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锦鲤

    月半之前,鹘鸠准时衔来了银票,琥珀色的大眼依旧斜眼睨人,把银票塞到她手里便扑扑飞走了。

    她上一次看见千两银子还是问人借钱的时候,如今已能自己挣了。

    司锦犒劳自己,决定去美美下馆子。

    稀奇的是她没像在叶家庄的那样径直晕倒,而是昏沉了一个多礼拜,期间流了几次鼻血,此外便无旁的症状了。

    比起叶家庄时的昏迷,这回的不适症状已经轻多了,在拜寿关开启之前,她只好在人界游荡游荡。

    徐府出了人命,徐蓬理所当然地被削官了,司锦抽空远远围观了他们被抄家的现场,几房妾室跪了一排,大夫人和徐蓬跪在府门前,官衙衙役报着择日问斩,荣华富贵一瞬间全破灭了。

    她唏嘘感慨,明明前几日他们还在想法设法搞钱,大肆私通取乐,今天就跪地等死了。

    要是徐蓬不作死,他们全府上下能享福享到天荒地老,要怪就怪他贪心得厉害,又偏生碰上了开元那个妖道,明知道后果却还一意孤行,没救了。

    自作孽不可活,她滋生不了同情,关于他们她没什么可说的。

    这次的任务明显复杂了些,她虽是体不染尘的修士,但也难过心里那关,现代人的行为习惯犹存,总想着要好好洗把澡才行。

    她也算有了些积蓄,便订了间带温泉的客房,泡完了吃个便饭,再磨蹭磨蹭,修练一会,时间刚好够上月半。

    无人打搅,无人催命的独处时光往往都特别美好,司锦把两张千两银票摊开在茶几上反复观赏,抑制不住上翘的嘴角。

    其中一张因被使用过,故而剪去了一角,另一张簇新,两指弹着纸页的响声清脆悦耳,怎么看怎么顺眼。

    室内温泉冒着热气,她又咂舌欣赏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把银票收好。

    司锦闭着眼打了好大一个哈欠:“好久没这么惬意了……”

    身子浸没在热水中,爽得头皮发麻。

    上学的日子跟打仗似的,学校和家两点一线,刚升高三天天有小考,鲜少有机会能停下来喘口气,岁月静好更是只有梦里才有的词。

    上一次泡在温泉里舒舒服服晒太阳,是多久之前呢?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就很爽,在混沌大陆的一朝一夕何尝不算一种放假……

    司锦把包着头发的毛巾扯开,乌发四散在水中,她捏鼻子往水底一潜,水面上仅剩一绺绺的长发,和吐气时从水底浮上来的气泡。

    玉简在脱下的衣裳上,她伸手在凳子处胡乱探了探,摸到冰凉的玉简,一颗脑袋顿时浮出水面。

    她想不到能跟谁聊天,把贴在脸上的湿发撸到脑后,回想了下玉简孔洞的用法,便摁了起来。

    好久没见卫修珩,干饭搭子都没了。司锦把消息传过去:“你们那有没有火锅?”

    传完,她放下玉简,继续将身子沉在水里,练习憋气。

    温泉水性热,她控制灵海业火的水平比之前好很多,不用担心温泉水和自身性质有冲突。她嘟噜噜玩了会水,擦了擦湿手,捧起玉简。

    这玩意跟个小手机似的,卫修珩果然回了她:“火锅是何物?”

    “就是很多种肉和菜,还有调料,全都放在一起煮。”她手未完全擦干,字与字之间还有些误触所致的奇怪符号,“非常的香,非常的好吃,我们一定要试一试这道神菜。”

    她用了神字形容火锅,但他迟迟不回,等了会才道:“这不就是尸水乱煮吗?”

    尸水乱煮?她吃尸体?

    司锦大喊道:“卫修珩,你神经啊!”

    玉简能传递对面近处的话,她的声音肯定能传给他,但他那却是恒长的安静,凑近了耳朵也听不着半分动静。

    他的消息又来了:“你真要吃尸水乱煮?”

    她使劲摁玉简,反驳:“不是煮尸水,是火锅!”

    热气氤氲,她靠在浴池边缘,过了会,卫修珩回道:“若你要吃这个,我便去添置材料,要多大的锅?”

    司锦喜笑颜开,打字飞快:“卫老板~你是我永远的老板~我要二十五升的锅,啊不不不,差不多底部直径一寸长,高度八寸高就行。”

    她算得飞快,他亦记下了,问:“还要不要别的?”

    “再买点肉吧。”她掰着指头叮嘱他买菜,“你那买不到的话就我来买,蔬菜要不要买?”

    卫修珩回道:“明白了。蔬菜就不用了吧,反正你也不会吃。”

    他说的很对,司锦大笑两声:“那就麻烦你啦。”

    天选吃饭搭子,想吃什么立马安排,她可高兴,欢呼一声,跃入水中游泳,游不了几步就挨上池壁,但她并未停歇,而是来来回回游了又游。还攀着潜到池底,触底后松开手,浮上来又潜下去,耳膜在胀和不胀间反复横跳。

    泡澡泡得浑身无力,出都不想出来,她掐着时辰,见已经泡了有一个时辰了,便活动全身缓慢出池,扯过一块浴巾盖住全身,包好头发,坐在池沿,用灵海的业火烘干自己。

    泡个澡当真把她的精气都耗完了,累得要死,闭着眼睛打哈欠,调整了半晌才恢复精神。

    这还叫金丹期的修士?到了金丹期不应该都是精力旺盛吗,她却哈欠连连,一池温泉把积日日的重压都释放出来了。

    头发差不多干了,司锦换上洗干净的寝衣,踩着鞋去收挂在外面的外衣。

    温泉小馆配了晾杆在外,天气热,衣服早干了,她没用修士的作弊方法洗衣服,而是用了原生态的清水配皂角的洗涤,她只信只有自己手洗才能把衣服完完全全的搓干净。

    衣服里外厚厚的好几层,她抬起一腿,摊在大腿上一件件叠好。转身时有个影子从余光闪过,她精神疲惫,以为眼花了,并未多做他想,而是接着收衣服。

    但这白影又出现了,她再迟钝也合该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拭了拭惺忪的眼,望向那处,本来呆然的目光旋即有了神采。

    “……大伯哥?”她改口改得快,语气探究,带着丝怀疑,看清来人后迅速披上外套,转身想逃,但成熟的演技和礼仪把她钉在了原地,尬笑,“你何时来的?”

    温泉小馆的晾衣处是开放式的,司锦瞧没人便随意了些,但打破脑袋也猜不到卫纵寒也在这里。

    拜寿关一个半月才开一次,她出妖界时已是踩着点的,差一秒都有可能走不了。

    莫不成他亦在上回开关时离了妖界?细算一下时间点,压根不够他赶路的。

    “看起来心事重重啊,弟妹。”卫纵寒立于树下,淡漠有礼,像是万年的冰雪,“前日便来了,修珩没跟你一起?”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跟卫修珩挺像的,不熟的时候都一样疏离人,冷淡的气质如出一辙。

    只是卫修珩的脸更好看,人还好玩,能陪她打发时光,又不会跟她真生气,加上那副子母蛊,她更觉得他是个重要的好人了。

    他讨厌卫纵寒,她便恨屋及乌,也一同讨厌他,不过面上不显,和顺说道:“晚上月半,大伯哥要回家么?”

    虽不知他以何种手段在短时间内出了拜寿关,但各种方面都在提醒她卫纵寒并非善类,他手上缠了厚厚一圈绷带,隐隐渗红,却淡笑道:“还未决定好,弟妹呢?可要与修珩团聚?”

    没等她开口作答,他又道:“你们二人新婚燕尔,便分离了半个月。以我拙见,想要维护良好的夫妻关系,须得朝夕相对才是。”

    朝夕相对,看都要看腻了,但为了圆好卫修珩的大谎,司锦很有献身精神:“是啊,我觉都睡不好了,他不对我笑一下,我晚上睡不着。”她捂着心口,“大伯哥,我当你是自家人才这么说,说真的,我感觉没他我就快活不了了,我感觉我脑子里连自己都没了只剩他了……”

    听到这般肉麻的话语,卫纵寒酸得一阵牙疼,他扯扯嘴角,竟是后悔问她了,说道:“既知如此,为何不早与他一道行动?”

    因为我是个文静且独立的小女孩。她很想这么说,可还是道:“纵使成了婚,也该有自己的要务需忙,我们并非彼此的挂件,不会走到哪跟到哪。”

    这不招笑吗?她大业未成,怎么可能脑袋里全是情情爱爱,一切都是应付卫纵寒的,若是可以,她希望他现在立刻马上滚,好不容易才有的独处时光她不要别人来破坏。

    他瞧不出对她所言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这位弟妹的清醒程度让他难以安心,仅能点头:“甚是。”

    司锦本以为她寒暄几句就能光速撤退了,肚子却在此时痛了起来,她脸色唰得白了,分析不出这又是哪门子毛病,赶紧装作没事人一样,说道:“既无事,我便先进去整理衣物了,大伯哥你也快……”

    “不急。”卫纵寒打断她,“我知晓母亲对你们这桩婚事颇有微词,我便是想跟你多盘道盘道此事的。”

    腹痛难忍,有点真像癸水突至的先兆,可她是修士呀,不应该再有这些凡人才有的累赘症状。

    而且她跟卫修珩的婚事乃是一条谎言,他在这说来说去的,她听听都不好意思。

    他自顾自说下去:“你既然嫁给了修珩,那便好好过日子,两个人携手奋进,平时他若有些小错,你多担待着些。”

    很抱歉,她根本不是能忍的人,但为了场面仍旧维持着笑意,耐心点头。

    司锦腹痛不止,冷汗涔涔,偏生还要装出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卫纵寒还在东拉西扯,问道:“弟妹,修珩未薄待过你吧?母亲虽不认可你,但你已嫁给修珩,有些事别往心上放……”

    她咬紧牙关,肚子痛得毫无来由便罢了,还要听他的歪理,背上冒汗,一个澡白泡了。恨不得把他削成人棍,踩在脚下着当剑来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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