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丹冲服下去，效果不会立竿见影，起效缓慢，于是她又摸了一天鱼。
竞拍开设得密集，数日都未听闻过任何有关龙骨的消息。这日，司锦像往常一样，为了不错过所有拍品，逼着自己干坐在展厅里发呆。
“这一件，是上任桃堤国主的随身法宝。”薛丁厄热情洋溢地介绍透明盒中的竞品，“容量巨大。具体可存放多少物件，至今仍勘测无果。”
倒是稀奇，司锦在台下跟身边人说悄悄话，道：“好神奇，难不成天大的东西也能放进去？”
似乎是在回答她的疑问，薛丁厄拍了拍玻璃罩：“想必有很多客人有疑问，担心其收纳能力。但请您尽管放心，这件随身空间曾同时容纳过一千只玉麒麟，而且仍绰绰有余。至于能容纳一万只，或是十万只，便只能等它的新主人来发掘了。起拍价，灵石十万两！”
卫修珩问：“如果你有这玩意，你会拿来放什么？”
放些杂物自然不在话下，她还真思索了番，半开玩笑道：“用来扔垃圾挺合适的，或者扔其他人的尸体......扔进这里头，谁都找不到。”
事实确实如此，经常杀人多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他一言难尽地望了她一眼，她报以一个鬼脸。
有超大的随身空间，连荷包都不用了，但她可不会拿几十万灵石买这么个玩意。听着价格逐渐水涨船高，她对它一点点兴趣都没了。
最终，这位桃堤国主的法宝被王瑜以九十八万灵石的价格打下。
司锦听到后，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九十八万灵石，对他们有钱人来说说不上很多，但也绝对不少。开花楼居然这么赚钱，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感慨道：“她要用这么大的东西干什么......根本想不出来。”
“搬迁，开业，直接放进随身空间，带着就走，岂不便捷多了。”还是卫修珩思路快，说道，“至于你方才所说的抛尸，倒也可行，不过总有更容易的方法，比如进锅里煮上一煮，分而食之，都不用在随身空间里看见尸体了。”
她翻了个白眼：“恶俗，恶心心。”
虽然她不否认混沌大陆全境没有吃人肉的例子，但食人大族仅在叶家庄见过，那种反胃感不想再回忆第二遍。
记起叶云瑶出自这一族，她就浑身难受，好好一个小女孩怎就被他们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族毁了呢？
对于她和原身来说，万延宗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对于叶云瑶而言，万延宗反而是她的第二故乡。给了她全新的身份和生活，除了名字没变，其他的一切都便得更好了。
这才是正确的飞升，旨在实现自我，从深陷淤泥到踏入青云，人生成为彩虹之路，云蒸霞蔚，前途似锦。
而不是原身那样，本以为前路灿灿，却是一个接一个的大坑等她跳，到头来还要把性命都搭上。在仙界的日子，比她在游廓里不见天日的日子都烂。
还好，原身在另一条世界里喜迎化神期了，往后应该没人欺负得了她了，越来越强、比所有人都厉害才是她应得的，她的宿命本该如此。
“灵石九十八万两，成交！”
巨大的拍板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依旧不见龙骨，望着后排陈列着的竞品一个个被抬上来，司锦揉揉太阳穴，说道：“要不改天再来吧，干坐这么久，龙骨的一根毛也没见着。”
“粗俗，恶俗。”卫修珩挪用她的语录回敬她，“你回去了也没事做，莫非还差这点时辰？”
她哼了一声：“怎么啦，我说龙骨的一根毛怎么啦？又不是什么奇怪东西，说它有一根毛怎么啦。”
下一秒，一道禁言术从他袖中飞出，司锦叭叭叭的嘴瞬间噤了声。
她意识到不对，掐着喉咙试了好几下，转过身道：“下什么禁言术？给我解开！”
当然，她冒不出声音，卫修珩则像耳边终于清静了一样，舒了一口气，脸色亦捎带着好了些，没那么绯红了。
禁言术封得了她嘴，封不了她一颗渴求表达的心，不断用肢体语言霸凌卫修珩的眼睛。他眉头一抽，隐隐爆出一条青筋，定形术要落不落，她一看到定性术的法光，果然收敛了些许，但依旧活跃，挤眉弄眼得催他取消掉禁言术。
会堂处于中场休息，幕后的薛丁厄无意间瞥见，一下子以为那位妖修在欺负那个跟自己来自同一时空的女生，脑筋一抽，就要冲上去帮她了，却被身后的同事拉住：“你过来清点一下过会要登场的竞品，把内容都背下来。”
上班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于老板下达的一切都要无条件服从，恨得要死但一句坏话也不能讲。
他稳了稳醒心神，把叮叮当当的的头饰和面具取下来，让自己顺畅呼吸片刻，重新扬起笑道：“好。”
......
如卫修珩所愿，司锦安静了一炷香时间，但收效甚微，她不一会儿就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不一会儿就用各种怪模怪样的坐姿坐在短绒椅上，总之只管霸凌他的眼睛。
“站如松，坐如钟。”他面无表情道：“坐好，后面有人。”
中场休息的时间逐渐结束，后头排坐着来自各界的各族观众，她又在首排，做什么动作还挺明显的。
察觉到有丢人现眼的可能，司锦闷声不响地回到了位子上。
背完台词的薛丁厄一出幕布便是她幽怨的表情，他愈发确信那妖修欺压了她。
漂泊在异世，突然碰到同胞，他喜不可言，同胞受欺了他亦痛心无比，可工作当前......寻到机会了，再想办法帮帮她吧。
闪灯一开，进入工作状态，竞品挨个摆上来，他讲解得唾沫横飞，势必要带动所有观众的情绪。
司锦眨眨眼，突然觉得这不像是拍卖，而像......直播带货了。
苦等许久，没有龙骨。直到最后一件物品，薛丁厄才道：“今日最后一件，便是世间极其罕见，千年难遇，天上少有地下难寻的珍宝上古蛟族大族的命门之一——龙骨玉！”
龙骨生自龙骨玉，二者密不可分，有了龙骨玉便也算有了龙骨。司锦猛地抬头，边使劲捅卫修珩边伸长了脖子去望。
卫修珩全神贯注，他解了她的禁言术，她仿佛终于喘上气了，神情放松了不少。
“千年难遇的蛟妖族至宝，可炼丹，可炼器，完美适配所有修行，寻常修士只需这么半根，便可直接飞升！”
或许因为单单一个飞升，便可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龙骨玉的介绍词格外简短。薛丁厄一敲棒槌，喊道：“起拍价，灵石一百万两！”
司锦眼前一黑。
高攀不起的价格，真要拍下来，估计要挖掉好大一块灵矿才行。
卫修珩率先举牌：“一百二十万两！”
“一百五十万两！”
“一百六！”
还在不断加价，临近两百万两灵石时，王瑜震天响的嗓音冒了出来：“两百五十万！”
后排依旧有人在跟价，司锦越听头越痛，她掏出纸笔，膝盖当桌子，圈圈画画。卫修珩望着满纸的奇异符号，困惑道：“你这是作甚？”
“听我说，你先别急着跟价......”司锦自动忽略了他禁过她言，写了一堆异邦文字，跟咒文似的，念叨道，“咱们的定价策略，依赖于对手反应。如果可以准确预测到他们会选择什么价格，咱们也就能准确选出利益最大价格。”
“所以......？”
司锦给公式打了一个勾，说道：“所以，我能帮你竞价！”她好像来劲了，“这是两个价格之间的关系式，因为价格竞争的均衡结果由两条向上倾斜的曲线的交点所决定。我们的价格，便应该是同时满足两个反应函数......哦不，两条曲线的价格。”
来了来了，纳什均衡！
虽然她是菜鸡，但并不影响她以微薄的智商指点江山。
听到王瑜叫价三百万两时，她跃过卫修珩，举起他的牌，喊道：“三百三十万！”
果不其然，王瑜沉默了片刻，随即道：“三百三十五！”
他已经随便她怎么搞了，反正能拿下龙骨玉便可。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会十分了解对手，就可能按照司锦所预测的那样展开竞争，她也不确定这个公式套用在竞拍上合理不合理，反正能派上用场，就行了。
昔日的好友，成了竞拍会上互相角逐的对手，她和王瑜争得激烈，这场面已不是她如何想法子助卫修珩重获本该属于他之物，而成了验证那条理论的实验室。
卫修珩没给她预计价格，只因他付得起。
司锦边计算边喊价，她还有一整条灵矿傍身，上头了哪还管价格高不高，又不用她的钱。
但王瑜喊到三百五便喊不动了，生意人惯不会滥用金钱，知晓价格到了一个离谱的点位后，碍于预算不足，不得不放弃。
龙骨玉以三百六十万两灵石的高价，毫无悬念地落在司锦和卫修珩手里，她头脑风暴结束，筋疲力竭，拍拍他，说道：“你有福了，失物终得，能直接飞升了。”
他只笑笑，缓缓收紧了扶住她肩膀的臂膊。
“坊主通知，临近末尾，临时增加一件竞品，这一件，得懂行的仙友识货。”薛丁厄摇摇晃晃地拖来一个蒙着黑布的玻璃柜，宣读台词，“上一位仙界剑道剑魁，剑修第一，司氏的仙根和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