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仙草听了一耳朵，觉得掌药与司农这一招，主打一个乱棍打死老师傅。趁着素问没理，什么帽子都要往素问的脑袋上扣。也不知玉藤会如何应对。
玉藤轻轻放下茶碗，这才抬眼，她向掌药与司农道：“好啊，那你们走吧。”
戚仙草：？这么直接的吗？
“我原是临危受命，受了已故师姐的委托，才来璇女门。你们不愿听训，也好，不如就此离开璇女门，我们两下都能松快。”
“这......”“啊？”“我们......”
玉藤此言一出，搞得下方两拨人很是下不来台。司农最先反应过来：“掌门，你别误会了，我们，我们也是为了璇女门好啊......”
掌药却暴跳如雷：“你这是驱逐忠良，要将璇女门变作毒修扎堆的乱摊子。我，我就该知道，你同那个人一般，心性从不纯良！”
戚仙草忍不住问：“掌药是什么来头？”
素问道：“她是个打手，厉害的是她身后的人，璇女门有九位师尊，并不都服掌门管束。只是，这个人至今没露过面，还同掌门相安无事。”
戚仙草一听，就觉得四海八荒都说璇女门日薄西山，命数不长，果然不假。都从内里乱了，靠往日的虚名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看来掌药不仅要控告本尊座下弟子素问，也要控告本尊了。要审我，需得九名师尊俱在，可惜有两位师尊出门游历去了，不如掌药大人改日再议。”
玉藤一脸你奈我何，气得掌药七窍生烟。
“那今日，我们先审一审素问的事。文书弟子何在？”
两名弟子走出来，她们不属掌药与司农的管辖，是故一直站在角落，得了玉藤召唤，她们道：“掌门！”
“笔墨纸砚都备下了吗？”
“备下了。”
“那就好，我既执掌璇女门，就知万事须有章法。今日我就审一审素问，你们二人务必将整个过程，一字不差的记下。”
“是！”
玉藤先点了素问：“素问，掌药控告之事，你可认？”
“回掌门，我一概不认。”
“是不认打伤弟子之事，不认毒修一事，还是全都不认。”
“回掌门的话，我全都不认，我愿对着万神堂飞升的璇女门诸位前辈发誓，若我当真毒修后伤人，必将五雷轰顶，神形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此誓之毒，引得众人一片哗然。连戚仙草都震惊了，她翻开储物戒里的小瓷瓶，瓷瓶里装的正是素问毒修后的鳞甲。
绝不可能有错。
掌药道：“素问，你就这副嘴脸，以为我们无凭无据吗？”她拿出一个小瓷瓶：“瓶中装的是毒修炼化后的怨气渣，我在思过林中拾得。杜仲与紫河二人俱是见证。”
素问道：“掌药大人还挺有闲情雅致，还专门去思过林一趟。”
玉藤道：“呈上来。”
掌药高举着瓷瓶，到了玉藤面前。玉藤往掌心中倒了一点点，闻了闻，眉头豁然开朗。掌药一直在旁观察，见玉藤这表情，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蓝鳞化甲粉，为毒修炼化鱼精后才能得来的，我说的可有错？”
鱼精？
霓羽衣可不是鱼精。两百年前，铸剑峰与傀儡山庄领衔举办的仙门魁首会上，镇千尺和笑南风亲口说了，霓羽衣为金灵根，修习的法术与火系金系有关。知道霓羽衣确切来历的玉罗掌门已死，与霓羽衣有关的资料，更被她亲手焚毁，但无论从名字，还是从法术看，霓羽衣都不可能是一条鱼。
戚仙草瞬间了然，准备作壁上观，将璇女门这一出大戏好好看完。
掌药道：“不错，正是蓝鳞化甲粉，璇女门内，必有毒修出没。而杜仲与紫河二人，都亲眼看到了。若掌门你还不信，不如再问一个人。”
“是谁？“
“戚仙草！”
戚仙草：“我？”
冷不防被点名，戚仙草还未想好如何说，司农就大踏步上前，她握住戚仙草的手：“仙草姑娘，你被素问挟持，定是吓到了吧，你说与璇女门诸位听，大家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戚仙草想着是要搞一个自己被素问劫持的戏台子，可在如今的情形下，这出戏万万唱不得。她道：“我没有被挟持。”
“不错，如实说了，想来掌药与司农两位长老，都会心服口服。”玉藤颔首。戚仙草听了玉藤的话，半点开心不起来：“我只是个外人，不愿过多参与到璇女门事务中。”
司农微微一笑：“修士的意思是，素问毒修一事，并非空穴来风喽？”
“我并没有这么说过。”
“那你为何避而不谈呢？你必是知晓内情。”
戚仙草忽然醒了，她已夹在两拨势力间，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必会由一方拿来做打压另一方的招牌。
“司农长老，莫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不知底细，就是不知底细，何苦因我说得与你想要的不同，就把我打为异党？我不愿做任何人的刀剑，还请司农长老放过我。”
司农道：“若你说的是亲眼看到的，便不会变成刀剑，都是那人应得的。”
戚仙草道：“司农长老是信奉眼见为实喽。眼见便一定为实吗？我和素问都不曾殴打杜仲与紫河二人，可她们二人却说是素问殴打的。你要因为她们鼻青脸肿，就信了她们吗？”
杜仲与紫河面露怯色。她们都是被掌药与司农支使来的，万般不由己。掌药催促：“你们两个，信誓旦旦的，倒是说句话呀。有蓝鳞化甲粉在手，今日还有谁能包庇素问不成？”
“我……”
杜仲才开口，就被紫河护住。紫河信誓旦旦：
“是，我，我们就是在思过林被打了，兴许是怨力暴走的缘故，我与杜仲平白挨了一下，随后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什么都不知晓。思过林若真有练毒气的毒修，这毒修就是打伤我与杜仲的真凶！”
素问一听，后背挺得更直了。玉藤则向戚仙草道：“戚仙草，你是承认素问毒修发狂之时，你与她正在一处了？”
戚仙草一字一句：“不全是，掌门，素问发狂是真，是不是毒修，可难说得很。”
“原来你同素问是一伙的，”掌药怒道，“亏我等还以为素问发狂挟持了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与素问合谋。你从青台县来，恐怕与那两名男扮女装混入我门的贼人脱不了干系。”
至此，戚仙草算是听明白了掌药与司农二人的策略。她们二人将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一棒子全打下来，直教人懵了，要是想辩解，她们便扯可疑的错处，要是不辩解，那么错的是错，不错的也是错。
戚仙草索性不辩了：“那我还得多谢掌药大人的好意，替我罗织了这么多罪名，还肯想着我的好。”
掌药还未发作，司农已假惺惺垂泪：
“掌药姐姐，你何必如此？仙草姑娘涉世不深，道行尚浅，让素问蒙蔽了也未可知。”
“司农长老，你说这些话，也不嫌牙酸，你们的浑水，我不蹚，我只把我所看到的说出来，你们要如何斗，就如何斗，别牵涉到我就是。”
戚仙草双手交叠，枕于额前，匍匐在地，行了个大礼：“玉藤掌门，我还未化成人形时，就仰望璇女门历代掌门的风采，不想今日，来到璇女门中，却陷入这等漩涡。我只求掌门行事公正，还我一个清白。”
“好，我自会……”
“掌门！”
戚仙草起身，向玉藤拱手：
“非誓言无以为凭，就请你也当着璇女门万神堂的面发誓，说会还我一个清白吧。”
“当着璇女门万神堂的面发誓……“
玉藤眼神飘渺了一阵，似是想到了前尘往事。良久，她才把眼神落到戚仙草身上，轻轻抬起两指：“这有何难？我自会还你清白，倘若做不到，我，自绝于此。”
天上登时响起三声炸雷，玉藤之言上达天听。掌药与司农一听雷声，当即露出恐惧之色。四海八荒发毒誓的人不少，但没多少个动了真格。
“眼下，你可敢说了？”
这敢不说吗？戚仙草怀疑玉藤的修为离化境已不远了，否则怎么如此轻易就能把誓言送达天听。
“掌门，我今日出门，被掌药门下弟子，杜仲与紫河尾随。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又不知璇女门规矩，故而落在了思过林躲避。就这样巧，素问也来了，她们三人碰到了一起，起了口角，之后，杜仲与紫河走了，素问落到了思过林中。”
掌门向素问道：“素问，你可认？”
“认，仙草修士所言，句句属实。”
当下杜仲与紫河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她们是知道戚仙草此刻所言句句属实的，可再往下，不就是素问毒修事发吗？
“而后我见素问步入思过林中，性似发狂，有走火入魔之相，不免担心。我是医修，所谓医者父母心，我无法坐视不理，便跟了上去了，见到素问在一栋楼宇前，喊出了一个，名字。”
玉藤道：“什么名字？”
戚仙草乖顺道：“璇女门中，我不敢说。”
“璇女门中不敢说的名字，也只有那一个了，”玉藤微笑着，一字一句，“霓，羽，衣。”
獬豸台下炸了锅，虽说弟子们私下里没少念霓羽衣的名字，可今日玉藤公然说出，就跟捅破了窗户纸一样。
“安静，安静，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成何体统？只是，这能证明素问不是毒修吗？”玉藤故作疑惑。
老狐狸，分明自己比谁都清楚。
戚仙草从储物戒里取出小瓷瓶，道：“以怨力修炼的才是毒修，被迫沾染了怨力，不得不按时排出怨力，避免被彻底吞噬心智的，则不算毒修。素问持有羽衣剑，那剑用久了伤及根本，我这里就有素问身上掉落的小鳞片。我道行不深，毒修与排出怨力者之间，究竟有怎样的分别，还需掌门与诸位长老，为我解惑。”
戚仙草才拿出小瓷瓶，就听到脑后呼呼的风声，她一闪，一枚石子正擦着她的手落在地上。
“谁！”
素问一声高喝，就要去追，奈何被带了仙力的绳子捆住，一时挣脱不得。掌药和司农，也反应过来，嘴里喊打喊杀要追过去，却被玉藤施了个法术，原地定住了。
“不必了，跳梁小丑罢了，当下还是把毒修一事解决了才好。掌药大人，司农大人，你们意下如何呢？”
玉藤眼神灼灼，向掌药与司农谦卑一笑，又扭头向文书弟子：“你们记得如何了？”
文书弟子早已听呆了，怎知如何下笔，被玉藤一闻，面皮涨得通红。玉藤叹道：“真是无用，我说，你们写，天元三百三十一年，九月初四，璇女门掌药红花并门下弟子杜仲、紫河，司农芒夏，控告璇女门第七代掌门玉藤门下弟子素问毒修一案。”
“物证两件，一为鱼精怨气渣，提供者，掌药红花。一为羽衣剑余毒，提供者，青台县戚仙草。”
“人证一位，青台县戚仙草。”
“掌门！掌门！”
杜仲与紫河二人爬到獬豸台下，不住磕头，将额头磕成一片青紫。
“此事皆为我二人亲眼所见，素问毒修，我二人俱为见证！她脸上长满了鱼鳞，不是用鱼精毒修，还能是什么？”
“眼见就一定为实吗？仙草修士，劳烦你，呈上物证。”
玉藤解了戚仙草的束缚，戚仙草立刻把瓷瓶交到玉藤手中。
【您已提交关键线索：素问的毒修证据】
玉藤往掌心中倒了一点粉末，再一吹，那粉末居然化作一只飞翔的蓝鸟，它身如蝉翼，背负鳞甲，在半空中荡了一圈，消散了。
獬豸台一片死寂。掌药与司农全都面如土灰。谁说有鳞甲的一定要是鱼？《神异经》上记载的珍奇异兽上，有鳞甲的多了去了。问题还出在当初有关霓羽衣的一切记载都被焚毁一事上。
“那我们便再一审......”
“我不服！”掌药高喊，“只是杜仲与紫河错认了，就可以当作素问不曾毒修的证据吗？用霓羽衣的怨气修炼，也未尝不可！”
人没了。戚仙草垂眸，掌药此举可谓是正中圈套。只是，戚仙草不知自己是何时被玉藤与素问二人算计进来的。她看向玉藤，玉藤笑了笑，笑得掌药不寒而栗。
“掌门。”
素问上前道。
“掌药一味不信我，今日我离开獬豸台，想来还是会流言纷纷。不如，请掌药亲自为我施针，看看我体内，可还有任何毒修的残余迹象。”
“好，好......你既如此要求，我就不必手软。”
掌药咬牙切齿，在手头上凝出一枚银针，就要往素问身上扎。戚仙草一看，就知不对：“你要做什么？”
那枚银针偏了两寸，落在脊骨外，素问立刻躲开，表情痛苦不已。玉藤怒喝：“拿下她们！”说罢，她手心弹出一道光，当即控住了掌药与司农。
獬豸台前的弟子们全动起来，一拥而上拿下了掌药与司农，杜仲与紫河也都被压在地上。掌药与司农张大嘴巴，口中流涎不止，戚仙草看着蹊跷，伸手探入掌药口中，竟从她的口中摸出了一枚药丸。
掌药眼神怨毒，望着戚仙草，口中呜呜不知说些什么。戚仙草牵制住她的下巴：“想自尽？没那么容……”
嗖！一枚石子打爆了掌药的头，鲜血四溅，掌药面色灰黑，当场毙命！司农发出悲鸣。戚仙草立时反应过来，护在司农身边：“神随我意，万物皆灵！”
【系统检测到，您与玩家艾文已剥离，您暂不享受日常战斗提升50%的增益】
一道石头屏障撑在了司农面前，司农眼中惊恐之色稍缓，终于出声：“杀我者......”
石头屏障骤然爆开，将周遭弟子全部振飞，戚仙草也不例外，她倒在地上，胳膊流血不止，勉强爬起来，正目睹骇人的一幕：
司农坐在地上，双肩以上全都不翼而飞！
“啊——”
有人尖叫，有人昏厥，戚仙草摸了摸脸，石灰混着血腥。一切都不是梦。她忙爬起来。獬豸台外遥遥的山峰上，正飘过一朵云，转瞬便消失了。
【恭喜您，已完成任务：素问·身世探秘·其一】
【系统正在为您结算任务奖励】
【NPC-素问好感度上升20点，当前好感度为：-24】
【NPC-素心好感度上升10点，当前好感度为：22】
【介于您拥有NPC能力：三五好友。您本次获得的奖励将额外上调】
【上调后，NPC-素问当前好感度为：-22】
【上调后，NPC-素心当前好感度为：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