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外的路灯尽职尽责，巷子里一片黑暗。

    巷头的陆闻笙站在明暗交接处，终于褪去了那副令人别扭地模样：“要不是有孟嘉，找个机会堵你们可真不容易啊。”

    “哪里。”孟嘉假惺惺说，“我只是看不惯有人装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仗着那张脸迷惑别人，给她一点教训而已。”

    眼见这阵仗，被哄骗而来的贾科想要打圆场，可惜话说出口后，没人理他。

    陆今安将书包握在手里，用手将虞兮圈在自己身后：“你还是这副模样看着顺眼，装了这么久也不嫌累？”

    “我已经报警了！”虞兮抓着陆今安背后的头发，高声说道。

    “贱人！”孟嘉冲上前，随后场面变得混乱起来。

    陆今安将书包砸在孟嘉脸上，随后踹飞了陆闻笙。然而对方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虞兮先被孟嘉捉住。

    虞兮被孟嘉几人堵着，背靠墙壁，余光不停地看着陆今安。

    孟嘉脸上有着青紫色淤青，她用指甲掐住虞兮的脸，眼神嫉恨：“你就是凭着一张脸，让大家都护着你，如果我把你这张脸毁了，你说，怎么样？”

    虞兮咬紧牙关不说话。

    “你说，毁了你这张脸，陆今安和宋淼还会喜欢你吗，你变丑了之后会不会像垃圾一样被众人丢开？”孟嘉话说得恶毒，她实在是太嫉妒虞兮，这嫉妒让她红了眼，发了疯。

    站在一旁的贾科，眼见陆今安那边大红了眼，快要闹出人命，这边孟嘉要毁掉虞兮的脸，他上前抓着孟嘉的手腕：“你们疯了？！”

    “我没疯！”孟嘉一把甩开贾科的手，眼神轻佻地打量着贾科，嘴角邪笑，“贾科，你不是喜欢她吗，给你机会，让你上了她，怎么样？”

    贾科一怔，慢了两拍反应过来孟嘉说的话，他喉咙滚动，眼神不自觉放在了虞兮身上。

    “怕什么，她没爹没妈，孤身一人，她能找到你这个大款，也算是达到了目的，你就当成全她。”孟嘉走到贾科身边，声音像是海妖，在贾科心中激起千层浪。

    靠在墙壁上的虞兮脸渐渐白了，陆今安也听到了孟家的话，他和陆闻笙拉开距离。

    “陆闻笙，你找我麻烦，就找我麻烦，放过虞兮。”陆今安冷声说，他身上挂了彩，腰间被痛击，不知道有没有骨折。

    孟嘉将贾科向前推，扬声说：“贾科，做好事，帮帮她吧。”

    贾科向前砸在虞兮身上，能够闻到少女身上的香味，柔软的曲线更是令人渴望。贾科突然凑到虞兮耳边说：“等会儿，往外跑，别回头。”

    虞兮点头。

    贾科起身后，拉着虞兮的胳膊，走到孟嘉面前：“你说得没错，那我带她走。”

    “不行。”孟嘉想也不想拒绝了贾科的提议，“在这里，我要看着。”

    陆今安看着贾科抓住孟嘉的手，不由得心急如焚，大声喊道：“贾科，你带她走！带她走！”

    贾科深深看了眼孟嘉：“你真变态。”他将将虞兮向外推，随后长臂一身，挡住了孟嘉想要追出去的身体。

    虞兮拔腿就跑，根本不敢回头看，她额头上全是汗。

    贾科拦住孟嘉几人的去路，他对上几个女生，自然没有问题。

    孟嘉眼睁睁看到虞兮离开巷子，气急败坏，她红了眼对贾科说：“你疯了？！”

    “疯得是你。”贾科将孟嘉骂得狗血淋头，“你要是和我实话实话，陆今安和孟嘉不会遭罪，孟嘉，你等着，坑我这笔，我一定会讨回来。”

    贾科将几个女生揍老实后，抬眼看向陆今安和陆闻笙。

    陆今安捂着胳膊，另一只胳膊保护着自己的头，脸上全是血，眼神开始涣散。

    在陆今安晕过去之前，他看见虞兮挡在自己的身前，挨了陆闻笙一下，随后扑倒自己身上，他心头发紧，再次晕了过去。

    好在虞兮后面跟着警察。

    等陆今安醒过来的时候，他猛然从床上惊醒，痛呼出声。

    护士连忙按住他的身体：“胳膊断了，肋骨也断了几根，好好在床上躺着。”

    “和我一起来得那个姑娘你看见了吗？”陆今安抓着护士的手问，他太着急了，开口时根本没有觉得痛，“她怎么样？”

    陆今安脑海里想了很多，他想起虞兮曾经对新衣服的期盼，想着虞兮在英才过得小心翼翼，最后又想起自己第一天来到英才时虞兮认真听讲的侧颜。

    他知道虞兮有多么渴望摆脱这里，只要一切顺利，高考完之后，虞兮的人生必定一片光明。

    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虞兮受伤，错过高考……

    “姑娘？”护士挣脱了陆今安的手，“我没见过什么姑娘。”

    陆今安心急如焚：“和我年级差不多大，留着短发和刘海，带着眼睛，和我一起的……”

    “没有，没有。”护士回答完陆今安的问题后，又被其它病床的病人叫走。

    陆今安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根本放不下心，可惜他的腿被吊在床上，胳膊固定着夹板，只有一只手和一条腿能动。

    没过多久，陆必成来了。

    陆今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们两个小孩就只会这些手段吗？”陆必成对陆闻笙的手段十分看不上眼，这也不代表他有多看好陆今安，“果然还是年轻。”

    陆今安突然问：“我真的是你亲生儿子吗？”

    陆必成打量着陆今安的脸色，笑了：“毫无疑问。”

    “陆闻笙呢？”陆今安接着问。

    “他啊。”提到陆闻笙，陆必成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不以为意道，“只不过是家里多了一副吃饭的碗筷，怎么，你很介意。”

    陆今安实在凄惨，鼻青脸肿，又被打断骨头，快要高三了，这样的情况少不得要休息两三个月。

    他目光如炬，看着陆必成：“我还以为是你留给我的磨刀石呢。”

    “你怎么会这么想？”陆必成挑眉，他保养的好，上了年纪，皮相也不错，一向有人愿意投怀送抱，随后他接着说，“万一你成了陆闻笙的磨刀石，那可要怎么办？”

    陆今安和陆必成对视，陆今安舔了下后槽牙，陆必成则姿态放松，凭他的地位和家世，无论如何他都处于不败之地。

    陆必成接着说：“你打算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警察怎么说？”陆今安啧了一声，不愿再看陆必成。

    陆必成嗤笑一声：“都是未满十八周岁的小屁孩，警察又能怎么样？”

    陆今安豁然抬头。

    “小孩子就是天真。”陆必成怜悯地看着陆今安，“怪不得会被陆闻笙压着打，你也别追究了，家丑不可外扬，你奶奶也不愿意见到你们两个这样，出院回家，后续我会安排。”

    陆必成话音刚落，穿着制服的两位警察都到了现场：“请问你是陆今安吗？”

    陆必成脸色难看，警察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想着哄着陆今安乖乖听话，不要报警，拿钱平事。

    “我们是上京回龙观分区派出所的民警，这是我们的证件。”两位警察将证件放到陆今安面前，一人拿出执法设备，开始进行问话，“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之前虞兮报警，案件涉嫌严重刑事犯罪，所以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陆必成没有接着听下去，转身离开。

    陆今安看着警察的双眼发亮：“虞兮她怎么样？”

    “虞兮同学受了点伤，今天已经回学校上学了。”警察回答道。

    陆今安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脸上不自觉有了笑意，谁知带动了伤口，痛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这边陆今安录着口供，那边虞兮被孟嘉和贾科的家长堵住了，几人再次来到了校长办公室。

    孟嘉的家长直接要求虞兮撤销报警，条件随便虞兮开。

    校长和贾科的父母惊恐地看着孟嘉的家长。

    “孟嘉的脑子不好，你们的脑子也坏了？”贾科的家长张口就骂，“本以为两家知根知底，将来成为亲家，那是亲上加亲，没想到是我们家的祸事！”

    “孟嘉家长……”校长开口，“这可是刑事案件，法治社会，你们这是什么做派？”

    孟嘉两位家长一边抹泪，一边在那里胡搅蛮缠：“我不管，我有钱，让他们把嘉嘉放出来！不然我就每天都来学校，我看你着学校怎么开下去。”

    校长没说话，扶了下眼镜，平日里笑起来堆起褶皱的脸拉得老长，目露寒光。

    贾科家长对这两位朋友失望透底，面对虞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虞兮不说话。

    最后还是校长将几人赶了出去，等他送虞兮离开的时候，手放在虞兮的肩膀上：“虞兮，要给自己争口气。”

    虞兮停了下，朝校长微微鞠躬，这才离开了学校。

    她要去看陆今安。

    等虞兮到的时候，两位警察已经离开了，她给陆今安带了饭。

    直到看到虞兮的身影，陆今安才彻底放心：“对不住，连累你了。”

    虞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低头给陆今安递饭时，豆大的泪珠砸在陆今安胳膊上，像是在陆今安心头上砸了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