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过完年,没隔几天就是元宵节,等再过了元宵节,时间就过的特别快。

    尽管年节那天就是立春,天气并没有转暖,之后更是又下了几场小雪,虞卿禾畏寒,元宵节那天只窝在暖腾腾的屋子里吃了元宵,说什么都不要和贺闯出门,之后也是坐在床上抱着自己买的药材书一页页的翻看,非必要绝不会出门。

    她不出门,贺闯也跟着待在了屋里,他不知道从哪弄回来一堆木头,每天待在那堆木头里,说是要做几张好一些的靠椅。

    两个月的时间,他的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除了蹦跳跑还不行,走路已经是没什么问题的,虞卿禾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两人就这样在屋里里各干各的,日子很快就来到了雨水这一节气,在这之前就一连几天的飘起了雨丝,气温也渐渐回暖,等雨停了后,闲了一段时间的人们纷纷忙碌起来,开始做选种、春耕、施肥等春耕、春播准备工作。

    不过这也有例外。

    祖父去世后,贺闯就将家里所有的地都租赁出去,这下他们是乐得清闲。

    等惊蛰过去,虞卿禾实在是在屋子里待不住了,看外面天气不是多冷,她向贺闯说了自己想上山找药材的想法。

    贺闯沉默片刻,还是答应了。

    休养了那么久,他的腿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陪着虞卿禾上山采药,他还能顺便在附近猎些小兽卖。

    于是第二日,两人就一同上了山。

    虞卿禾先前一直去的是白前的那一片地方,一点都没再往上走,她还是很怕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如今有贺闯陪着她,终于能放心往上去了,说不定会遇到珍贵一点的药材。

    上面的路和下面的明显是不能比的,时而平坦时而陡峭,坑坑洼洼的一不留神就能摔滚下去,灌木树杈横生,直往人身上脸上怼。

    爬上一个陡峭的山坡,贺闯再次弯腰将自己的手递到虞卿禾面前,用力将她拉了上来。

    “就在这里吧。”贺闯四下看了一下,这里差不多是接近半山腰的位置,这附近的一小片地方是他们这一路走来见过的最平坦的,找起草药来不会太过于磕磕绊绊的。

    还算得上是安全。

    虞卿禾站稳身子,闻言扫视了下周围,”好,那就在这吧。”

    说完,她拎着篮子往前面去,一边走一边查看着这周围零星的植被。

    贺闯在旁边看了一会,等虞卿禾在一处小土坡上 蹲下来时他才开口,“我去附近看一下,不走远,有事叫我。”

    虞卿禾在山坡上发现了茵陈的存在,专注挖采的她头也不抬地说了句“知道了”。

    只得到这句敷衍回答的贺闯又站了一会,见人再没其他反应,无奈的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等他提着几只山鸡和兔子回来时,就看见虞卿禾背对着他蹲在那里捣鼓什么东西,身边放着装得满满的篮子。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虞卿禾站了起来。

    “你回来了。”她转过身,两只手还背在后面。

    看到贺闯手里提着的东西,虞卿禾眼睛一亮,语气十分激动,“兔子!”

    贺闯手里的几只兔子犹如听懂了她的呼喊,回应一般踢了几下腿。

    虞卿禾瞪大眼睛,“是活的哎。”

    她以为这些兔子是远远的用箭射死后再去拿起来的。

    “嗯”了一声,贺闯将兔子往虞卿禾那里举近了一些,“留一只养着?”

    虞卿禾听了这话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

    她看着兔子,满眼都是喜爱之情,嘴上却是道,“我照顾不好它们的。”

    贺闯没再说话。

    虞卿禾说完这句话有一瞬间的失落,然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满血复活。

    她一蹦一跳的来到贺闯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贺闯一眼看见虞卿禾背在身后的手里拿着的东西,他淡定的将视线下移,落到虞卿禾那张期待的小脸上,“什么礼物?”

    虞卿禾粲然一笑,“当当当当。”

    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两个草编的圆环展现在眼前。

    “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哦。”话里话外都像是小孩子在向大人讨要夸奖。

    贺闯看着那两个做工粗劣、歪七扭八、甚至有些地方光秃秃的圆环,眼都不眨道,“好看。”

    虞卿禾抿唇,脸上的神色有些羞涩。

    她捏住其中一个草环,抬高手臂的同时踮起脚往贺闯那边倾了下身子。

    贺闯立刻弯腰低头。

    草环成功戴到贺闯的头上,不过因为尺寸不符,只浅浅的扣在贺闯的发顶上。

    丝毫没察觉到问题的当事人拍拍手,一幅十分满意的模样,“还不错啊。”

    虞卿禾的手里还剩下一个草环,贺闯将拎着的兔子夹在另一只手臂与腰腹之间,腾出那只手拿过那个草环,小心地扣在了虞卿禾的头上。

    抬手碰了一下头上多出来的草环,虞卿禾抬脸对着贺闯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绿色衬得她肤白唇红,再配上甜进人心里的笑,贺闯心中一动,在人唇上印下一个吻,并在退回来之前重重的摩挲了几下。

    “回去了。”贺闯将夹着的兔子重新拎在手里。

    “好。”虞卿禾红着脸点头,脚步匆忙的去提篮子。

    下山的路途更加不好走,经常会脚下一滑往下溜上一段,贺闯一边走一边分出心神关注后面的虞卿禾。

    只要人身子稍稍有些不稳,立刻就抬起手臂让她抓住。

    一路有惊无险的下了山,两人回到家吃完饭稍稍休息一下,便往镇上去。

    许是因为接连碰过几次壁,刘二见了他们没再多话,除了最开始问了下贺闯的腿,其余时间都闭口不言。

    难得一路清净的到了镇上。

    都在忙着地里的事,镇上冷清了许多。

    贺闯将虞卿禾送到明善医馆前,等人进去了这才提着装山鸡兔子的袋子离开。

    山鸡兔子这一类炖汤滋补身体的不算难卖,贺闯在惯常待的那一片地方等着,没费多长时间便都卖了出去。

    收拾好银钱和袋子,贺闯脚步飞快的离开。

    他与窈窈约定了在等车的地方汇合,转过几个街角,贺闯远远的看见那里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脚下的步子不由得迈大了一些。

    等到了跟前,看见虞卿禾那双有些红彤彤的眼睛,贺闯心中一紧。

    他抓住虞卿禾的手臂,神情语气皆有着难以忽视的焦急,“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虞卿禾愣愣的抬头,看见贺闯的那一刻眼睛又红了几分,她抿了下嘴,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将整个人迈进贺闯的怀抱里。

    “贺闯——”拉长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委屈和依恋。

    贺闯的心听的直接是揪了起来,他的嘴角绷直,抬起双手将人环住,“发生什么了?你和我说,我——”

    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贺闯听到怀里响起极其细微的啜泣声,是那种竭力控制却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声音。

    乌黑发沉的眼眸里闪过凶狠发冷的光芒,落到怀里人身上时瞬间化作疼惜和担忧。

    低头用下巴蹭了蹭虞卿禾毛茸茸的发顶,贺闯闭上嘴,将人往自己怀里又揽进来了一些。

    心里万分悔恨,自己为什么没陪在窈窈身边,如今是一头雾水的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这站在外面也确实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地方,四下看了一圈,贺闯托着虞卿禾的腰身和屁股将人用抱婴孩那种方法抱了起来,而后大步流星地走进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

    “要一间房。”

    拨弄着算盘的掌柜听见这声音立刻抬起头,看见眼前人的那一刻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面前站着的人绷着脸一脸凶狠的模样,掌柜不敢多看,目光落到他肩上趴着的人身上。

    是个姑娘,听着似乎还在哭。

    掌柜再看了一眼这位凶狠的男子,有些迟疑,“这......”

    贺闯,“是没房了吗?”

    说着就要离开找下一家客栈。

    “有有有。”掌柜连忙出声挽留,“福子,快带二位客官上楼。”

    他话音刚落,立刻就有穿着一身短打的小工小步跑过来,“二位客官,请跟我来。”

    见人影消失在楼梯口,掌柜松了口气,然后招了招手,又唤来一位小工。

    ***

    将人领到一间客房门口,福子推开门请人进去,“客官还有其他事要吩咐吗?”

    贺闯摇了下头。

    “那有事您叫我。”留下这么一句话,福子低垂着头退了出去,同时不忘将门关上。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两人,贺闯看了一下,将怀里抱着的虞卿禾放到了床榻上。

    “可以和我说一下发生什么事吗?”半蹲下来,贺闯生平第一次用这种请求的口吻说话。

    他抬眼去看虞卿禾,通红的眼睛里含着粼粼水光,轻轻一眨眼就有一连串的泪珠落下来,鼻尖红红的,时不时吸一下。

    看得让人心上泛起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来。

    虞卿禾看着贺闯那双满是关切的眼眸,鼻尖一酸,眼泪不听使唤的变得更加汹涌,整张小脸水洗一样。

    还记着自己手糙将这白嫩的脸颊擦红的事,贺闯没敢上手,但周围又没有质地好一些的布料什么的,只好故技重施的抓着虞卿禾的手,让她给自己擦眼泪。

    “窈窈。”贺闯心疼的皱眉,“发生什么了你和我说。”

    “要是有人欺负你了我肯定不放过他。”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虞卿禾摇了摇头,嘴巴一张一合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别说话了。”贺闯看得心惊,生怕她一下子喘不上气,“实在想哭就哭一会,哭完再和我说。”

    虞卿禾向前倾,将脸埋在了贺闯的脖颈处,身子一抖一抖的。

    裸漏在外的皮肤上凉凉的,贺闯松开抓着虞卿禾的手,一下下轻抚她的脊背。

    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虞卿禾慢慢停止了哭泣,整个人稍微平静了一些。

    “我今天去医馆——”又过了一会,虞卿禾轻声说起了她情绪失控的原因,“发现那个药童一直在骗我。”

    “白前不是八文一两,是十八文一两。”这句话带上了哭腔。

    吸了下鼻子,虞卿禾缓了一会,将在明善医馆发生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她踏进明善医馆后,那位药童像往常一样迎了上来,知道她手里拿的是茵陈后,报出的价钱依旧是一两八文。

    虞卿禾欣然跟着他到后院称量算钱,拿到钱后在药童的目送下离开。

    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提着药材进来时那位药童会第一个上前领她去后院,而她拿到钱后不会在医馆里做任何的停留。

    只是今天,虞卿禾是和贺闯一起来的,想着贺闯做买卖应当不会多快,自己提前到等车的地方也是在那等着。

    于是虞卿禾便打算回医馆打发一下时间,看看药柜上的那些药材名,顺便再问一下药童其他药材的价钱。

    回去时那位药童被叫到后院办事,虞卿禾便想着在角落里等上一等,趁机看药材名正好。

    在她等着的这段时间,有一位男子上前问了一下收茵陈的价钱。

    虞卿禾正想回答他,却听见一位药童说是十八文一两。

    这让虞卿禾感到难以置信,她下意识的冲了上去,问那药童茵陈多少钱。

    那位药童见到她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就是没回答她的问题。

    虞卿禾再傻也看出不对来,她又看向那位男子,问他年前有没有来买过白前。

    男子努力思考了一下,说是有,好像也是十八文一两。

    这还有什么不明显的,那位药童给她报的价钱是假的,其他药童也都知道,却没有一个出声提醒她。

    从小被宠到大的虞卿禾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在这之前她遇到的不和善的人除了人伢子就只有杨婆婆的儿子儿媳。

    她被保护得太好了,根本就没机会遇见过这种黑暗的事情,她的性子里还保留着天真的存在,觉得人伢子很不好但这到底也是为了赚钱养家,觉得杨婆婆的儿子儿媳待她不和善是她先待在人家中蹭吃蹭喝。

    发生这样的事,她下意识要找人上来对峙,没想到对方上来就是倒打一耙,说她借着双方只是口头交易想要以此骗他们医馆的钱。

    她说可以把自己今天拿来的药材重新称重,对一下自己手里铜板的数目,可对方拿上来的药材却比她拿过来的要少得多,并且还拿出了账本。

    没人相信虞卿禾,周遭听了动静围上来的人用恶意的眼神和话语淹没她,她灰溜溜地离开了。

    “是我鲁莽,什么都没搞清楚就在他那卖药材。”虞卿禾握住贺闯攥成拳头的手,“你不要去找他们,找了也是说不清楚的。”

    贺闯和虞卿禾对视,他想说什么,却被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给打断。

    “我去看一下。”他起身去开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十分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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