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坦白

    谢归荑的步子一顿,她怎会听不出来这当中有意调笑撩拨的意味,睫毛轻颤了下,才微微偏过头去,声音小小得:“那还不是因为你都没问我便别上去了。”

    “那你也没有拒绝呀?”裴时戎轻轻歪头。

    他是花了几辈子的运气,才能见得到心上人褪去一身冷静坚韧后的娇软的模样。

    谢归荑更难为情,便要将手探到发上去取下那枚华胜还给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他攥着,她视线下移,裴时戎却没有丝毫想要将手松开的意思,大有一副死皮赖脸非黏着她的模样。

    “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摘下来给你便是!”谢归荑佯装生气,手上稍稍用力,却发现根本挣不开。

    只好扭头继续往前走,谁知裴时戎便跟在后面,没有半分想要松开的意思。

    “放手。”

    “不放。”裴时戎虽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但面上却没有半分蛮不讲理的表情,反倒是像个怕主人下一秒就把自己扔在路面的委屈模样。

    谢归荑终于没忍住笑了声,转过身来问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一时没留意,已经到了街头人少处。

    裴时戎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却笑嘻嘻地揽住了她的腰,“送你回去呀!”

    谢归荑只觉得脚下一轻,裴时戎很快的飞檐走壁,不过一会儿便到谢宅。

    她才站稳,便听到了谢朗玄的声音。

    “归荑?你何时回来的?”

    谢归荑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却没有看到裴时戎的身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在看什么?”谢朗玄自然没有忽略她的小动作。

    谢归荑不自在的眨了眨眼,“没,没什么,”想起他方才问自己的话,“才到了院子里,阿耶就过来了。”

    谢朗玄眸色沉了沉,“我瞧着时辰不早了便在家门口等你,却迟迟没等到。”

    谢归荑藏在袖里的手紧握着,面上却是娇俏一笑:“原是这样,我从侧门回来的。”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谢朗玄自然也不好追问,又四下扫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意味深长地叮咛了声:“归荑,你要明白,你往后是要嫁给襄阳王的,也是未来的国母。”

    谢归荑心里一虚,眼神有片刻的躲闪,只好垂着头应了声“是。”

    谢朗玄才离开,她便觉着身后传来一阵衣裳翻飞的声音,转过头去,看见了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裴时戎。

    “你方才去哪了?”

    “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

    “墙外,”裴时戎看了眼她,“怕谢府君因此怪罪于你。”

    得了他的答案,谢归荑心底突然升上一阵愧疚感来,人这般为自己着想,但她却始终无法给他想要的确切的答案。

    谢朗玄又不止一次的提醒她,她从心底委实不愿意到时候各自沦陷了,但又不得不诀别,闹的难堪。

    斟酌了许久,才说:“你既然听到了,我想说什么你应当猜得到。”

    怎么了?这便是要下逐客令吗?还是,她的心意并不是自己想得那样。

    他瞳孔一缩,但还是不想让她为难,若是自己此时示弱,怕是会叫她无形中添上压力,只好压了压眉峰,靠在笔直的树干上,勾唇一笑,“怎么?我这只能赠一人的华胜你都收了,还想抵赖不成?”

    谢归荑一阵怔愣,皎白若雪的月光隔着树叶的罅隙落在他的脸上,映出斑斑驳驳的光影来,他嘴角噙着笑,一副潇洒恣意的模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跟在她身后只会声声唤着她“阿姊”的少年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个样子,她又怎么会不心动?

    但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许久,她才开口,“我先是谢家女,然后才是谢归荑,日后,是要成为国母的,”说着从发上拔下他赠与自己华胜,捧在手心里看了很久,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裴时戎跟前,“我终究无法回应你。”

    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心一横说这话时,眼眶已经蓄上了泪花。

    裴时戎却没有半分犹豫地从她手中接过那枚华胜,在手中掂了掂,笑吟吟地:“小傻瓜,”声线有些低哑,“这华胜我这一生可只想赠你一人。”说着又重新将那枚华胜重新别到了她的发上。

    “可是……”谢归荑这声音却像是从喉中溢出来的,很小,但是隐隐夹杂着几分哭腔。

    裴时戎伸出手指替她揩去了脸上的泪珠,轻轻将她散落的额发别到一旁,温着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没有什么可是的,你所担心的,都交给我处理,如果到了那个时候,你仍然不愿意,那我自然也不会强求,因为,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

    只做我第一次遇见你时,那个娇俏动人的世家高门出身的小姑娘。

    许多年了,她都是一个人过来的,何时听过这些温言软语的,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脑中的弦却突然地震了下。

    为何他的武功会如此好?在公堂上的时候,为什么可以从容地说出自己是裴怀章地儿子的话,但谢朗玄却没有半分想要反驳的意思?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些鼻音。

    她明显地感觉到裴时戎的手指颤了下,笑着反问:“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你真得仅仅是我家庄子里的那个孤儿,与扬州那位裴都督当真没有什么关系吗?”谢归荑蹙着眉问。

    “当然有。”裴时戎回答地不假思索。

    谢归荑一惊,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

    裴时戎伸出手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下,笑道:“都姓’裴‘算吗?”

    谢归荑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戏弄了,面上带了些愠怒。

    “总算有点别的表情啦!”裴时戎弯了弯唇角,然后瞧着她,眼中尽是认真,“不管什么时候,我先是你的时戎。”

    她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裴时戎又道,“行啦,很早了,早点休息吧。”

    谢归荑回房的时候,还有些晕沉。

    看着她屋内的灯熄了,裴时戎才飞身翻墙出了谢家,一路躲着巡访的士兵到了司马珩所居的客栈。

    屋内仍有人影,司马珩并没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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