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落闲池(第四爱) > 番外为妻(中)

番外为妻(中)

    除了槐花,东仙园里还有许多的荷与莲。听闻,这是公孙桷自小时就种的。

    豆娘分得清韭菜与山葱,辩得了小米与糯米,认得识高粱与苞谷……但唯独这荷与莲,让她迷惘。

    “囱。”

    豆娘还是蛇时,她无需感受生活,每日每夜都在争斗,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遇见那位记忆中名叫公孙的姑娘。可现在不同了。多年以来,她重新以人的身份生活。至于舞艺,她虽不如园中的姑娘有天赋,却也算是学有所成。

    “阿囱!”

    她开始习惯并接受自己的新名字,新的身份,像个正常人一样,在这个新的时代开始新的生活。

    “诶!来啦!”

    荷中沚上,那位打着赤脚起舞的女孩跃过水沟平桥,收好软剑,跑向牌坊下那位唤她的姑娘。

    “你的听力是真不好。”公孙桷微弯下腰,捧着豆娘的脸,揪着她的耳朵查看:“难道是化型没化完整?”

    “哎呀,才没有,是你声小了啦。”豆娘捂回自己的耳朵,不给公孙桷捏。

    “好啦,不逗你。你要找的那个叫公孙的,又与我相像的姑娘,我约着了。”公孙桷见她又没穿鞋,就将自己的绣花鞋脱下,给豆娘垫着脚。

    “真的?!”但是,豆娘很奇怪,为什么姐姐会把自己的鞋给她。明明大了那么多,明明,她自己的鞋就在房间里。

    正当豆娘向后退躲去时,公孙桷却已蹲下,将鞋为她穿上:“事不宜迟,你快些去见她吧。她在我上次过年时带你去祈福的道观。去晚了,她可能就下山了。”

    “可是——”

    “她在等你。若你赶晚了,没遇见她,就在道观多待几天。我和那儿的道爷们说了,他们会教你些符咒的画法。你不是一直想学那东西吗,我教得不准,你去了也好跟他们学学深的。”公孙桷一把将豆娘推到了阶梯出,笑着道别:“一路平安,记得带那姑娘回来见我。”

    为什么?

    豆娘踟蹰着下来石阶。

    刚开始那几步,她几乎是一步一回头,可见着阿姐那祝福的笑意,她又不敢怀疑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见着公孙囱过了山下拐角,见不着人后,公孙桷才算松了口气。

    她转身,对逐渐聚拢于身边的姑娘说:“回房。”

    后来,她如愿来到道观,在道长的接引下,在这住了两天。期间,她时常守在道观门前,不知与多少位女孩擦肩而过。只是,这漫漫人群中,她始终没见着记忆中的姑娘。

    到了第三天,上山的人忽然少了,观中零落得不行。甚至还有好多个富家女被派遣上来就住起来。

    在与道观中的女道爷围炉闲谈时,豆娘问她们:“山下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朝廷颁布新法令,男女可以无畏阶级,自由恋爱了。”这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啊,但那女道爷却劝豆娘说:“你要不再在山上住久些,别下去。”

    “为什么?”

    “这法令是昨天下午颁布的,但昨晚就出事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男子拐个富女儿家□□,被抓后一口咬定女子是她相好,双方你情我愿。就算女子为自己百般争辩,也没那男子一句“我没有”好使。

    “这事之所以天下皆知,还得是那女子的父亲是朝廷官,为自己女儿做主,不愿此事就此埋没,才宣出来,说是让天下女子引以为戒的。”女道爷感慨着:“那女儿家因清誉不存,恨有不甘,上吊自杀了。”

    “那判案的官府就这么不明是非?”

    “是非哪儿有新生儿重要啊。”女道爷一语道破:“现在可不是太平盛世,这条法律的颁布,不就是为了让某些个男畜生肆意妄为,增添人口嘛。”

    听着她的解释,豆娘懵了:“为什么……这令法,难道不该是鼓励因为阶级爱而不得的人,勇敢在一起的吗……”

    “那是对君子来说。”

    这世道,天下均为无休无德的莽夫,能有什么君子。

    不行,豆娘得回东仙园!东仙园里全是女子,怕不是也受了影响。

    没来得及等公孙姑娘,日落山之前,豆娘就赶了回去。

    进牌坊,没有人迎接她。风也没有。有的,不过是一阵阵飘远的哭喊,请求。

    放过我们……放过她们……

    豆娘久久立于庭院的老国槐树下,在昏黄中,她的思绪回到了某晚。在那个某晚,她也是那么求人的:求你们了,放过我……

    她与那些携住她的人没有任何关系,可她的手却被他们那锥子扎破,死死压在了写满她性命的白纸上。

    “哟,那有一个喂!”

    “还是个女童,呃~哈哈哈哈……”

    不知从哪儿跳出来的男的——豆娘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不好吧?”

    “那有什么,都是她们自愿的。”

    说完这些,那三五个男子逐步向豆娘靠近,一步,两步,将她逼靠到树干:“……你们,当真胆大。”

    “阿囱!快逃!”一声女儿家的呼喊入耳,豆娘侧头遥望,那人在二层。

    “楼上还有一个。”那几个弟兄交换了眼神示意,两人离去,追赶那女子。

    也是在他们交换眼神的时候,豆娘跑溜出了包围圈,快一步踏上房侧的楼梯,奔去楼上。

    楼上的姑娘应该是想用自身引开那些人的,却没成想,豆娘先一步上来了。她赶忙去打开门,待豆娘跑上来,护其入怀中。

    那姑娘是机灵的。在听到楼下变故后,她先是将被褥收入柜子,再将梳妆台上的首饰全清理入进了床底。打开门栓后,自己也躲进了床下。那些人进来巡查一圈,见梳妆台没东西,床上也没被褥,还以为这是客房,也就没仔细搜查。

    可她现在自爆了自己的位置。在豆娘进来后,她欲关门,却在门缝关合之际被屋外之人抓住,猛得推开。他们这莽力气,真是大极了。

    砰——

    门坏了?不止,那个护她的姐姐后仰摔倒了,头撞在身后的桌沿,满头是血。

    “臭娘们——”

    “……”豆娘惊的合不上嘴,怔怔得望着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晕厥的姐姐:“你们——”

    她还未能发火,就被一人揪起头发,死死往桌上按:“小屁孩,跑啊,还跑啊!”

    太阳穴……被那人用拇指抵得生疼。头痛欲裂,这不是什么夸张的形容。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这一想法一直刺激着豆娘的每一根神经,一直在,催促着她:【我要,杀!!!】

    蛇冷血,吃同类乃是常事,更别说——

    “妖……妖妖妖,妖怪啊!!!”

    豆娘,可是很久没吞过血腥了。

    “囱。”

    一条巨大的白蛇蜿蜒着身体游进窗棂,游下满屋的书卷符文,寻上床榻的女子将她盘缠,为她蔽体。

    “欢迎回来。我给你留了些槐花蜜。 ”

    她的阿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头发散乱,嘴角还有淤青。

    “囱,没事的,没事了……”这话,本该是豆娘安慰公孙桷的话,可却因为豆娘现在是妖体不能说话,这些反倒是从公孙桷口中说出来了。

    他们不能容忍你的高尚,他们只觉得,你越是干净,你就越该烂泥里。只要这样,他们就满是自豪感。

    她以后,该怎么活啊。

    她的阿姐,该怎么活啊。

    往后几天,山下传来消息,说这东仙园是妖惑之地,好几个男的都死里边了。有些个逃脱祸事的男子领着些人来牌坊前指指点点。

    他们声讨的是有男人在那儿死了,但对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儿,是什么个烂根子的德行只字不提。

    然后,蛇来了。那条巨蟒盘旋在牌坊的立柱上,张着大嘴嘶鸣,吓得那些败类落荒而逃。

    园中,原本最是亮堂的房间内,如今,伸手不见五指。不开窗,也没有掀帘。

    “阿囱啊,你一定觉得失望吧。”

    一女子坐卧在床,原本束发的头簪被她拔下玩弄指尖,任凭碎发零散肩头。

    房间里,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她就在那喃喃自语着:“我们这脉的公孙氏,祖上,不是你所心愿的雅人……”

    而是达官显贵养来的消遣玩物。后来,出于奉承,祖上被谄媚的贵族荐予先王,后才得来这一东仙园的牌坊。

    你且看那先王赏赐的牌坊,风光吗?那是招揽生意用的。那魁梧的国槐树,是祝愿吗?那是在警示公孙家,固其根本——玩物就是玩物。

    那些个男的得知“自由恋爱”的政策喜讯,想着能得鱼水之欢还不用负责,又怕惹了贵家,可不就都来这东仙园了。

    忽然,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猛得握紧簪子,抵在自己肚子上。

    “阿姐。”

    那冰凉的声音从帘后响起,刺痛着公孙桷的全身。

    “你骗我。”她听懂了吗?公孙囱是在说:“那个道观,除了你之外根本没去过什么公孙姑娘。”

    公孙桷手一抖,簪头差点脱落手中:“怎么会。可能,她也被这世道阻挠了吧。”

    “你骗我!”

    她手中的簪子被公孙囱一把打飞,自己也惊了魂。豆娘那血亮的竖瞳,就是在黑暗中也根本藏不住。

    “你明算到了乾坤乱,偏是用谎把我支了出去。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受不起这偏偏一份的关爱。”

    “你也说过,雅不雅人的事,是要自己说的才对。”她用极大的力气擒住公孙桷的肩,愤恨至极:“可你现在呢?你怎么就把自己贬进烂泥里了,东仙园满塘的莲,你白养了吗?!”

    过大的情绪波动,让现在的公孙囱只会指怨别人。她知道她该安慰阿姊,可无奈自己现在满腔怨火,恨男女不公,愤阿姊欺我,气自己躲了祸事,不能相营救……怨自己无法牵去姑娘们的苦难。

    屋里太黑,她们两人就是离那么近,公孙桷也依旧是看不清眼前人:“囱,你刚换型回来,很痛吧。”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根本不愿跟她聊这些。一味的关心,反倒成了她躲避的方式。

    可是……公孙桷想躲,公孙囱也想啊。

    “若是在那个我经历的,女子如抛物的时代发生这种事,我没准就接受了。”但她现在所在的,是这个倡导男女对等与自由的时代。

    “这个时代,不该是这样的啊。”

    她跪在床榻上,强撑着这刚化形的身子。全是都是撑皮增骨的胀痛感,这不亚于被千金铁骑踏过身,被熊熊烈焰烧五脏。恰好是,榻上人为她留了肩头,她才好依身靠上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时代有多么束缚,但听起来,”公孙桷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这个时代,是不是比你那个时代好活多了?你现在可是逃过一次祸事了呢,未来,还请继续努力哦。”

    “你也是啊,阿姐,活着。你是公孙家的家主,整个东仙园的姑娘们都还指望着你呢。”豆娘这说法是在劝公孙桷不要抛下她,却也在要挟她:“你说的,要帮我找那位姓公孙的姑娘……阿姐……”

    “好,我会承担起家主的责任,会为姑娘们谋公平,会为你,找到你的公孙姑娘。”

    尔后,公孙家二女公孙囱,就是东仙园的唯一支柱。

    深夜,官府门外,鼓响阵阵。

    “我来自首,以及,为吾堂女儿家鸣冤,”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