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临江中学校门口。
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注意到有人出来，驾驶位的男人开门下车，朝这边招了下手。
简纯看手表，这么快就到中午了。
她还没来得及给蒋项凯发去位置，对方就先找来，不用细想，肯定是谢春华说的。
一点选择的余地都不留给她。
蒋项凯关上车门，靠近。
江易白扫过一眼，低眸道:“既然有人来接，那我先走了。”
他的背影与蒋项凯擦身而过，礼貌性地轻点头。
蒋项凯扯出笑容回应，待到人已经走远了，他才收回一眼又一眼的目光。
上车。
蒋项凯似是无意地问起，“学姐，刚刚那个是昨天饭店里遇见的老同学吗？”
简纯看向他。
他又说，“这么巧他也回学校啊。”
“嗯。”
车内又恢复沉默，蒋项凯扭头看简纯，满脸都写着欲言又止。
如简纯所想，谢春华对蒋项凯很满意，不会轻易让简纯说分开就分开。约见的一顿饭，中途借口离开也是为了让两人有什么问题就说开，不要互相瞒着。
一顿饭吃完，就耗尽简纯几乎所有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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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思路想，你妈妈短时间内不会让你去相亲那些奇葩男了，你说是吧。”
程梦之开车来高铁站接简纯，说最近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私房菜，里面有一款独家清酒，很多人慕名而去，顺便让她转换转换心情。
没有选择包间，是大厅内能看到院子里的假山喷泉。好在这个时候有些晚了，店里没有太多客人。
幽静，且空气中带着木质香薰的气味，确实让简纯放松不少。
简纯喝了一口清酒，有甜也有辣，口感却是绵的，划过喉咙到达胃里，凉得有些刺。
她有些喝不惯，喝了一口便把杯子放到一边。
“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这样的啊，是谁给你推荐的？”
程梦之倒是喝得津津有味，表情满足，“这样是什么样？”
“环境，和酒的味道。”
程梦之喜欢没有怪味的调制酒，在她看来，酒要烈些才能发挥作用。简纯实在想不出程梦之会喜欢奇特口感和味道的清酒。
程梦之一脸神秘，“你猜。”
简纯低嗯一声，眉眼弯弯，“你相亲的那个少爷推荐的？”
“还是你最了解我。”
程梦之家里人也催得紧，不知多少次给她介绍对象。和简纯不一样的是，她每次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最后反倒一个都没有后续。
前段时间听她提起最近又新认识了一个少爷，家里有商业上的联系，顺势就安排两个后辈见面。
“你这次是认真的？”
简纯舔了舔唇，酒味回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她忍不住又尝了一口。
程梦之双手交叉环胸，信誓旦旦，“我哪次没认真？纯你太小瞧我了。”
“那郝原他……”
“提他干什么，”程梦之上扬的嘴角下落，哼出一声，“人家现在跟漂亮女同事感情稳定着呢。”
简纯道:“说不定是你误会了。”
“他现在都约不出来了，问就是在跟女同事出差。”程梦之满心怨怼随着清酒泄出，“谁一天到晚都跟女同事出差啊，分明就是谈上了，以公徇私！”
简纯想说什么，但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无法插手做些什么，只能充当安慰的角色，让程梦之少喝点。
好在程梦之酒量好，一点清酒对她没什么影响。
为了安全起见，两人还是叫了代驾。在等待时，简纯买了两瓶矿泉水。
“梦梦，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你说江易白有个妹妹么？”
程梦之仰头喝了一口，“记得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矿泉水瓶在简纯手中翻转，发出细细的响声，即使没有冷藏过，纯净的水温还是透过瓶身将她的手沁得冰凉。
她平静地轻声道:“江易白回国了，我昨天碰到了他和他的妹妹。”
程梦之彻底愣住，“他回国了？！”
简纯把这两天的事简略说了一遍，程梦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良久，程梦之看向简纯的眼神都变得温柔，道:“纯，你怎么这么平静？”
简纯怔了一瞬，笑道:“那我应该是什么表情？”
程梦之想了想，又没想出结果，看了简纯好几眼，拨弄着头发，道:“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还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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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临近。
天气冷而干燥，简纯喜欢冬天，却又怕冷，早早将大衣穿上，手里时常拿着保温杯，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都说她活得不像老年人。
周五只有上午一节课，刚下课，教室里熙熙攘攘吵闹起来。
学生没有一窝蜂冲出教室急于回去，面露愁色。
简纯往窗外看去，才发现下雨了。
细细密密，不大，但足够湿透衣肩和头发。
台下有学生说雨珠很冷，下的是霜。
西都每年都会下霜，即便冷得刺骨，依旧不下雪。
简纯已经见惯，但还是有些措不及防。
她没带伞。
只能等等，看这霜雨能不能小些，以至于不那么狼狈。
不知过了多久，教室里的学生已经走光，只剩下讲台上的简纯。
她关上前后门和窗户，随着雨没有停下的趋势，天色也逐渐暗下，开了头顶的一盏灯，够她看清教材。
手机上时不时有消息弹出，都是工作群。
学习时她不会看，任由屏幕亮了一下又一下。
不知过去多久，连保温杯里的水已经冷掉，简纯的手脚没什么温度，她停下笔打算离开。
“嘟嘟嘟——”
空灵又有节奏的响声在空荡的教室回响。
似乎是为了不惊到里面的人，敲动窗户的力气不大，只是为了提醒里面的人。
简纯扭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江易白正站在窗外，唇角裹着浅笑，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
外面的天昏暗，他的白衬衫格外夺目，霜雨勾勒出他的轮廓，背景都自动虚化一般，眼底只能纳下他一个人的身影。
江易白将门打开一条缝，能容下半身。
然后询问道:“简老师，我可以进来吗？”
简纯放下手里的东西，对他这个称呼略显不自在，轻点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易白打开门，却没有走进，只是站在门口，“来这里参加讲座。”
“哦。”
简纯没听说过今天有什么讲座，不过也没多想，“怎么还不去”这句话还没说出口，江易白先一步开口，“你的课应该结束了，怎么不回去？”
简纯愣了下，垂了垂睫毛，有些不好意思道:“在等雨停。”
不过这雨看起来没有要彻底停下的意思。
这边校区偏，且不能进车，看来还是得走出去打车了。
江易白抬手看了眼手表，“那简老师介意再多等十分钟吗？”
“什么？”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需要十分钟。”
江易白上前，从臂弯的西服衣兜里摸出一把车钥匙，放在简纯摊开的教材上。
“如果简老师不嫌弃的话，我送你回家。”
简纯红唇微启，还未说出回答。一个男人经过窗户，从门缝外探头进来，看向两人。
简纯不由自主地低了低头，下颚埋在大衣衣领里，唇微抿了下。
“江律，人已经到了，你在这儿干嘛呢？”男人道。
江易白回头应了句马上来，视线再次转回，询问道:“十分钟，可以吗？”
简纯默了一秒，“可以的。”
江易白离开，顺手把门带上，隔绝了冷空气。
“江律，刚刚那个是西大的老师吧？你们啥关系？”
江易白没什么情绪地回，“怎么？”
“没，”男人轻咳一声，“觉得长挺漂亮的，以前没见你跟哪个美女主动说话，我还……”
之后，两人走远，简纯听不太真切了。她轻呼出一口气，落座回去，回神后才察觉出心跳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