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午后,受到凝光邀请用过午餐后,琅青才匆匆从群玉阁上下来,她打算去码头找船把自己送到死兆星号上,顶着金发的旅行者将她叫住。
“啊,是你。”
琅青回头,看了一会,才认出金发的旅行者,她冲她挥了挥手:“你好,荧小姐。”
荧眨了眨眼,向她搭话:“呃……还是叫我旅行者吧,你一下子叫我『荧』,反倒让我不太适应,还是这个称呼听起来比较习惯。”
“好,旅行者。”
“今天天气这么好,你是在散步吗?”旅行者好奇的说,“毕竟你们往生堂白天都不开门,平常应该很清闲吧?”
白天都不开门?
旅行者理所当然的态度让琅青一滞,从语气上听起来,她好像对往生堂的作息很熟悉,但这股熟悉在琅青的判断里实在不能称之为正确。
“不是,我要去乘船。”琅青顺口问道,“还有你说我们白天不开门……?其实平常是开的,但自从送仙典仪后就没再开了,堂主受了伤,索性也给大家都放假了。”
“诶……?”
旅行者的表情显得很惊讶,她连着“诶”了两声,然后小声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吗?我竟然完全没有印象……”
琅青笑道:“听上去,你好像很清楚往生堂?”
旅行者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笑得很傻:“哎呀还不是年轻的时候常来。”
“你过去常来吗?”
过去五年里琅青一直都在往生堂,但她从未见过旅行者。
“也不是,我就偶尔来过。”
嘛,凡是皆有疏漏,若旅行者真的只露了一面,她没见过也很正常。
琅青看着她的笑脸,她隐隐感觉有些奇怪。
以前的时候……能看的这么清楚吗?
之前公子设宴的时候,她见过这个名叫“荧”的旅行者,在琅青的印象里,这位外来之人的表情总是平淡无波,即使微笑也非常清浅,但是她的脸对于自己就像被一层雾气掩盖,想要从记忆里搜寻,只能得出朦胧的轮廓。
现在看起来……貌似清明许多?
琅青抬手揉了揉眼睛,再度确认。
她不再模糊,而是更加的具体,更加鲜明。
“客卿带你来过吗?”
“没没。”她忙摆摆手,“他忙着让我给他当跟班呢,怎么会有空让我来往生堂。”
一想到自家客卿的难伺候程度,琅青不由得说:“实在抱歉,我当时有要事在身,不然就能陪你们一起去,让你受累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钟离他也帮了我很多。”
洋溢着阳光的声音,笑容也像和太阳很近的植物。
突如其来的莫名亲切感,琅青不由得想和她说更多的话。
“你身边的那位派蒙呢?”
“她还有很多想要尝试的璃月菜,我就先把她留在万民堂了。”
说到飞在旅行者身旁的银白小精灵,琅青总是能想起她娇憨的小脸,将她们两个放在一起,一个像太阳,另一个像围绕太阳的月亮,看起来还挺互补的。
“她一个人没关系吗?”
脑海里浮现起派蒙粘人的样子,旅行者也有点头疼:“不能让她一个人太久……我和你说一会话就回去。”
正好琅青也有自己的正事,她想着“要不就这么结束吧”,便开了口:“那就先这样,下次聊吧……”
“诶,你要走了吗?”
“嗯,有点急事。”
旅行者顿了一顿,“有什么是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琅青微笑着婉拒,“谢谢,就不多麻烦你了,再见。”
“等一下。”
和在蒙德时一样,又被叫住了。
琅青顿住脚步,回头。
旅行者向前一步,鬼鬼祟祟的左顾右盼,偌大的码头上,大部分的人都在干自己的事,所以没什么人在乎她们两个。
她郑重其事拉住琅青的手,凑近耳畔,压低声音说道:“内个……我说,天王盖地虎?”
“?”
也许是琅青的反应没有达到预期,旅行者表情染上一丝失望,但她并没有放弃,死死握住琅青的手,继续说道。
“奇变偶不变!”
“?? ??? ????”
在旅行者赤诚而又紧张的眼睛里,琅青满脑子都是疑惑。
二者四目相对。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脱口而出,只见这位旅行者松开琅青的手,嘀嘀咕咕道:“唉,没想到这年头真有不玩互联网的人。”
“?????????”
“你听好,我就不对暗号了,我直说了吧,咱们是一个地方的人。”
看着旅行者认真的表情,琅青想,她估计没有在开玩笑。
“你在说什么?”
琅青挠了挠脸颊,一脸陌生的问。
“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
“……”
自己的表现依旧未能达到她的预期,但是这股失望还会让人感到惊讶吗?琅青感到好奇。
旅行者充满期待的眼眸灰暗下来,在琅青的第一句疑问里,她满脸不可置信,可是琅青的态度并不像在开玩笑,她有点落寞的松开她的手。
金发少女说了声抱歉,表示最近休息不好所以总是胡言乱语,别了琅青,落荒而逃。
琅青想追上去问究竟怎么了,但自己的事的确很紧张,所以她只冲旅行者的背影挥了挥手,前往码头。
—— ——
“想上船啊?行。”
死兆星号上,被南十字船队的船员团团围住的琅青听到立即应下的话直接愣住了,听说对面戴着眼罩的女人是出了名的豪爽,可她实在没想到是这样的豪爽。
看着琅青干眨眼的呆滞状态,北斗大笑出声,她向下侧身:“怎么了琅青小姐,你好像很惊讶我会答应的这么快,对吗?”
“是的。”
确实很惊讶。
据琅青所知,南十字船队不养闲人,不会随便就招人上去,他们要的是有特殊才能的人。死兆星不会当做客船载人,毕竟璃月港有载客的船,所以普通人也不会主动来。
答应的这么痛快,不会以为她是来加入他们的吧?
琅青想了想自己身上的特殊之处,她平常在往生堂工作,对于丧葬之事她非常在行——但这肯定不是对方答应的理由,自己过去身为骑士的事除了被凝光仔细调查过,其他人也不太可能知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估计是封印奥赛尔的华丽战绩才让对方答应的吧。
死兆星长久航行在海上,除了海中凶兽外,也有可能遭到海盗的袭击,这也是南十字船队全副武装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说,对方很有可能看上了自己的武力。
不过,她是来乘船的。
“……我不是来加入南十字的。”
犹豫许久,还是把原话和盘托出,这样以来,能够上船的几率就变小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口,南十字的船员之间有骚动频频而出,有人向她提出疑问,也有人不太同意她的搭船行为,琅青硬着头皮继续把自己一路上提前准备的理由说下去。
“我听说南十字船队最近打算前往稻妻,所以此次前来,是希望能够捎上我一程,当然,这船我不会白坐。”琅青解释道,“我会支付比市面上高十五倍价格的船票……”
“高十五倍的船票?!”负责船队开销的船员钱眼儿立刻两眼放光。
“你知道,我们南十字并不缺这十五倍的船票钱,说点更加实在的吧?也让弟兄们听听理由值不值得信服。”
北斗看她的眼神里带有赞许,好像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拒绝琅青,现在所说不过是为了让诸位船员信服。
“嗯。”琅青点点头:“稻妻目前的情况诸位也了解,南十字进入稻妻最大的问题不是航线,而是海域中的雷暴,每次死兆星从雷暴中往返,都需要花费高昂的维护费用,我可以帮南十字船队节省下来这笔费用。”
“你会修船?”人群中有声音问。
琅青摇了摇头:“不会,但是我的确懂得一点船体加固。”
“这我们也会。”有些失望的声音。
琅青露出自信的表情,她就在等这句话。
“船身再怎样加固,都无法避免被雷击,只要受到攻击,再好的加固也会受到损耗。”
“而我能够做到的,或许比强加固船身还要完美一些。”琅青伸出食指与中指,比了个手势向下划去,然后用空着的手作面阻截:“我可以避免船身不受雷击。”
水手海龙明显不太相信,他作为一名老船员,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就算这样,在稻妻锁国后,死兆星第一次踏入稻妻的海域时,巨变的天气、令人惊惧的雷暴依旧让他感到不适。
“不可能,稻妻的雷暴是神明降下的,妹子,就算你封印了奥赛尔,但在真正的神明力量面前,人的力量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你没真正见过稻妻的雷暴,它和一般的雷完全不同,绝不可轻视。”
“你说的确实没错,”琅青冲他说道,“不过,我没有在轻视,我很认真。”
“你……”
海龙明显是希望琅青不要如此出言不逊,毕竟牛皮吹破了最后尴尬的还是自己。
魔神奥赛尔进攻璃月的时候,他们南十字船队并不在璃月,所以没有见到琅青亲自退治魔神的身影,只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奇人。
正有所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南十字船员既然并没有亲眼见过这场战斗,那么对此抱有疑惑也符合常理。
况且依照传言,当时璃月七星、绝云间的仙人全员出动,可是奥赛尔却被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小仪倌封印,这事迹本就很玄乎,现在她还大放厥词说能让死兆星号越过稻妻海域不受雷击,这简直不敢让人相信。
是个人其实都不太可能轻易相信。
海龙还想说什么,被北斗出声打断,她先是向琅青确认:“你真的有把握吗?”
“没问题。”琅青点头。
“好!”北斗转而对船员说道:“既然我们璃月的大英雄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哎呀别挡着我!”水手芙蓉扒开人群,好奇的问:“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打算加入船队?虽然我们南十字也不是谁都能加入的,但我还是想问一问。”
琅青解释道:“我此行前去稻妻是为了寻人,加入船队就意味着要留在船上,我自己有本职工作,等到找到人后,还要回到往生堂继续工作。”
一旁沉默的大副突然问:“不过,你是从谁那听说,我们南十字即将要去稻妻的?”
“我是受到凝光小姐提点才过来的。”
“啊,坏了。”
听到这个精明商人的名号,北斗突然作棘手状,她皱紧眉头捂着脸,琅青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大副走到她旁边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船长,咱们恐怕又要挨罚了。”
北斗看了看琅青,又望向远处的崇山峻岭,她向上抬头,视野里出现空中楼阁:“我今天下午去一趟群玉阁,你们先准备琅青的欢迎会,等我晚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