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原厅，是璃月七星八门之一，主管盐业。

    银原厅的成员有一半多出自同一个家族——据说他们祖上追随过一位盐之魔神，家族成员擅长制盐、加工盐等各种和盐业有关的工作。

    当然，这个家族想一手遮天是不可能的，撑死也就控制了将近半数的银原厅。

    要知道，璃月历经数千年，传统势力诸多，利益纠纷复杂，若不是璃月帝君——岩神摩拉克斯足够强大，压制一切，内部争权夺利就够麻烦了。

    所幸，不论是传统势力，还是后起之秀，都足够信仰帝君，都足够热爱璃月。这使得人类掌权者的更替被控制在相对稳定的状态。

    托福于完善的基础教育体系，璃月后起之秀颇多。

    这也导致了，哪怕很多家族家学渊源，也都会愿意让孩子去公共小学堂学习——学到什么东西另算，主要是想让孩子多认识几个朋友。

    万一走运，认识到了如天权星——凝光大人般的人物，那就幸运了！

    当然，凝光这般，百年难见一个。结识不到也不要紧，孩子也能开见识到不一样的生活，开阔眼界。

    在这种背景下，一个孩子都不送到公共小学堂的家族就很显眼。

    像往生堂，以丧葬为业，全靠家学，但是胡桃和玄微还是会去小学堂上课，虽然可能是在家里的时间更多点。

    但是吧，“闫氏家族，没有任何一个儿童去小学堂，哪怕去，也只是待个大半节课，不到课间便走。”

    刻晴写信时，脸上的意味深长那是毫无遮掩，“闫氏家族准备送去学堂的孩子，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只能在家学习。”

    “另外，在察觉到闫氏一族的奇怪后，我们调查了一番，发现她们对盐神赫乌莉亚的信仰颇为狂热。”

    然后委婉的表达：“与他们对外展现的——只信仰岩王帝君，对盐神比较感兴趣的样子，背道而驰。”

    甚至可以说，“对于帝君和盐神赫乌莉亚的关系，他们似乎误解甚深，其内部有传言说是，帝君刺杀了赫乌莉亚。简直荒谬！”

    何止是荒谬！

    要不是凝光拦下，刻晴都要带着千岩军去调查银原厅，调查闫氏一族了！

    帝君堂堂武神，魔神战争期间杀的魔神数不胜数！比如那个被砍成了九段的螭。

    那个赫乌莉亚也没听说有多强大，除了会制造盐有什么值得关注的技能？帝君要是想杀她用得着刺杀？！

    由黑转粉的刻晴那叫一个气啊！

    他们帝君多不容易啊，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扶持璃月走了几千年，好不容易才退休。哪怕退休了都还放不下璃月！

    偏偏有璃月人背地里抹黑帝君！

    不！

    刻晴冷哼，他们也配称作璃月人？

    受着帝君的护佑，在璃月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偏偏恩将仇报，认为帝君刺杀了他们最初信仰的盐神，认为璃月亏欠了他们。

    信仰帝君这么委屈他们，那就别接受帝君的庇佑啊！

    “人心叵测，”凝光也很生气，但白手起家、历经无数磨难的经历造就了她在愤怒中迅速冷静下来的能力，“这个传说能在闫氏一族内部代代相传，说明是有意为之，所图甚大。”

    “只要他们有脑子想一想，就会知道这是个多么愚蠢的谎言。”刻晴努力收敛怒气，还是忍不住讽刺。

    “对有些人而言，真相并不重要。”夜兰投着手中的玲珑骰，百无聊赖的脸上是带着看清人间百态后的冷漠，“有着这个谎言，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怨天尤人。”

    “当初赫乌莉亚陨落，盐神的子民前来投奔，是帝君慈悲，接纳了他们。这本是帝君施下的恩德，是他们需要向帝君、向璃月报恩。”

    “但有这个谎言，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恩将仇报。可以为自己的无能找个借口。”

    “说来也怪，”凝光的脸上是同样的冷冽，“闫氏一族来璃月许久，却从未出过七星。能爬到的高位，至多是银原厅的二把手。”

    “祖上做坏事的报应吧，”夜兰不是信神的人，但帝君对于璃月的意义绝不只是神明和子民，作为一个璃月人，她对诋毁帝君的人也是不满，作为一个情报头子，对于如此愚蠢的谎言更是看不起。

    由此，夜兰也忍不住恶意揣测了一下，可惜她不知道自己猜对了，“闫氏一族多平庸之辈，偶有天赋出众者，却遇上了群星荟萃时代，在一众天才中只能泯然众人。”

    比如说，闫氏这辈，出了一个聪明的孩子，长大后也算有能力。

    却偏偏遇到了天才涌现的群星，往上比不如刻晴、凝光，往下比不如胡桃、行秋等。

    “早就知道他们奇怪，却不知内部如此不堪。”说到最后，再骂一句。

    说真的，闫氏一族不送孩子去公共学堂还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璃月境内，人仙混居，千奇百怪的族群多了去了。

    还有仙兽隐居山林，从不问世呢。

    夜兰虽然掌管情报，却也不至于狂傲到深入了解每个家族、知道每个势力的各种消息。

    先不说道德和法律问题，就说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能够传承至今的家族，哪个没有两把刷子？

    就像往生堂脚踏阴阳，术士家族降妖除魔。

    “我在调查的时候发现，”夜兰叹气，“闫氏一族大约只有在制盐方面有些天赋，文武皆无特长。”说白了，没有其它能力，“据说，渗入进去探查消息挺简单的。”简单到，刻晴第一天发现不对，她第二天派人去查，第三天就出结果了。

    “本以为是例行调查，”刻晴冷笑，“没想到吊出来一条大鱼。”

    “这说明，和我们猜的差不多，”凝光毫不意外的下结论，“他们的盐神，大约也只有制盐能力。”

    人类所掌握的能力，不外乎自己努力获得、血脉遗传和魔神赐予。

    闫氏一族的能力，看现状就知道了。要是真有能力不会混成这个样子。

    至于魔神赐予，他们帝君一向注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帝君会教人如何生产、如何制造财富、如何行军打仗、如何捉鬼降妖…….但几乎没有直接给人赐予某种能力的。

    这也是凝光对帝君心悦诚服的原因之一。

    所以闫氏制盐能力，应当是赫乌莉亚赐予的。

    “还有一个消息，”夜兰看向眼前的璃月七星，“闫氏一族对帝君的不满，尚且只处于言语阶段，只在家中内部抱怨。”

    “若要以此为理由惩罚，恐难以服众。”

    帝君虽然是武神，说一不二。但对璃月却是十分温柔，没有思想控制，没有言语控制。

    ——要不然钟离天天反驳帝君功绩，也啥事没有。

    说到正事，凝光和刻晴也正经起来。

    “现在是言语不满，只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行动不满。”刻晴思忖，“积累了数百年的怨气，是压不住的。”

    “银原厅可以多提拔一些新人，”凝光赞同刻晴的观点，闫氏一族如今就是个不定时炸弹，“最坏的打算是，哪怕闫氏叛变，银原厅也能运转下去。”作为璃月如今的最高掌权者，凝光必须为国家负责。

    “至于证据，”微微一笑，“他们既然满含怨气，那便给他们一个发泄的机会。”

    “也是给他们一个选择，究竟是要做璃月人，还是要做璃月的仇人，就让实践来证明。”

    三言两语间，便挖好了坑，等着闫氏一族来抉择。

    唯一的问题是，“帝君当年接纳他们，不知是不是与赫乌莉亚有旧？需不需要多给闫氏一个机会？”

    哪怕帝君退休，不再掌权，那也是他们的君父。

    如果帝君记挂和赫乌莉亚的交情，想要放闫氏一马，也不是不行。

    最多加强对他们的监督，一有不对立刻控制。

    这也是刻晴喜欢写信给玄微的原因，还会在信中介绍她们最近实施的政策。

    没办法，帝君说退休就真不管事了，也不和她们联系。只能曲线救国——和帝君身边的玄微联系，让玄微旁敲侧击，看看帝君的意见。

    托她们毫不委婉的信的福，玄微如今对璃月的国策、政局走向了解的还挺深了。

    当然，刻晴委婉的寻求建议她也帮忙问客卿了。

    可惜客卿是真的退休了——说不管就不管。

    但公事不管，最新的信中所说的闫氏家族的事，可以说是和客卿私事有关，不能不表态。

    “客卿，你真的和盐神赫乌莉亚没交情吗？你真的不是因为赫乌莉亚才接纳她的遗民？你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背地里的不满，为什么要放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