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白莲

    无视一脸错愕的闻鸢,白衣男子动作极其自然地将那碟黄花鱼摆到闻鸢的手边,神态自若,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举手之劳。

    一般这个时候,有礼貌的人,是不是应该说谢谢来着?闻鸢手里的筷子和她的脸一样僵住,半天不知道该往哪里下筷。被心里多年的假想敌,未来的特大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姬意,如此善良友好地对待,给她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冲击。

    衡舟收回眼神,慢慢垂下了头,小鸢还在看那人,连分一丝注意力回头看一看的想法都没有。他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是我失误了,忘了给你们介绍。”宁清清适时开口。

    一句话,瞬间拉回闻鸢的注意力,来了!重点来了!宁清清的这句话。不亚于高考前夕,金牌老师敲黑板提醒,“各位同学注意了!这道题的知识点年年都在考,是必考题。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仔细听!”

    这可是宁清清首次向别人介绍姬意,所以对分析二人后续情感走向至关重要。非常有必要认真严肃滴,当做阅读理解一样翻来覆去地分析。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闻鸢都想拿个小本本记录下来。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深谙男女主发展套路的闻鸢,相信只要自己能够透过宁清清语言上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预先知悉二人现在的发展进度,后续颠覆“白莲花”计划,就妥妥地抢占了先机!

    率先了解宁清清此时对待他的态度,就相当于获得了关键的“解题思路”,再从中揣度分析宁清清的心思,阻挠“分化”虐恋二人组,戳穿“白莲花”的真实面目,就指日可待!

    闻鸢眼睛里燃起希望之火,这一刻,未来尽在掌握!

    “这位。”宁清清玉指纤纤,指向依窗而坐的白衣青年。“与我们在暗域魂冢偶遇,鮨兽袭击我们的时候,是他及时出手解决了两只鮨兽救了我和姬意。我们才能逃到这里来。”

    宁清清嗓音清甜,脆生生地响在耳边。

    脑子里聚精会神记笔记的闻鸢如遭雷击,我好像没有幻听之类的病症吧?脑子里宁清清那句,“救了我和姬意”如同老式录音机卡带了似的,循环播放。

    救了我和姬意?谁?谁救了“我和姬意”?

    宁清清说这朵“白莲花”救了她和姬意?那真正的姬意该不会是那个躺在担架上的病号吧?那眼前的这朵“白莲花”又是谁?闻鸢目光下意识看过去。

    白衣男子天生月牙笑眼,答得随意,“在下迟钰。同道之人行走天地之间,理应同舟共济,路遇危急,更应扶危济困。”

    光影摇曳,迟钰似笑非笑的面容,沾上一圈神性的光晕。

    夭寿啦!这里真的有一朵白莲花。

    闻鸢惊得下巴差点收不回来,这个消息堪比晴天霹雳。就在她已经都开始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居然告诉她,这朵仙气飘飘的盛世白莲花竟然不是姬意!

    书里好像没有出现过这号人物啊!拜托,不是男主,你派头那么足干嘛?又是一出手就秒了“鱼头怪”,又是站在宁清清身边贴心安慰什么的。这怎么看也是男主应该走的剧情吧!

    “说起来,姬意现在一个人在医馆应该没问题吧?”迟钰提起差点被几人忽略的真姬意。

    宁清清忽然道:“哦!对哦。我怎么把他一人留在医馆了。怪不好意思的。”

    闻鸢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外酥里嫩,两眼无神看向宁清清,心内腹议,清清,从你直勾勾盯着毛血旺的馋样上,我真的看不出你有一丁点儿不好意思。

    整桌精致的佳肴霎时变得淡而无味,想到男主姬意是那个浑身黏黏答答,仿佛被鼻涕虫爬过,平平无奇的受伤炮灰。要坦然,闻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坦然面对一切。

    此刻的他应该很安详,手无缚鸡之力躺在医馆任凭贪财老头“过度医疗”虽然这也很炸裂,但是闻鸢已经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不可能麻木,不可能见怪不怪的。

    她的境界还没有修炼到这个地步!

    原书里姬意冷若冰霜,霸气侧漏,酷炫登场,在宁清清无数次情况万分危急时,潇洒登场,从此两人一眼万年,勾起无数情思。如今亲眼见他沦落为滑不拉几,黏糊鼻涕虫?

    这其中的差别,在场的众人中,恐怕只有她才了解了。那都不是一个天,一个地。而是一个天,一个坑了!

    闻鸢控制着自己,把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心情勉强收回。人设崩得好厉害,崩得她脑袋嗡嗡的。

    但稍稍冷静下来,逆向思维一想,其实这样不也挺好的!又有了解题新方向,姬意都已经是邋遢鼻涕虫了,那他上位的可能性岂不是接近零?闻鸢心底升起一丝隐秘的窃喜,这也算另外一种意义的如有神助。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误打误撞,顺应了她一开始分化两人的计划。再怎么说,宁清清应该也不至于对一个黏糊糊的鼻涕虫感兴趣吧?

    电光火石之间,闻鸢意识到,眼前这朵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白莲花”——迟钰,也许将会成为阻挡宁清清和姬意虐恋情深的强有力武器。

    “小鸢,我们吃完就赶紧回去吧。毕竟,姬意一人在医馆,我还是放心不下。”宁清清端起茶杯,连喝好几杯,眼眶泛起泪花,双唇鲜红,明显是被辣到了,“这剁椒真地道,菜品质也不错,鲜嫩爽滑,非常开胃,我吃了三碗饭。”

    闻鸢对宁清清的了解大都来自书里,书里对她本人的一些小细节并不会特别提到,就算有提到过,闻鸢也不可能完全记住。除去上次因戳穿丹堂长老的阴谋有所交集以外,真正的交流并不算特别多。

    如今宁清清这副鲜活的样子,更是少见。原本书里描写她清冷脱俗的仙子人设,逐渐褪去,整个人在闻鸢心目中一点一点地灵动起来。

    迟钰视线划过在闻鸢背后端坐的两人,“确实,我们应该走了。免得有些人等着急了。”

    一顿饭下来,信息量太大,需要慢慢消化。闻鸢昏头昏脑起身,亦步亦趋跟在酉黎身后,回去见姬意才是重头戏呢!

    她一定要打起精神,趁着有这朵“白莲花”迟钰在的时候,让姬意彻底被宁清清忽略到犄角旮旯里。

    闻鸢起身走在宁清清、迟钰身后,距离衡舟所坐的位置不过几步远。

    衡舟垂目不语,手里的酒杯紧紧握着,手指关节用力到隐隐泛白。眼角余光不受控制地瞥向神游天外的闻鸢。她的视线始终定格在那个叫迟钰的人身上。

    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渗出绵密的酸楚,快要把他整个人覆盖。衡舟自嘲地想,自己果然如金缘道一样,只是她身边一个可有可无的同伴。

    “除却在医馆,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迟钰突然转身注视着慢他一步的闻鸢,“我觉得你很眼熟。”

    不明白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闻鸢视线落在迟钰的脸上,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深意。他问这个问题的状态,就好像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天气如何一样,稀松平常。

    只不过闻鸢现在没心情跟他聊天,她只想快点回医馆看看那个真正的姬意情况如何。她低着头,随意敷衍道:“我觉得你也很眼熟,可能之前偶遇过?别说了,咱们赶紧走吧。”

    “偶遇?”迟钰眼眸瞬间冷了下来,唇边扬起一丝弧度,“还真是偶遇呢。”

    衡舟盯着闻鸢低头与那人说话的模样,周身像是覆上寒冰。这一次他看得真真切切,闻鸢对那人的特殊已经到了,不想被他们看到的程度了。

    金缘道怪道:“这天好好的,怎么好像降温了。”

    小木头抱着琼浆喝得尽兴,含糊道:“我也感觉到了。”

    经过衡舟身边的时候,闻鸢有意与衡舟、金缘道打个招呼。当看到衡舟失落的脸时,原本有些混乱的头脑,像是被冷风一吹,陡然清醒过来。

    “闻鸢,你也在这里呢。”金缘道起身,装作才看到几人的样子。

    闻鸢尚未开口,衡舟起身,背对着众人朝门外走去。他离去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匆忙,就连小木头喊他的声音,都被他抛之脑后。

    “这家伙走那么急干什么?”小木头将最后一口琼浆咽下,嘀咕道,“着急来找人的是他,找到人了,一言不发愣愣坐着看的也是他。真是个呆子。”

    “可不是。”金缘道眼眸微转,扫过闻鸢及她身边的迟钰,“难受了,却连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这句话状似无意,小声地叹道。

    闻鸢凝视着衡舟的身影,莫名从中品出了几分负气的意味。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明显衡舟,好像、大概、也许、是生她的气了?见那个姬意,好像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他现在躺在医馆,也跑不掉。

    衡舟周身染上夕阳的余辉,因步履极快,白色的衣袂翻飞,黑色发带高高束起的发丝,随风飘扬。

    闻鸢心中的天平随着衡舟越走越远的身影,逐渐偏移。她偏头望着衡舟离去的方向,“诸位,我有事先走了。你们自便。”语音未落,脚步就已跟着衡舟离去的身影追去。

    平时他好像很少穿浅色的衣服,白色的更是没见他穿过。刚才只顾着宁清清和姬意的事情,都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碰上了,却连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他是在介意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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