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

    应杞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谁敢欺负他妹,他就敢和谁拼命。

    屋里,白英正细声细气地在给丁佩兰讲道理,“我们这才来凌海第一天,以后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日子要一起过,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别人吗?”

    丁佩兰梗着脖子,仍不放弃,“我体谅她,她怎么不体谅一下我们?我们几个人都在整理,凭什么她就能明天再做?我们难道就不累了吗?”

    应梨听着丁佩兰翻来覆去的“凭什么”脑仁都开始疼了,“这位姐,我说我不做了吗?白英不是说了把灶房留给我明天打扫?我这就算偷懒了啊?你要想今天休息,那你也和她们商量留一块儿地出来,你明天打扫呗。”

    “真不知道该说你脑子不好还是死脑筋了。”

    丁佩兰听到应梨出声,更加气急败坏:“凭什么……”

    “够了!”应杞从屋外走进,高高大大的人挡在丁佩兰面前,不耐烦道:“我来帮我妹做行了吧?”

    应梨揉了揉脖子,也是,她们这边吵架也没压着声音,应杞听见了过来帮她很正常。

    丁佩兰讽刺一笑,打量着应杞,转而对应梨说:“哟,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什么事都让你哥帮你做,你也好意思。”

    应梨把一旁已经陈旧的报纸撕成两半,盯着丁佩兰,一字一句道:“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的嘴也撕成这样。”

    丁佩兰仰着头:“你威胁我?”

    应梨随手讲撕烂的报纸放在一旁,“你可以试试。”

    丁佩兰狐疑地看向应杞,难以置信。

    丁佩兰看不惯白英,因为白英成绩好,什么都压她一头。她看不惯应梨,那是从在火车站就在心中结了个果。

    丁佩兰当时就站在他们后面不远,看着一名俊朗的军人眼神始终落在应梨身上,而应梨身上穿着的很明显就是那个人的外套。

    勾引男人才能和他们这一群知识青年同在一个车上,同来一个地,丁佩兰觉得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简直就是耻辱。

    丁佩兰本来还想着这应梨大概是去凌海军区的,毕竟那个军官连自己的卧铺位置都让给她了,结果没想到,应梨和她哥竟然来了这凌海公社。

    丁佩兰在看不起应梨的同时,还觉得自己倒霉。按理来说,她是该去军区的人,但她父亲刚上任,说是要让她收敛一点,将她放在公社会赢得更多人的支持。

    丁佩兰被屋里三人看得无地自容,拿着自己的扫帚气冲冲地出了门。

    唐玉淑见着丁佩兰出来,忙迎上去,“佩兰,你们在里面说什么啊?”

    丁佩兰冷哼一声,“哼,应梨竟然让她哥来恐吓我、威胁我。”

    ……

    白英捡起扫帚,对应杞解释道:“这事怪我,应梨给我说了后,是我没和丁佩兰说清楚。”

    应杞笑道:“白英,咱也算同一个学校的人,我还能不知道她?”

    白英怔了怔,“那好,你好好陪陪你妹妹,我出去了。”

    应梨当然生气了,刚到这里就被人指着鼻子骂。

    “小妹,哪里不舒服。”应杞蹲在应梨面前,歪头看了看,也没看出应梨有什么不对。

    应梨刚脱了鞋,用水擦了擦脚,就是一阵痛楚。

    应梨指了指,粉白的脚上起了两个亮晶晶的水泡,里面胀鼓鼓的。

    “这么大的水泡,咋整啊?”应杞一时也犯了难,这要是他脚上的,他能毫不犹豫地给挑破了,但这水泡在应梨的脚上。

    应梨想起之前她爸手上的水泡都是挑破了,再把里面的水挤出来就好了。

    “一沾地就疼,哥,能不能把它挑破了?”

    应杞摇了摇头:“我不敢给你弄,我去叫白英。”

    应梨拉住应杞不让他走:“哎,别麻烦别人,把针拿过来,我自己弄吧。”

    “那怎么成?你自己又没弄过!”

    在应梨的要求下,应杞还是把针拿出来了,点上了一旁的煤油灯,把针在火上燎了燎才放到应梨手里。

    “你小心一点。”

    应梨咬了咬牙,这水泡要是不挑破,说不定会疼多久。长痛不如短痛,眼睛一闭忍过去就好了。

    应杞将应梨的动作看得仔细,生怕她自己一个不小心,把针扎到自己肉里去了。

    应杞把手中的一小瓶碘伏放在应梨面前,这还是田博山送来的,“这里还有碘酒,要涂一点不?”

    碘酒,应梨又回想起了相近寒把沾满碘伏的棉花球贴上她脖子的触感,破了皮的地方沾了,比她挤水泡还疼。

    但为了避免感染,应梨咬着牙还是用了。

    应杞把她抱回床上,“饿了吗?哥那儿还有几个饼子。”

    “不饿,哥,我想睡会儿。”

    应杞点点头:“你休息,别去管那个人,有哥在。”

    走了快一天的山路,应梨早就没什么精神了,倒下一沾枕头就睡着。

    田博山给他们安排的知青点虽然有些破旧,但生活物品什么都还是比较完备的。

    煤油灯、柴火、锅碗瓢盆……就连水缸里的水,都让人打满了。

    只不过粮食少得很,放在知青点的粮,也才够他们几口人吃上十天的。

    晚饭是白英做的,也就一人一碗红薯粥,再配上田博山送来的腌咸菜。

    丁佩兰看到这样的饭菜黑了脸色:“就这?喂猪的吗?”

    桑灼捧着自己的碗喝了一大口:“是啊,这和咱们丁小姐的身份一点都不匹配。”

    唐玉淑抬眼看了桑灼一眼:“桑灼,没人叫你说话。”

    “呵。”

    杨兴国也是个老好人,劝道:“咱们这不才来嘛,生活困苦一点是正常的,过段时间就好了嘛!”

    丁佩兰端着自己的碗,斜睨了他一眼:“……”

    应杞将应梨的那份端去了她房里,还偷摸着将自己带来的饼子撕碎了放在应梨的碗里,总比红薯米汤要好吃一点。

    知青点的第一顿吃得并不愉快,丁佩兰看不上这里的吃食,也看不惯这里的坏境。总之,她看什么都觉得厌烦,也就把这种厌烦的情绪发泄到了同行的知青身上。

    应梅去的凌海军区环境自然要比他们这里好上不少,住的是四人间的砖房,连伙食什么的都是和部队的战士吃得一样的。

    相近寒本就不是去上冰镇接知青的,他那是告假回去过年参加相百里的婚礼的,没想到,还没在上冰镇过年,婚礼也没了。

    凌海受了灾,上游发生了凌汛,水患严重。钟岩这才给相近寒打了电话,让他叫张团长早日回来。

    相近寒回了军区通信总站,这才是他工作生活的地方。

    相近寒将行李中的红肠拿出来,这是方琳特意给他塞到行李的,说是让他尝尝味,给同事们也送点去。

    红肠的味道有些大,他行李中的衣服大半都染上了这个味,等找时间还得把衣服重新洗一次。

    相近寒将衣服全都拿出来,忽然想起,他的大衣还在应梨身上。

    算了,总不能去找她要回来。

    相近寒拿着给同事们分装好的红肠,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近寒?”

    相近寒隔壁住的是通信站的副站长,孙定中。

    孙定中一家四口都住在凌海的家属区,他爱人是文工团的,还有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孙定中见到来人,将门口处让开,“来,进来喝杯茶,你嫂子专门给我带回来的好茶,我正愁找不到人品鉴品鉴呢。”

    “我就不进去了,”相近寒将手中的红肠递给孙定中,“老孙,我回上冰的带的红肠,你尝尝。”

    孙定中忙推辞道:“这怎么好?你自己留着慢慢吃。”

    相近寒的手又往前伸了伸,“别客气,收下吧。”

    孙定中爽朗一笑:“好好好,谢了啊!”

    “那我先走了,还得给站长送点去。”

    孙定中:“别急,近寒,我听老张说你处对象了?”

    相近寒:“……这老张!”

    “难怪你嫂子给你介绍你不要,你俩处多久了?那姑娘长啥样?啥时候带来给咱们站里人也看看呗!”孙定中一笑,眼角的褶子都堆到一处,活像个弥罗佛。

    相近寒解释道:“没处多久。有机会会带她来站里看看的。”

    孙定中好奇地问:“那你俩啥时候结婚啊?”

    相近寒:“老孙,你真是……我真得给站长送去了,不然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孙定中见他不想详谈,一脸躲避的样子,有些好笑。

    一向以果断闻名的相参谋,也能这样优柔。

    相近寒到站长家里时,站长还没回去,他将红肠交给他家的保姆就急匆匆回了家。免得遇到站长了,又免不了一通解释。

    头疼。

    没处对象的时候头疼,现在有了个名义上的对象了吧,还是头疼。

    相近寒自己一个人住的两室一厅,军区分的房子都是两室一厅的,也是想让大家把爱人都接到一块儿住,还能照顾一下生活。

    只不过相近寒孤寡一人,就把另一个房间当作书房了。

    许是被人问了太多次对象的事,许久不做梦的相近寒,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

    梦里,应梨打扮得很好看,挽着相百里在拍结婚照。

    他站在一旁,看着相百里抚过应梨的耳发,手指还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脖颈。

    相近寒想告诉相百里,应梨的脖子上有伤。

    可他说不出话来。

    直到应梨走到他面前,问他:“我好冷,把你的大衣给我穿。”

    相近寒猛地从梦里惊醒,发觉这只是一场梦之后,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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