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画

    火器营的防火防爆措施要比天工营更专业一点,但不多,只有一点,就是多了火浣棉制成的全套防护服。

    “好硬,不能弯曲。”孟知尧穿上后,走路像个机器人,强行弯折防护服会导致防护服掉粉。

    火器营的师傅说:“就是因为掉粉,所以不拿来纺成日常的布料。这种东西有一件是一件,估计除了各国营厂,民间基本弄不到。”

    “要不是这种硝化棉实在厉害,我们这些和火药过日子的,也不至于把它拿出来。”这位说话的师傅瘸了一条腿,用木制义肢支撑着。

    同僚与孟知尧说起过,他是早年被火药炸断的,算得上真正切身体会过火药爆炸的威力。

    “硝化棉实在娇贵,一不小心就要炸。正好孟里正来了,不知道您能不能指点一下迷津?”

    就好比上一次说在火药里加白糖一样,再给点□□的配方?

    孟知尧后退半步:“没有……同样的条件下,硝化棉爆炸的威力比火药更猛,你们,当心点吧。想火药一样,先做做极限压力测试?”

    一个个缺胳膊短腿的,不愧是号称缺一门的行业。

    “做过一次,硝化棉把压力表都炸了,实在拿不到数据。”

    “里正那句话算是说对了,确实要比火药猛!”

    他们纷纷把手里的压力表拿出来,那还是孟知尧改良过的,他们一直用得好,也有自己想过钻研过,但是不见成效。

    孟知尧造压力表也是为了好玩,有了新的日子之后也没有再碰过了,她从师傅们手中拿过一个来拆开研究,里面还是很粗糙的波登管:“你们试一试把弹片换成弹簧吧,再给压力表造一个保护壳。”

    “那数字取读呢?爆炸和压力都是瞬间的事情,我们又不能靠得太近。如果联通管道,从来没试过,但感觉依旧不是最合理的解决方式。而且费时费钱费力,上头不一定批准。”

    “读数固定?”孟知尧首先想到棘轮,“弹簧加齿轮试试吗?棘轮防反转,让指针永远只能卡在最大值上面……”

    不用说得再如何详细,琢磨了半年压力表的师傅们已经听懂了:“弹簧是个好办法,我们现在的弹簧有很多种强度的,全试一遍就好了。”

    “硝化棉爆炸实在太危险了,你们有几条胳膊几条腿啊……”孟知尧摸摸身上的石棉,“好歹在研究爆炸之前,把防爆墙做好,保证人生安全。”

    火器营最老的老师傅叹气:“是啊,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道理我们都懂,可是火浣布这已经是我们能够想到的,最大的保护限度了。”

    “火浣布是石棉做的,就可以用石棉做隔热层,外面再加一层防爆墙,给试爆区保护起来……”孟知尧是随口一说的,很多猜想起源都是头脑风暴。

    老师傅:“石棉存储有限是户部管控支配,一次提取那么多,很难。”

    还要找户部,真是麻烦啊。

    “就是矿料太少了,想要成规模有计划的研究,没有隔热防爆墙,是想死多少人。”孟知尧不是消极,她老师说过他搞能源的同事遇到外行领导,让他的同事在铁皮房里搞炸药,还好后来这个项目被叫停了。

    而这里,连铁皮房都没有。

    老师傅坐在沙地上:“唉,从无到有难啊,不都要往里头填人命么,我们有信心能搞出配方来,说不定还能因此名垂千古!”

    “用我们的名字来命名这种炸药,啧啧啧,想想就美啊。”

    孟知尧:“石棉矿少就多开几个呗,不可以吗?”

    几位师傅都把目光落到她身上:“里正……如果把湖州打下来,我们的石棉矿就富裕了。”

    孟知尧眸光流转一瞬:“这样啊。”

    “就这么算了,接着弄吧!”老师傅又左右横跳,“能弄出来是大功一件,多点钱留给后人也好!”

    现场没人反对。

    弹簧棘轮防反转的一次性压力表制作出来也需要时间,孟知尧从火器营出来后,坐在马车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去皇宫。”

    瞿万里把乒乓球台摆在书房的院子里,教身边的宫人和御林军打乒乓球,教会了就能和他一起玩。

    “陛下,孟里正来了。”

    最近他很闲,国家大事都有专业的人在操心,也不用做功课了,跟放长假一样。

    当孟知尧出现在书房宫门外时,瞿万里便迫不及待地炫耀起来:“我总算过上你这样的悠闲生活了。”

    乒乓球台是铁的,现在还是正月,没什么人愿意用手碰它。

    孟知尧站在球台前:“闲?”

    “嘿嘿,”瞿万里示意宫人们退下,带领孟知尧进屋取暖,闻到她身上的木屑香和硝味,“你去天工营了?”

    屋里暖气足,孟知尧进门就被热气熏的脱下了厚厚的雪衣,搓一搓冷僵的脸:“嗯 ”

    “怎么了?心情不好?”瞿万里问。

    孟知尧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我还去火器营了,他们看到硝化棉能爆炸,就送火器营研制炸药去了,除了隔热服什么防护措施也没有。”

    她本意是要去拦一把,可是无从下手,大越有战事,需要火力,师傅们有家庭,需要钱和功劳。

    猛一点是有原因的。

    瞿万里微微皱眉:“很危险吗?”

    “危险啊,”孟知尧给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你玩个烟花还知道站远点呢,那次爆炸,炸的也是库房,陈师傅他们还在养伤。”

    赵滁不让他去火器营,所以他知之甚少,瞿万里托腮:“既然危险,就先停了吧,毕竟人命关天。”

    “不可能的,火器、炸药,这种东西只有不断发展的份。”孟知尧说出冰冷的事实,“落后就要挨打。”

    瞿万里沉默了许久,不得不妥协:“嗯,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那就提高火器营和天工营的待遇吧。”

    孟知尧继续沉默,瞿万里把她拉起来:“别不高兴了,这件事情有朝廷在想呢,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你已经很久没有在帝都逛过了吧?”

    冬天太冷了,大家都几乎不怎么出门。

    “京兆府扩建的学院坊已经完工了,要不要去那看看?”瞿万里想,她应该会感兴趣的。

    京兆府的学院坊规格是按照现代的大学城来建造的,孟知尧确实很感兴趣:“好啊,马上就要考试了吧?”

    瞿万里带她走出精美的书房宫苑:“嗯!那里也还有商业区,自从维州来了许多商人,京畿地的铺子多了许多,正好可以扩充一下。”

    “挺好的。”孟知尧也不知道具体好在哪里,只觉得这种气象欣欣向荣,她生活的地方将会越来越太平稳定。

    在街上,一道青蓝倩影不急不缓移布过来,那是赵寻蹊。

    “陛下?”赵寻蹊刚从一个当铺里面出来,收了不少好东西,有看到他身边年纪相当的姑娘,“这是……孟里正?”

    瞿万里相互介绍后,赵寻蹊若有所思:“噢……诶,孟里正,去年给你送的礼物可还喜欢?”

    “礼物?”孟知尧看赵寻蹊一眼,又迷茫地转向瞿万里,“什么礼物?”

    这都过去半年了,瞿万里听赵寻蹊提起,弱弱后退:“我忘记给了……”

    那段时间他被迫很忙,每次去找孟知尧玩都是挤出来的时间,礼盒被随手放在寝宫里,也不知道让宫人收拾到哪个柜子里去了。

    赵寻蹊:……

    “你连我的礼物都敢贪?”孟知尧可没那么会忍耐,一冲动就揪住瞿万里的毛毛领子质问。

    瞿万里要窒息了:“听我解释!”

    赵寻蹊也没想到他们是这样相处的,觉得很有趣,难得染上笑意:“借孟里正的拓本已经看完,择日不如撞日,要不要现在去我家坐一会儿?”

    天色还早,逛学院坊用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孟知尧也想顺便取回拓本:“好。”

    “那……我也让人去把礼盒找出来吧。”瞿万里找来暗中保护的侍卫跑腿。

    孟知尧第一次登门,被赵府玲珑精致的格局吸引,前院水池上还飘着浮冰。

    今日赵相不在家,赵寻蹊领他们去了花厅,红梅俏丽,修竹冷翠。

    仆人看茶看炉,赵寻蹊去把孟帅南河奔袭图的拓本找来:“物归原主。”

    孟知尧看拓本被保存得比自家还细致:“多谢赵姐。”

    赵寻蹊也改了口:“知尧妹妹客气了。”

    暗卫很快就把礼物拿过来了,是一本全册《墨子》古本。

    赵寻蹊说:“秦火遗文,独一无二,知尧妹妹可得好好保存。”

    “完整的!”孟知尧两眼放光,她的确很喜欢这份礼物,比起她的拓本,这可实在太过贵重。

    《墨子》失传的部分中,正好有机械的部分。

    她在专业课老师的推荐下,去图书馆借阅过,在后部分集中收录的防御工程中有几卷空白,确实十分遗憾。

    “赵姐送我的是玉璧。”瞿万里把圆形游鲤玉璧放在手上把玩,还给孟知尧看看。

    三个人围在小桌边,各玩各的,又一块儿聊天。

    赵寻蹊把刚刚到手的几件画卷展开:“那是我自己雕琢的,陛下不嫌就好……咦?”

    “怎么了?”瞿万里看过来。

    孟知尧也看过来,就看见赵寻蹊神情凝重。

    “这是……”她抽出来那张让她关注的卷轴,浅黄底色自带纹路,上面是花鸟图。

    瞿万里从小见过不少宝贝,不用学也能辨别一二:“这不是古画吧?仿古的?”

    他抬手拿过来要看,被赵寻蹊拦下,只听她沉重地说:“这是在人皮纸上作画的……”

    “什么?!”瞿万里浑身鸡皮疙瘩暴起,他还要把里人皮画很近的孟知尧拉远些,问赵寻蹊,“你买这个做什么?”

    时间刚刚好,一个小厮找过来:“姑娘,方才有个当铺的人来说,给您拿错了画。”

    赵寻蹊淡定地将画轴收卷装好:“把那个当铺的人拿下,通报京兆府,有人皮画流入城中,需要彻查。”

    瞿万里跌坐下来:“怎么会有人皮画呢?它的价值在哪里?”

    “猎奇、癖好、稀有、心理变态。”孟知尧要不是被瞿万里拉开,也想近距离仔细看看人皮画的质感。

    此事有瞿万里在,也就不用麻烦赵寻蹊,暗卫带着皇令直奔京兆府,年轻的京兆尹就算头脑发蒙,也要先办事,再打听案子详情。

    当铺老板很快就招供了,那人皮画是翰林院检讨周远斥巨资要他帮忙收的……

    “周远是谁?家庭如何?”瞿万里眼神愈冷。

    京兆尹:“回陛下,周远乃新科三甲传胪,太学府主射邱问水的女婿。”

    邱问水……

    瞿万里下令:“此案提交刑部,由张影主审,京兆府严查所有当铺、书肆、画馆,一张人皮画都不能漏掉。”

    “臣遵旨。”

    张影带队飞奔到京兆尹领的差事和文书,出了衙门立马行动:“随我到周家去拿人。”

    天色晚了,瞿万里站在大街上,惋惜道:“怎么办?今日没有去成。”

    “可以现在去。”孟知尧不介意早晚。

    瞿万里有些犹豫:“晚上那里没有灯了,整个学院坊都是空荡荡的,那也太……”

    诡异了。

    孟知尧果然不再坚持:“好吧。”

    一月廿五到了。

    人皮画的案子震撼了整个京畿地,各种版本众说纷纭,还有邪乎的鬼怪说。

    有神论与无神论的激战又开始了,这一次,有神论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胜利。

    ——因为无神论的大部队都去考试了。

    四日后放榜,榜上有名的学生将前往新建设好的学院坊入住就读。

    学院坊有巨大的湖可以钓鱼、划船、赏景散步,有宽敞平整的空地,工科生可以随便搞大动作,草场可以骑射,宿舍是新奇的上床下桌,最豪华是单人间,最多也只住六人,而且一人一床,就算是免费生住不起好宿舍,也不用挤大通铺了……正值春日,一派生机勃勃,不上课的时间,还有人在湖边放风筝,惹人羡艳。

    最让人议论的,则是学院坊学舍男女同学,只有宿舍区是分开的。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样不太检点,有伤风化,建议瞿万里再好好想想。

    这其中,太学府喊得最大声。

    太学府内部已经被拆的七零八碎,门牌该换成经文学馆,只剩专著修习经典的学子守在老校区。

    朝会上,瞿万里只说:“他们无论男女,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去的,再看看也不迟嘛,现如今我大越紧分缺人才,不能因为所谓的世俗常伦,阻碍了大越向前的脚步。”

    伦理派还有话要说,又被瞿万里打住:“新年旧账,王仆射……”

    朝堂顿时安静下来,起初无人在意的禁糖令,在后来渐渐显现的效果中令众人胆寒,王家还没被陛下如何,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王仆射还在戒断中,状态要比前期好了不少:“陛下。”

    “王家半年破糖禁三十余次,抗旨不尊,罚——”瞿万里说出上半句,王仆射已经汗流浃背,跪在了地上,“禁糖延期至今年除夕。”

    一滴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的液体滴在了大殿的地板上,“臣……”王仆射劫后余生般,战栗地叩谢,“谢陛下,不杀之恩。”

    王仆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邱问水正因女婿人皮画案子缄口不言,伦理派少了两个主心骨,也都悻悻闭嘴。

    散朝以后,刑部尚书和京兆尹感慨:“最近帝都的风有些大了。”

    京兆尹:“大人说的是。”

    ……

    正月尾,齐闰月寄信回来。

    一切安好,但是缺钱,还写了诗信,孟知尧和乔寥都有,没有许尘关的。

    路过的小二哥看见孟知尧和乔寥在收信,顺嘴说笑了一句:“你们两个都有信呢?怎么闰月姐没有,是不是背着她偷偷交朋友了?”

    直到两人在码头上回头,无语地望上来,小二哥才反应过来:“啊……闰月姐走了啊,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乔寥拿到了信,当场拆开速速浏览了一遍,又把信收好,扭头就走:“齐闰月此人,实在娇惯。”

    孟知尧:?

    乔寥:“才走了一个月,就想说想念人家,你说后面该怎么办?真是让人操心。”

    孟知尧:……

    姐们儿,从后脑勺都能看得到你那飞上天的颧骨了。

    可是自从齐闰月离开后,整个松河村的人都怪想念她的。

    谁谁生病了,或者磕着碰着了,第一反应还是去找齐闰月治一治。

    或是家里做了什么东西,多做了她一份,快送到门口才想起,这孩子已经去九祉城了。

    孟知尧的信有点多,一封是齐闰月写的,一封是官府发给里正的。

    官府的信说明了天工营笔试的时间、地址以及相关要求等等,她把信函送到了孟菖手里。

    孟菖结果心并没有高兴,还有些担忧:“里正姐姐,孟嚣上次回来说,帝都里的读书人,为了女子能不能参加考试这事吵翻天了,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他们吵他们的,文书上说女子可以,那就可以。”孟知尧为她拍掉肩头的刨花,“退一万步,松河村不比天工营差,天工营有的,我都能搞到。”

    “哈哈,也是!”孟菖想开了,现在那些厉害的东西,哪件不是起于她里正姐姐之手?

    回家后,孟知尧才把齐闰月的信拆开,一共有两封。

    一封是说她在九祉城的生活,苦是苦点,但是能救人很开心,还遇见了从尧州来的许多救援的人,他们对重建地震废墟更经验,九祉城一定会越来越好。

    另一封信,是说起九祉城的隐患,其中竟然也提到了人皮画的事,这让差不多把这个案子忘在脑后的孟知尧再次注意起来,而且,齐闰月还说,她们发现了许多无皮尸体,但是线索太少。

    察觉此事非同小可,越往深处查,越可能丢掉小命,所以齐闰月在信中另附一页说给她听,特地请求不要说出去,如果可以,还要拦着朝廷增派人手过来,以免打草惊蛇,波及更多人命。

    【将身死,切勿念。闰月顿首。】

    孟知尧拳头紧了,转头就把信给了瞿万里,瞿万里把信给了赵滁。

    于公于私,齐俢都是赵滁最爱的人臣后生:“我们不知道那里的情况……”

    瞿万里灵机一动:“朕倒是有一个人推荐。”

    “谁?”

    “许尘关。”

    赵滁:“为何?如果他要去,以何名义。”

    瞿万里脸上挂起一副稳操胜券的微笑:“许尘关恨嫁,所以追去九祉城找齐闰月求亲。”

    三个老头:……

    你们年轻人倒是玩得挺花。

    三人离开后,瞿万里上扬的嘴角放下平:“晓春,去青川城一趟,把瞿同风带回来问罪。”

    晓春一愣,不明所以:“是。”

    御林军向来走传送门,直接去了白头山社庙。

    “晓春?”曹非娆大笑着走过来,要拉他去喝酒,“你有事?没事我们先去喝酒,刚杀了一头羊。”

    晓春苦笑不得:“今日不是溜号,陛下……让瞿大人回宫复命。”

    “那不正巧了,瞿大人、姜知府也在,你看天色以晚,总得吃了再走。安心,陛下多么通情达理一个人,耽误不了多久,他定会谅解的。”曹非娆快步走向大帐,“再说了,小瞿大人多受宠爱,等回去跟亲叔叔撒个娇,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晓春焦头烂额:……

    可是这会儿天是晚了些,再说迟一点而已,晓春想着,就当拿原计划找人的时间吃顿饭,一举两得的事。

    “好吧,不过酒便不喝了,瞿大人也不可饮酒。”他先约法三章。

    曹非娆一一应下。

    到了烤羊的篝火边,瞿同风和一位温润如玉的少年书生同席而坐,把酒言欢。

    这人晓春认得,他就是青川知府,二甲传胪,十岁断案有功,十五岁能解尸取证的神童姜诀。

    此时十七岁的姜诀意气风发,锦衣玉带,手上套着三枚戒指,在瞿同风面前侃侃而谈,俨然一副兄长风范。

    瞿同风听得如痴如醉,晓春走近,只听姜诀在聊羊肉的几种吃法。

    “咳!瞿大人……”晓春暗示下,瞿同风起身和他走到没人的一角。

    晓春说:“陛下有令,带您回去问罪。”

    瞿同风一笑:“早晚的事,这个点皇叔也在吃饭了,我回去不是时候,他不会在吃食上苛待我们的。”

    这倒是实话,晓春也饿了:“那好吧,你不能喝酒。”

    “知道。”瞿同风先一步回去。

    晓春提防了一夜,看他们青川系谈笑风生,就怕自己稍有松懈,就踩了陷阱。

    结果真的只是一顿饭的时间,瞿同风和众人道别,跟晓春从传送密道回去了。

    瞿同风走到书房,头来不及抬,就听御案后面的青年淡淡开口:“跪下。”

    十四岁的瞿同风还没有皇叔身量高大,肩膀更不及对方宽厚,老实跪在地上,脸上却带着笑:“人皮画的消息是臣放给周远的,臣看不惯朝野遍地都是太学府的势力,没忍住动了手,请陛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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