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范玉诚听完,看着苏欣没有说话。苏欣自嘲地对他笑道:“范公子,苏欣却是遇难了才醒悟到范家对我之前有多优待。”

    她示弱,范玉诚反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说:“苏大家,我范家背后确实有一位大人物,对方身份极高,不是我们为你引见,就能成功的。”

    苏欣立马道:“请范公子替我美言几句,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感谢你。”

    范玉诚点头,苏欣想了想又道:“三殿下也在等着我的回复,如果后日没有结果,范公子就不必替我说了。”

    今日苏欣去赴三皇子赵玄的晚宴,范玉诚也从其他渠道获知内情,不过具体三皇子做了什么,让苏欣如此态度避之不及?范玉诚都有些好奇了。

    不过,苏欣没说,范玉诚没有主动再问,见苏欣没有其他事,便告辞离去。

    三皇子没有派人来问她的选择,苏欣估计也在给她时间,于是只得宁心静气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这种命运交由他人手上的煎熬之感,让苏欣难受至极,这又不禁回到了刚刚穿越过来的那段在苏家的时间。

    也是这般无助,身上只有一个系统作为后盾,但是系统只管它的任务,其他一概不关心,实际她是一个人。

    到了这个古代,这种孤独感时常伴随着她,并且随着时间流逝,感受越发明显,后来和沈善成亲之后,有他填充苏欣的时间,让她没空去想前世的东西。

    不知道其他穿越者是怎么做到融入时代的,但是苏欣着实难以办到,后来和苏家分开居住之后,她也是有意识的不想离得太近。

    她越来越不像原主,也不想面对着原主的父母,对方对她的关心,肯定都是从原主出发的。

    所以才急切,想要去完成系统任务,即使在她已经生活极其富足,事业成功之后。

    就在苏欣想着心事时,一具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两只长手臂将她紧紧抱住。一个声音已经低沉的男声道:“欣娘,我们回家吧。”

    回家?苏欣多想回家,但是哪里是她的家?

    沈善将额头抵在她的背上:“欣娘,我不喜欢这里。”

    我难道很喜欢?苏欣笑,“你怎么了?又来撒娇。”

    沈善还是抱着她不放,许久,她听到沈善道:“欣娘,如果我一直这么笨,你会嫌弃我吗?”

    哎呀,怎么青春期还没有过完吗?苏欣不得不哄他:“当然不会,比你笨的人多着呢。”

    沈善这才高兴,将她搂紧了几分,又问:“那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也有一个秘密告诉你。”

    啊?苏欣奇了,沈善是怎么从不嫌弃他,就理解成我这么喜欢他的啊?

    这是什么企业级别的理解力?

    苏欣哭笑不得,想排掉他的手吧,但是自己心情确实有些抑郁,有沈善依靠着自己,她就没有那么孤独的感觉了。

    “你有什么秘密?”苏欣没计较他前一句话,好奇起他嘴里的秘密。

    在她看来,沈善的秘密无外乎就是,他偷偷拿了苏欣的东西啦,或者把做了什么事不敢承认,更大的,沈善没那个脑子去犯。

    沈善却好像伶俐起来了,说:“所以欣娘是很喜欢我了?”

    苏欣:“……”

    她想转过头去看沈善的表情,看看他的脸皮是不是有城墙厚。

    但是沈善不许她回过头,抱得死紧,她没有成功。

    沈善却咯咯地笑,笑声从他的身体传到苏欣这边,这种快乐的感觉很奇妙,苏欣仿佛也能从沈善的快乐里汲取到力量。

    “那个秘密……嗯——”沈善卖着关子,苏欣配合着他,道:“是什么?”

    “其实我,我……”

    “——东家,范公子来了。”房门外,一名婢女敲着门问道。

    这是范家给她房子的时候,就附带的奴仆,苏欣本来想给他们卖身契的,但这个举动却吓坏了这些从生下来就伺候主家的奴仆,各个跪地向苏欣求饶。

    时代不同,做富贵人家的奴仆,竟然比做平民更好。

    后来这些人想叫苏欣夫人,但叫苏欣改了,全都改口叫东家。

    听到这个消息,苏欣一下子就要起身。沈善哼哼,不让她起来,说:“你不想听我的秘密了吗?”

    苏欣敷衍他:“我回来听也一样。”使劲扒开他的手臂。

    沈善吃痛,只好松开手,不满地看着她的背影,负气说:“等你回来,我不想说给你听了。”

    还跟她较起真了!苏欣起身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回头看他一眼:“那我还不想听了!”憋死你!

    苏欣扭头就要走,沈善也回道:“你不听,肯定会后悔的!”

    我后悔?苏欣边往外走,边回头用手指虚空点点他,示意他乖乖的,别给她捣乱。

    说是范公子来了,苏欣走到客厅却发现,来人有三名,除了熟悉的范玉诚之外,还有一名穿着玄色锦袍的中年人。对方留着短须,一副精明强干的样子。

    在他的身后是一位青衣小厮,面容普通。

    而这三人,都以这位短须中年人为首,范玉诚完全不介意和小厮同一个地位。

    这名中年人看到苏欣后,先是打量了她一眼,接着便不知什么意思的点点头,伸手请苏欣坐下。

    他这个作态,一下子宾主互换的感觉,好像苏欣才是今天来做客的那位一样。

    这是一个习惯性发号施令的人。苏欣在心里如此想到。

    “苏大家的诚意,范公子已经如数转达给殿下,殿下让我过来,也只是做一下最后的确认,您是想清楚了吗?以后也不会后悔吗?”对方说道。

    苏欣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奇怪,什么叫想清楚,以后不会后悔?她有什么资格想清楚和以后后不后悔的,只是这些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苏欣点头,“苏欣想要的不多,只求和范家一样的地位就行了。”

    对方看了他一眼,手指放在茶几上轻点,似乎是听进去了。

    苏欣不免好奇,看了一眼远处的范玉诚,发现他完全垂眉敛目,完全没有看过来的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苏欣出声道,“不知道殿下是……?”

    对方惊讶了一下,又重重看她一眼:“苏大家,我们殿下乃是当今圣上和皇贵妃娘娘的的长子。”

    皇长子。果然是身份极高,苏欣心里震动,表情也适时的表现为自己的惊讶与不可置信。

    看到苏欣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中年男人欣慰地收回目光,在苏欣将水泥配方和高温熔炉的改造交出去之后,对方说:“那我确实不恭了。既然苏大家没有疑问,那我也赶紧给殿下一个准信,苏大家不必起身相送。”

    他带着人大步朝门口走去,苏欣看着他们,对方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忽然身体顿住,头也没有回地道:“三皇子的事,苏大家不必忧心了,这件事殿下会解决的,这两天,你可以等到殿下给你们的惊喜。”

    你们?惊喜?苏欣再次皱眉,对于这人收的话充满了疑惑。

    他的措辞,总是好像苏欣不是一个人,而是还有其他人和她一起承担危险一样。

    但事实上,欣绣坊至今都是她一个人支撑的,她一直是团队的决策者。

    所以,自己是遗漏了什么吗?

    苏欣为此特地去找了范玉诚,范玉诚告诉苏欣,那位是大殿下的心腹,他也没想到对方回来。

    因此,范玉诚看苏欣的眼神也颇为古怪,同时也有害怕范家被取代的隐忧。

    至于赵崇盛的话,范玉诚简单地道:“大殿下的心思我们就不要去猜测了,他让我们做什么,想得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苏欣只得点头,然后道:“不知道,欣绣坊的红利……”

    范玉诚道:“如果殿下有需要的话,自会有人来跟你取。”

    那就是没有需要的时候,就不来找她?苏欣明白过来,心里再次觉得这位皇长子比所谓的三皇子强太多。

    而正如那位心腹所说,她向大皇子表明了态度,三皇子就没有再对她说了什么。

    这让苏欣好奇起承安帝的这些儿子们的关系了。

    经过恶补,苏欣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承安帝有过两任皇后,但是两任都没有活下来的皇子,上一任皇后难产而亡之后,皇后之位就一直空悬。

    而因此,原祺贵妃被承安帝升级成了皇贵妃,皇长子身份大涨。

    这是目前几个成年皇子中,身份最高、还占了“长”的皇子,但是因为他似乎从小生孩子就病歪歪的,成年后才好了许多,外界一直传言他现在身体早就好了,但是承安帝却一直迟迟没有册封他的意思。

    二皇子乃是荣嫔,荣乃是皇帝亲赐,这是一位平民皇妃,只因诞下皇子才升上来的妃嫔。

    三皇子生母是淑妃,娶妻乃大学士嫡女,是皇长子之下的风云人物。

    六皇子,今年二十,大婚不久,母妃是四妃之一德妃,只是德妃早已失宠承安帝,加上本人也没有特别出挑的才干,平时是大皇子的应声虫,母子二人都靠着皇贵妃一系才有脸面。

    八皇子,刚过十八,正值崭露头角之际,母妃康妃颇得宠爱,康妃出身高贵,是承安帝钦点的贵女,破格进宫。

    另外的最小皇子还在进学,已经有这么多哥哥了,他有什么能耐,也得等到长大再说。

    中间缺少的序齿,苏欣了解到的是,大部分没有长成,生病啊、意外事故啊……零零总总,都夭折了。

    古代的难产、夭折率太高了,这份数据看得苏欣胆寒,越发对生孩子有抵触。

    不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承安帝不愿意立赵崇盛为太子呢?就因为身体不健康?

    苏欣摇摇头,这种皇权争夺,结果太过惨烈,苏欣只愿她能够渡过这段时间,然后找个借口远远离开京城。

    对于赵崇盛的心腹所说的“惊喜”,苏欣也很快就从内务局那边拿到了。

    “欣绣坊来做下一年的皇子服?”苏欣惊讶极了。

    文元公公一副“苏欣别装了”的表情,说:“哎哟苏大家,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你快接着把!”

    不过事后一想,皇长子的母妃是皇贵妃,这吩咐内务局不过一句话的事?

    朝中有人好办事。再没有比这句话更符合苏欣此时的心境了。

    苏欣于是安心下来,努力适应着新的工作量。不过,光是做衣服是一件简单的事,难的是如何和做衣服的人打交道。

    比如做太监宫女的冬衣,北京多冷啊,腊月的时候滴水成冰不是开玩笑的。

    想想这些宫女太监还要在户外工作,苏欣可不想她这季衣服发下去,那边传出来有宫人被冻死的消息。

    但是呢,苏欣想将衣服做厚实、保暖,有人不乐意了。

    原来是,以前棉服是从固定的一个某某皇亲国戚的亲戚那边进棉花的,人家给的价格很高,而且棉花质量,比苏欣以前用过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她哪愿意做冤大头。

    好了,她想换别家,这就捅了马蜂窝了。

    对方言之凿凿:“我家田地里出产的棉花,你去整个京城打听打听,谁说过一次不好的话?你突然不收我家的棉花,你要让别人怎么看我们?”

    别人怎么看你,关我什么事?我们很熟吗?苏欣心中冷笑。

    “苏大家,你到京城初来乍到,很多规矩不清楚,但是你不清楚,你得打听啊!别不小心,得罪错了人!”

    嚯,好大口气!苏欣便笑了出声,客客气气道:“是我的不是,您说的话我都记下来,我马上就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那人听苏欣服软,这才趾高气扬地出了欣绣坊。

    等对方一走,苏欣就叫人赶紧换了棉花,然后对外道:“欣绣坊近期业务扩大,需要招工,有意进欣绣坊做绣娘的,请至后院报名。待遇从优。”

    然后就有闲人问:“欣绣坊有了什么新业务啊,咱们没瞧见啊。”

    苏欣便让管事的去解释:“欣绣坊现在为织造局做事,就是皇子服也做得!东家说了,这是圣恩浩荡,我们必须精益求精,如果这段时间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请多担待担待啊!”

    “啊,皇子服,这不是给皇家做事吗?”

    “那可是万岁爷的儿子们!都是龙子!”

    这个时代的人对皇权有一种天生的崇拜,“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咱们升斗小民能跟皇家比吗?”

    还有人先美上了:“哎哟不是,那我岂不是和龙子穿同样的衣服了?”

    果然,这个时代,“皇权”永远是最好的广告。打上了皇家出品,那就有了必属精品的范畴了。

    不过,棉花的事只是一件。其他麻烦事大的小的,接连不断。

    即使已经不怎么有油水的事情了,还是有一些硕鼠想捞一点,完全不管那些底层宫人的死活。

    时间就在忙碌中度过,苏欣完全忘了沈善要跟她说的“秘密”。

    这一年也发生了许多事,除了苏欣将生意重点转到京城之外,苏老二和吴氏都也逐渐接受了苏家发达的事实,他们选在定居在了乐丰镇。

    大房的大娃子也在今年成了亲,石榴在今年和镇上的一户家底丰厚的人家订了亲,梨花和春桃也长大了,父母都要相看起来。

    原先苏老二们盖得青砖瓦房,也给了苏家大房,主要是孝敬给苏老头和老李氏的,但是现在二老是由大房养老,儿子住进城里,父母还住着茅草房,实在不像话。

    而且,这一年看管苏老四的事,大房出力极大,不管是为了做给苏欣看的,还是其他,他们出力,苏欣也就给他们奖励,这些也不费苏欣现在多少银子。

    至于苏老四,过得那就很凄惨了,苏欣赏罚分明,谁要给他说话,苏欣就断了给苏家宗祠的其他孝敬,这可是宗族的命根子,他们不得不屈服。

    以前苏欣还许诺给苏大姑和小姑的女儿、外孙女刺绣开蒙,也都因为种种事情耽误了。

    因此,苏欣便让她们如果有胆子,就到县城找上欣绣坊,他们是自家亲戚,不用签契书,学到多少本事,都是她们自己的。

    这个应承,苏欣同样给了其他跟苏欣有亲的女儿嫁,包括吴家。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谁不知道欣绣坊的绣娘有多值钱?都是千恳万恳的。

    就是有那不愿意的,想让接受工作,进绣坊做管事的,苏欣一律冷脸。

    绣坊内本身就有升职标准,她可不管是不是自家亲戚,就要敞开后门,对于这些贪得无厌的人,苏欣就让人滚蛋。

    什么,不愿意?苏欣好笑,按照古人的观念,她现在是沈家人,不给你苏家人的面子,你能耐我何?

    不孝,去告到宗祠试试。

    而苏欣除了绣艺上给大夏朝带来了不小的改变,就是其他方面也有了影响。那羊毛线,做成外套

    、内衬都穿着极为舒服、保暖,弄得牧民们对以前瞧不上的羊毛,都细心收集,就等着汉人过来收集一起称重卖钱。

    牧民多了一项收入,就愿意消费,带动着不少人商人愿意往这些穷地方跑了。

    那水泥和高温熔炉,更是发挥了大作用,听说,现在那些容易决堤的洪水区,堤岸全部要用水泥进行重建,高温熔炉用于打铁上,更上一层楼,锻造出更好的钢出来。

    虽然这些影响到民生上还不明显,但是只要时间一长,总会惠民的。

    尤其是洪水,不知道能少淹死多少平民百姓。

    就是苏欣给宫人做的秋衣和冬衣,都是不掺水的保暖路子。还为了方便了宫人行动做事,在细节上进行了改动。

    虽然一开始有造谣苏欣什么贪得无厌、抽油水的事,弄得基层宫人苦不堪言,就怕来了个穷疯了的老虔婆。

    但是没想到衣裳发到手后,这些骂声都没了。

    衣裳好不好,自己穿到身上不就行了?

    苏欣也是认真做事,其实没有多大付出,但是就这儿,都听到了有人喊她善人,行走在宫内,哪怕不认识的宫女太监,都对她态度极为和善。

    在京城过完了新年,苏欣十七了,而沈善也十八岁了,在古代算是正式跨入了成人的行列。

    苏欣暗暗记下他的生日,打算给他好好过一个十八岁生日,再把沈父沈母请来,让沈父给他取一个字,这样大家也不好老是叫他的小名“善哥儿”,好像永远长不大一样。

    新年的年味刚消去,承安帝五十寿诞就成为了这座古老城市接下来所有重心。

    不止街上各地往来的人多了,治安也严了不止半点,晚上的巡逻队伍都多了好几倍。

    苏欣正加班加点地待在织造局为龙袍做准备。那天,承安帝至少要换三套衣服,早上要去西郊在吉时祭奠先祖,上午回来还要见诸位大臣,中午接见海外藩国的祝福……

    苏欣光听就觉得累,半分没有参与其中的想法。

    这天穿得龙袍,都只穿一次,穿完就会被收起来记档,到了下一个寿诞,或者下一任皇帝寿诞,以免大家没有前人的规制作为参考。

    气氛喜庆而紧张中,苏欣以为时间会这么一直平静的到承安帝寿诞那天,突然全城戒严,苏欣也被扣在了织造局不得动弹。

    在这种恐怖的氛围下,苏欣被关了两天才放了出来。

    出了宫门,苏欣才知道了一个惊诧整个京城平民百姓和王公大臣的消息:“三皇子意图谋反,已被陛下的御林军拿下,大皇子疑似栽赃,已被软禁于皇子府,无陛下口谕不得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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