸子。”他如此喟叹，说出了以前的自己也许并不会说出的话，“你的人生，绝不局限于眼前，不止包括眼前的人和风景，当你踏上旅途，不断向前走，回过头，你会发现，过去的自己如此渺小，你现在的悲伤和忧愁都不值一提。我希望你长大，前方，有未来的你在等待着。那是命运给予你的礼物。长大后的幸子，是什么样子的呢，我也很期待。”

    幸子道，“森医生也收到了命运的礼物吗？”

    两人相遇时，他明明正处于最落魄的时候，幸子不愿面对，“我不想再有难过的时候了。”

    “比起礼物，更确切说，是幸运呢。”森鸥外笑道，他是合格的成年人，能给予孩子正确的引导，“不要害怕啊，幸子，你和我不一样，你会好好地长大的。未来还有很多你会喜欢的东西。但你要走过去才能得到它们。”

    幸子悄悄抬头望他，眼瞳懵懂澈蓝，潮漉漉的，“真的吗？”

    “是啊。”森鸥外由衷道。“我祝愿你，幸子，我也许诺你。”

    他垂眸，轻叹，仿佛不舍，“你要好好地、慢慢地长大。”

    愿你的前方风雨无阻，愿时间不要催折于你。

    愿你能在旅程中学会坚强，愿你最后获得保护自己的力量。

    你要在足够的庇护中，安稳地长大。

    我祝愿你。

    Meine kleine Prinzess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