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要写！”
戚仙草还没回话，艾文就已经跳起来了。有些人真的不应该拥有实体，失去了也有相当合理的原因。
这么想有损功德，但戚仙草控制不住：“我看很没必要。你很重要，他们应该不会让你轻易折在一架没有把握的铁飞虎上。”
伊琳啧了一声：“难怪璇女门会抓你，你还挺聪明。”
戚仙草：……
“伊琳，准备好了吗？”
铁飞虎太高了，戚仙草看不到第一小队的人在哪里，只听得到他们的声音。伊琳开口：“准备好了！”
自铁飞虎下传来喊声：“收到，铁飞虎，飞行准备！”
有齿轮在转动，有绳索在滑动，还有人在卖力。茶楼顶部轰隆隆，房梁伸缩，严丝合缝的屋顶豁开了一条缝，仔细看，歇山顶的瓦片居然也在收缩。灰尘不断被震下来。
伊琳忽然凑了过来，她动了动嘴唇，可噪声太大了，戚仙草什么都没听清。伊琳抓了两张纸，放在戚仙草头顶上。
灰尘还在下落，头顶上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戚仙草扭头看，伊琳正专注看着面前的各式各样的按钮和滑杆。每个按钮和滑杆上，都粗暴地用刀痕做了鬼画符一般的命名。
伊琳眯起眼睛，她的睫毛上落了不少灰，但她无需睁眼也能自如操作各色摇杆。噗的一声，她们的身后涨起了一枚巨型中空布球，布球下方是一枚装满黑水的篮子，黑水熊熊燃烧，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和黑烟。
黑烟充盈布球，铁飞虎在慢慢上升。
戚仙草的耳朵里都是轰鸣，铁飞虎异常坚硬，可又意外的脆弱，一丝微弱的风都能让虎翼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一声声跟割在戚仙草心头一样，她的手心流出了汗。
这架铁飞虎仿佛有生命，而戚仙草很不幸还没和它充分建立好信任，代价就是在她的想象里，她每个产生的下一刻联想画面都是，她会向下坠落。
“你在害怕吗？”
伊琳手操控着摇杆，还有闲心和戚仙草搭话。在她的手下，铁飞虎在慢慢转向。
戚仙草回过神，她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没有一丝血色。她的嘴唇都麻木了：“我不害怕。”
不能对伊琳示弱。
“那就好。”
伊琳按下按钮。
砰！
布球炸开了一个小口，它泄出黑烟，连同装满黑水的篮子一样往地上砸。铁飞虎猛地下坠，绑在身上的布条显示出作用。它捆住戚仙草。
戚仙草向天上看，眼睛却好像能看到铁飞虎下，布球和黑水篮子翻滚着摔到地上，啪唧一声晕染出大片污渍。
铁飞虎的飞行还在继续。虎翼缓缓展开，一节接一节自已有的铁翼下抽出。它先长出骨架，再丰满羽毛，最终才完成它的亮相。
两扇巨大的虎翼，如同两把巨大的天空之剑。铁飞虎这才在天空上展现出自己完全的姿态。
庞然大物在雷音镇上空飞行，此刻已惊出了不少居民。他们聚在雷音镇下议论纷纷。睡在街头的成大力也睁开眼，他惊呆了：
【家人们，传说中的铁飞虎是真的！玩家公会真实存在！它......】
很突兀的，信号断了，E.C.直播平台上，花夜的直播间一片漆黑。观众们茫然地在屏幕上刷着弹幕。
【家人们起猛了，我在四海八荒的天空上看到了飞机】
【不是飞机，是御兽系统吧，铁老虎，挺帅的】
【都没听清花夜说了啥，直播就结束了，这泼天的富贵成大力你是真的接不住】
“信号，断了？”
成大力终于发现，他的直播小窗断掉了。他一般都是在工作室进行VR实况直播，只要喊人自然会有助理来帮他处置：“从容？从容？”
雷音镇的居民忽然都朝他看了过来。
这地方这么智能的？
成大力被盯得心里发虚。他连忙扯下他的VR眼镜，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他反复摸了自己的脑袋好几次，都没摸到VR眼镜。
乱糟糟的头发，涂满泥巴的脸，还有破破烂烂的铸剑烽弟子装。
成大力意识到不对劲，VR可不会改变触感，也不会改变嗅觉。他伸出两只手，他在四海八荒从来没洗过澡，现在，他闻到一股无法忽略的酸臭味。
右手掐掐左手，再左手掐掐右手。成大力终于发现了一件事：
“我......我穿越了？”
成大力浑身发凉，就在这时，一道女声自天空上传来，如同天音：
“各位，我是伊琳，来自A22星系，向包括你们在内的所有四海八荒居民喊话。我们受够了欺诈，受够了死亡，受够了你们那些名门正派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现在，我们要报复，报复所有人。那些名门正派以你们的安危做幌子杀戮我们，作为回报，我们也会以你们的安危做筹码。”
背着手铳的红名玩家全都上了街头，其中一个用手铳瞄准天空。
咻，一枚火炮射到天上，炸出了一朵烟花。
谁都能理解这朵烟花落在人的身体上造成多大的杀伤力。懵懂无知的雷音镇居民醒了。成大力也醒了：“你们这是犯罪！你们不应该，不可以......”
成大力立刻被人从身后按在地上，他的脸贴在地上，眼前出现了一双鞋：“伊琳说过，今天晚上就可以把你带走了。”
他们是白天驱逐成大力的人，却在夜晚抓住了他。
成大力不知道被伊琳带走意味着什么。戚仙草也开始茫然了。她思考了很久，能说的话偏离理智会有的路线，但她还是想说出来：“你要毁灭这里？”
“我不想。”
铁飞虎飞向璇女山，带着呼啸声，夜间雷音镇封城，所有的城门都被玩家公会控制，没有凡人能向璇女门传递消息。忙于论道大会，也没有璇女门弟子来到雷音镇巡逻。
这是伊琳的天赐良机。
“这就是你要抓我的原因？”戚仙草醒悟过来，“你要排除掉，所有会对你的计划造成威胁的人。”
“对，所有能给璇女门传递消息，惊动璇女门，让璇女门出动的人，我都要控制。我的计划一旦推行，就不允许失败。”
戚仙草问：“和我实际做了什么完全没关系？”
“……”
伊琳敲了敲铁飞虎，铁飞虎在她手下如同一台乐器。明明是随时能杀掉戚仙草的人，可被伊琳注视时，戚仙草却感觉到了安全。
“还不能这么绝对。”伊琳说。
她们离璇女门越来越近了。戚仙草能看到山门。巡逻弟子自然能察觉这庞然大物的逼近。
“走了。”伊琳说。
轰隆隆——
脚底有动静，伊琳却做出要离开的架势。铁飞虎在空中转身，戚仙草回头，她看到一枚巨型飞石朝着璇女门的山门飞去，石头上先燃烧起蓝色的火焰，随后，明亮的红火彻底吞没了它。
璇女山亮了，包围璇女门的护山结界在行动，咒文像水波不断浮现。戚仙草的眼前弹出了一条鲜红的提示：
【玩家伊琳正在摧毁璇女门，罪大恶极，侠义值下降15点！】
【NPC戚仙草坐视不理，道德沦丧，侠义值下降15点！】
戚仙草：？？？
今天该不会白干了吧！
此刻，璇女门内。
玄机阁的大灵眼开了，驻守在玄机阁的璇女门弟子都能看到这天降神罚一般的景象，巨大的飞虎向吐出火球，火球噗嗤噗嗤消耗着守护阵的灵力。它不会成功，燃烧的火触碰到结界的一刹那蒸腾出白色的烟雾。
素问匆匆赶来，她什么都看不到，铁飞虎太远了。这艘狡猾的铁飞虎一开始就把距离定在了璇女门中人无法用灵眼侦测到的位置，它的目的额外明确。
它在挑衅。
“是谁……”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发出问询，可没有一个人行动，玄机阁下方的暗室内，铁傀儡低垂着头颅。不暴走时，他同普通男修士看着差不多。
他的胳膊在抽动，这是暴走的前兆。
每次暴走后，这只铁傀儡都会陷入昏迷，随后会醒来。但素问和戚仙草上次似乎打过头了，铁傀儡没有再醒过来。素问一度认为他死了。但他的胳膊却开始抽搐，身上的铁片一片片剥落，剥落后，素问看到了她难以理解的东西。
通常来说，铁傀儡是铁傀儡，药人是药人，眼前的铁傀儡却是两者的集合。他的右眼起一直到现在右脑后均为金属，与人体完美嵌合在一起，两只胳膊也完全金属化。
铁傀儡被屏障封锁，火石冲撞山门的动静无法穿透屏障抵达他，却能分明地落到玄机阁内每个人的耳朵里。
“掌门！”
素问从玄机阁一层跳下，落到玉藤面前。
“神算子七星自论道会散后，已封山坐忘，无法外出。”
玉藤身边一持剑女子道：“她是个会躲懒的，也罢，正好少一个添乱的。”
“走个过场而已，不必生气。”玉藤道
“你倒是能忍，我们回来的那天，红花和芒夏都死了。我都听说了。你居然能忍着不发作，想来你当日离开璇女门之后，又经历了许多。”
玉藤不接话茬：“我喊你来，不是来说那些个前尘往事的，是有件要紧事，必须要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