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

    要说苏欣对大夏朝的京城没有好奇心,那是不可能的。既然有机会,苏欣也想早点去看看。

    之前一直在忙着绣坊的扩张,而且生意越做越大,苏欣就越被要求镇守后方,轻易不能离开。

    不然出了事,找不到人可不就难办了?

    比如上次押运通判钱夫人的事,不是苏欣及时处理,谁知道他们欣绣坊会不会迎来关门大吉的结果?

    但是这次去京城,也是为了绣坊的未来。苏欣打算早去早回,也顺带做一个古代版旅游。

    还是乘船前去,衢阳府离京城走内河河道,也要大半个月的时间。一路吃住都在船上,苏欣还好,但是沈善后半程就恹恹的,显然对坐船没有了任何兴趣。

    这一路,走得很安全,多亏他们有钱大人的名帖,一路那些漕运衙门看到苏欣的帖子,都是不敢有任何为难,痛快放行。

    但饶是如此,也是一段熬人的旅程,直到客船到达京城的码头,所有人才呼出一口气。

    那边范家派了人接苏欣一行人,苏欣初来乍到,对范家的妥帖很是感激。

    接人的似乎要把苏欣等人接到范府,还好让苏欣制止了。

    范府这样的高门,苏欣可不想进去束手束脚,只让那范管家带他们找一间不错的客栈就行了。

    来日苏欣再携沈善一起去范府正式拜访。

    要说京城不愧是京城,街道都比衢阳府的府城宽了两个不止,繁华程度更是不能同一而语。

    不过,第一天从船上下来,大家都累了,苏欣让客栈上了一桌好菜,吃完就让大家好好回去休息。

    因为在客栈内,苏欣不好和沈善分杯子,只好让和他盖一床被子。

    沈善因此十分兴奋,一直在里面动来动去,过了年,他也才十七岁,苏欣冷眼看他折腾,然后在他想靠过来的时候,一脚把他踢下床。

    “不睡觉去,就去外边坐着,别打扰我睡觉。”

    其实以沈善如今的身手,他要是不想让苏欣碰到,完全可以做到的。

    但是苏欣每次动手,他根本不敢还手,只能躲着。

    沈善被苏欣收拾了一顿,果然再上床就安分多了。

    第二天,两人穿着妥当准备去范府,路上,沈善似乎明白过来,她要去见那个范玉诚,路上就闹起脾气了。

    苏欣怎么哄,他都不愿意去,还要拉着苏欣不许去。

    他这样撒泼,苏欣十分气愤,早知道这货不靠谱,她就不应该带着他一起来!

    最后苏欣让陈师傅联合几个帮工,将沈善拖了回去,她自己去范府。

    范府今天为了接待苏欣,还弄得挺隆重的。不止苏欣见到了范府的老夫人、老太爷,还见到了范家现在的家主范郎中。

    中午吃饭,也是一派和煦,苏欣倒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古代顶级富贵人家的宴请。

    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细,苏欣涨了回见识,也是没有其他想法。

    下午,苏欣便要告辞,范玉诚还想请他会花园赏荷花,苏欣拒绝道:“谢范公子相邀,只是我家相公身体有恙,我得回去看看,抱歉。”

    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范玉诚在心里再次可惜,但是苏欣是别人的娘子,相公生病了,她回去侍疾,他没有一点借口挽留。

    只好问需不需要他请宫里的御医一起去看看,苏欣心说,她也就是找了个借口,御医过去岂不是露馅了,随口拒绝了,然后一点也不留恋地登车走了。

    范玉诚看着消失在巷口的苏欣,看了一会儿才回书房去。

    一回到书房,范郎中就问他:“这位苏老板虽非绝色,但不骄不躁、不卑不亢,气度斐然,确实不错。”

    他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皱眉凝思:“却不知道为何,殿下会对她有兴趣,她已嫁做人妇……”

    范玉诚听到他爹的话,立马道:“爹,大皇子是对献出毛线衣的人感兴趣,想看看究竟,哪是你说的那层意思?”

    范郎中也摸不准上位者的想法,他们一家已投靠大皇子,以他为尊,但却不太得大皇子的信赖。

    这次他们献出了毛线衣,就是给了大皇子。大皇子见了之后,也很感兴趣,然后问了缘由。之后就把让他们把苏欣请到了京城来。

    最后,范郎中只得道:“再看看,再看看。”也不再多提大皇子的事。

    那边苏欣却不知道自己的进京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还等着回去收拾沈善呢!

    沈善果然也还在嫉恨着她呢,对她撇下自己去见别的男人这事,分外气恼。

    苏欣一回来,却根本没有哄他,掐着腰一把拧住他的耳朵,将人从凳子上拎起来。

    “你最近怎么了?不想来京城啊,那我让人送你回去,咱们不是说好了,到外面不要发脾气吗?为什么转头就忘了?”苏欣念叨他。

    沈善见她这么凶,有一种有气无处撒的无力感,但是吵架他是万万吵不过苏欣的,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是他也不是个老实的,不知道自己琢磨什么,眼珠一转一转的,直到叫苏欣狠狠拍了他的脑袋,叫他好好听她说话,才不得不摆出乖乖听话的脸。

    第二天,苏欣起床就发现,沈善不在身边。苏欣也没在意,照常洗漱吃早饭。直到吃完早饭,沈善还是没出现,才问了陈师傅。

    陈师傅说沈善早上一大早就出去了。

    苏欣“咦?”了一声,正想着呢,就见沈善笑嘻嘻地从客栈门口走进来。

    笑什么?心情好了啊?苏欣心想,真是个脑袋装不下太多情绪的人,没有隔夜仇。

    他心情好了,苏欣也不再记着昨天的事,伸手招他过来。

    谁想,这个家伙明明看到了她,还看到自己对他招手,却把脸往另一边撇过去,对她来了一个视而不见。

    苏欣:“……”

    行。苏欣在心中咬牙,你就会对我使小性子,我看你能憋多久。

    今天苏欣打算带沈善逛逛京城的,既然沈善给她来这一套,她带别人去。

    于是挑了吴宁和茉莉一起去。

    茉莉很高兴能和姐姐一起出来逛街,原本打算去换身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苏欣一看,就说:“这样很好,别去换。”

    苏欣给她解释,这京城权贵多,一块石头砸下来都能砸中几个当官的。

    他们普通一点,还安全一些。要是碰上个纨绔子弟,那真是坏心情。

    路上,吴宁看着苏欣小声道:“欣娘,你和善哥儿吵架了?”

    沈善那模样,简直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苏欣只好点点头:“昨天回来说他,他还生我的气了。”

    吴宁没细问他们为什么吵架,这是小夫妻的事。她对别的事比较好奇,问道:“欣娘,你老实跟我说,你和沈善到底有什么打算?”

    吴宁跟在苏欣身边已久,老店到新店,眼界开阔,看出了苏欣和沈善的问题。

    苏欣打算装傻,冲吴宁傻笑,吴宁一看,自持是苏欣的小姨,给她的额头一下:“你要是想和他好好过,那就早点和他生个孩子啊。现在你也不小了。”

    她看茉莉在看别的方向,凑过去小声道:“你要是想让孩子跟你姓,也得好好拢好他。”

    吓——苏欣被吴宁说的话震惊了,这是让她使心机把沈善当作赘婿呢!

    这个操作可不是一般古代女人能想出来,她打量吴宁的神色,难道她小姨自从和离之后,就有这个打算?

    招婿?

    苏欣仔细一想,其实也不错呢。反正吴宁现在有钱有事业,是个很吃香的富婆身份。

    那农家儿子多的人家,给吴宁这样的女人做女婿,是千般愿意的。

    “小姨,你为什么这么想啊?”苏欣逛街都不香了。

    吴宁白她一眼:“他一个傻子,又不能顶门立户,以后还不得靠着你,孩子生下来,你还指望他带?”

    是这样没错。苏欣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苏欣不得不表明立场:“小姨,我和沈善还小呢,再说吧。”

    “你十六了,还小?善哥儿也十七了吧。”吴宁一脸不理解苏欣的话。

    这就是代沟啊。苏欣叹气,叫住茉莉:“茉莉,来挽着我,担心被人拐了去!”

    三人愉快地在京城的酒楼吃了一顿饭,直到下午才回了客栈。

    一回来,苏欣就看到桌上有人送了礼物过来。而沈善居然也没有回来。

    他也出去玩了?

    看了礼单,是范家送来的京城小吃什么的,苏欣拆开一带,尝了一下,味道真不错。

    等了一会儿,苏欣突然听到一阵笑声。这声音很像沈善,于是苏欣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一眼就看到客栈后院,沈善和一个模样秀气的女孩站一起,那女孩苏欣见过两次,是给客栈的驴车马车看病的兽医的女儿。

    只见沈善手上拿着一朵漂亮的花儿,然后低头嗅了一口香味,将花送给了那女孩。

    女孩收到花,很是惊讶,一脸意外的样子,接过去之后,脸蛋红扑扑的,娇羞地回了什么,把沈善惹得又咯咯大笑。

    苏欣看得直皱眉头,返身坐到了房间的凳子上。

    好一会儿有人叫了沈善的名字,才听到上楼的声音。接着苏欣看到沈善推门进来,看到苏欣坐在屋内,也没有惊讶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她回来了。

    知道我回来了,还敢和别的女人嘻嘻哈哈的!苏欣心里冒火,看着沈善的眼神不善。

    沈善瞧了一下她的脸色,嘴角微翘,也不和她打招呼,伸手去翻桌上的小吃。

    苏欣就膈应他:“是范家送来的。”

    “啊!”沈善马上丢到手上的点心,嫌弃地龇牙咧嘴:“恶心!”

    你才恶心!苏欣回忆到刚刚的画面就不舒服,你倒和别人玩的开心,我看你和谁都一样,有些无语,没了平时说笑的心情。

    “你怎么不说话?”沈善开口问她。

    苏欣不想理他,沈善沉默下来,只拿眼看他,苏欣被他看得心烦,把脸换到另一边撑着。

    突然,沈善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问:“欣娘,你吃醋了吗?”

    吃醋?苏欣放下手,极度诧异地看着沈善,沈善喜滋滋地看着她,“肯定是!你肯定吃醋了!”

    然后哼了一声,说:“你下次再去范家,我就找别的女人!”

    原来沈善真是故意的,他和别的女孩在院子下面说话,是知道她回来了会听到,才会那样。

    一个傻子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机!苏欣又是惊讶,心里又是掀起一股不可名状的怒火。

    这家伙!所有的那点心机都拿出来对付她了!

    可不气人?

    苏欣恨声道:“好啊沈善,你还知道骗人了!你觉得我见范玉诚不对,那好啊,你去赚钱啊,你去养家啊,什么都靠我,还要挑三拣四,你不想和我过了,就回家去,我们一拍两散!”

    苏欣说完冷脸起身,沈善一看傻眼,不知道苏欣为什么跟他想要的反应不同,忙去追人。

    嘴巴也说着:“你、你干嘛生那么大气,你别气了,我做错了,做错了,你打我吧,我绝对不还手!”

    你竟然还想过还手!苏欣瞪他一眼,往客栈柜台走得更快了,“掌柜的,给我再开间房。”

    掌柜的不知道其意,急得抓耳挠腮的,拖着苏欣的手臂说:“你开间房干嘛?”

    “我睡觉啊。”苏欣语气冷冰冰的回道。

    沈善发现苏欣跟他来真的,越发的不知所措:“那你回房间睡啊,我不跟你抢被子。”

    苏欣呵了一声:“那房间给你了,你爱怎么睡怎么睡。”

    说着走进新开好的房间,当着沈善的面把门“啪”一声关了,留沈善在外面吵人。

    吵了一会儿,苏欣觉得烦,对门外吼道:“吵死了,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这一下总算把沈善吼消停了。

    男女主人吵架,尤其是沈善是个不会掩饰情绪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做事都越发小心。

    到了内务局宴请那天,苏欣去赴宴,上马车的时候,沈善在那边一直殷殷地望着她,苏欣完全无视了他。

    这两天,苏欣想清楚了,既然自己和沈善没有长远的打算,等到和内务局的事打好关系,她也算上在上面挂了号的人了,也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拿成亲不成亲的事来闹她,她不用再和沈善绑在一起了。

    当然,这期间对他的利用,苏欣也会想办法补偿一下他,或者补偿沈家。

    做好了决定,苏欣的心肠也硬了起来。对于沈善的不断示好,都冷眼无视。

    宴请的府邸是内务局主管顾大人的家,今天的晚宴也是由他主持,同来的还有织造局的尚宫福心姑姑,总管太监文元公公。

    宾客们除了苏欣之外,其他能叫的上号的绣坊和绣娘都如数到场。

    每个人都是名声显赫,衬托的苏欣这个后来居上者尤为的年轻,现场对她的打量也是频频。

    苏欣努力把各人的脸和身份对应上,以免后来认错。晚宴吃完,众人才进入主题,由各方代表,献上自己的得意之作,交由三位内务局首领评定。

    苏欣觉得这种方式有些主观,难道不应该是投票吗?或者打分?

    不过,她现在只是个小棋子,轮不到她来制定规则,只能任由别人去点评了。

    苏欣带过来献出的东西,自然就是《千里河山图》的绣画了。大夏朝绣画的风向没有她的时代那么流行,万物皆可绣。

    苏欣还拿的是名画作为模板,更是有胆子。

    越是名画,大家就越熟知画的意境和结构,绣不好,就绣得太死板,把意境毁了。

    当苏欣请顾府的小厮帮忙将《千里河山图》拉开向众人展示,原本就打算好好瞧瞧她的独门绣艺的众人,无一不被苏绣这个前所未有的绣法给吸引了目光。

    能把刺绣钻研到大师地步,本身就是热爱刺绣这门手艺的,一见到这种开创新的绣法,好几个绣娘都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想要仔细看看苏绣的绣画。

    直到抬脚走到人前,才听到旁人咳嗽声,顿感尴尬。

    比起绣娘对技艺的追求,像顾大人和文元公公都被绣的内容给骇到了,那文元公公看着《千里河山图》手指都不由发着抖。

    “这、这是……顾大人,你比杂家有见识,是那《千里河山图》吗?”文元公公问道。

    顾大人走近细看,缓缓点头,看向苏欣的目光已有异色:“苏老板,你这是绣的《千里河山图》?你见过?”

    语带试探。苏欣则不卑不亢道:“不瞒大人,这其实是仿品,我见那副画很有气势,就有了绣在布上,保存成绣画的想法。”

    她有些不解地说:“《千里河山图》早已遗失,小女子从哪儿见过?大人说笑了。”

    顾大人仔细看她的神情,和文元公公对视一眼,没有再问下去。而是让人把这幅绣画立刻收了下去。

    后续本来还有点评,但是见识到了这件非同寻常的绣画之后,其他人的献礼就显得不够看了。

    那位文元公公一副要去见谁的样子,匆匆道:“欣绣坊仅供《千里河山图》绣画一副,技艺高超,冠绝天下,当得此次表率!”

    然后和另外两位内务局主管一起离开,这次的宴请只落得了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看来古代帝王的喜好是所有人进阶的登云梯啊,看看大家的热切劲儿。苏欣受着大家复杂的目光,一道离开顾府。

    出去的时候,本来对苏欣爱答不理的人,都过来和她寒暄两句,苏欣也有心认识这个时代的刺绣大家,每个人都好好应对过去。

    其他人原先觉得苏欣心机深沉,但是获得下一年的绣艺头名之后,还能如此谦逊,大家又觉得苏欣人不错了。

    心机,那也是本人的本事,再说来参加这个晚宴的,谁不是奔着头名去的?

    真淡泊名利,那就别来啊!

    走出了顾府,登上马车,刚刚到达客栈,那范家已得了消息,派了人在此等候苏欣。

    看到苏欣的声音,那位范家管事便一脸喜意的对苏欣拱手:“恭喜苏大家,贺喜苏大家。”

    从苏老板到苏大家,称呼上已然与之前大不相同!

    苏欣忙道:“当不得,范管家,可是范公子有事找我?”

    范管事叫后面的下人提了一堆东西给苏欣,还附带了一张房契,说:“苏大家,少东家已经说了,您成为了今晚的头名,少不得就要在京城常驻一段时间,这是给您的贺礼,请您不要推辞。”

    之前已经听范玉诚说过了,如果她的东西入得了内务局的眼,最好的是成为内务局的供应商,比如范家因此成为了全国闻名的皇商,最差的也能和织造局的绣娘们交流交流绣艺,学习一下这天下最好的刺绣手法。

    不知道,内务局对她有什么安排?

    苏欣脑中思考的,对于范家的示好,正想拒绝,但是那范管事说:“苏大家,京城大,居不易,有时候,就是有钱都没处买好好房子,您对范家有恩,这点小恩小惠,请您就不要推辞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苏欣也只能接受了。

    她心里却道,这个范家还真是大度,她有《千里河山图》的绣画都没和他们通个气,他们也没有什么反应?

    还对她一如既往。

    虽然毛线衣好,但是哪有《千里河山图》更得圣恩呢。

    不知道他们打得什么主意。苏欣回到客栈,准备休息。京城晚上的宵禁时间比地方晚,一直到深夜才有巡逻士兵清场。

    因为已经分房睡了,苏欣回来没有看到沈善,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她这段时间想和他冷着,只问了其他人,知道他已经回了房间,便也没有去找他。

    而本应该在房间休息的沈善,却在苏欣献出《千里河山图》之后,就被人快马加鞭请到了京城的一处居所里。

    这处居所外面看得普普通通,内里却雕梁画栋、甚至还有一处温泉水,如此富贵,沈善被人带着走进来之后,突然有一种自己真的到了京城的感觉。

    “四弟,听说你娶的娘子,向内务局敬献了一副《千里河山图》绣画,这幅绣画那文元看了,就忙不迭拿去给了父皇。”

    一位背对着沈善的男子说道,他说道这儿,回过头看向身后的沈善,眉眼冷淡而矜贵,“你不好奇父皇的反应吗?”

    沈善看到这张脸的时候,只觉得心中最恐惧的形象明晰起来。

    沈善自己长大了,但是眼前的这位尊贵的皇长子也随之更为成熟了。

    小时候,他还脸色掩饰不住的苍白,那是胎儿就带着的不足之症,但是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了。

    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反应,沈善的表情当即就空白了一下,似乎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歪着头看着眼前的皇长子,嘴里“啊”了一声,伸出胳膊,指着对方说:“你、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带着他过来的黑衣人就走上前,似乎要将沈善一把按住:“放肆!不可对殿下无礼!”

    这人说完,黄长子赵崇盛就出言,淡淡道:“退下。”

    有些人天生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很显然这位赵崇盛就是这样一种人。

    那人果然闻言,脸色一白,当即束手退下,留下沈善和赵崇盛两人站在荷花池边。

    赵崇盛今年已有三十三岁,虽然身为长子,却还是没被立为太子,其中秘辛让无数人都遐想不已。

    他们的父皇承安帝,如今活下来的子嗣共有十多人,除去公主,皇子有六名,其中不包括四皇子赵闻均。

    赵闻均在宫廷记录里,是在六岁那年,在御花园内戏水,落水而亡。

    至于为什么赵崇盛叫沈善为早已落水而亡的四皇子名讳,这事要暴露出去,又是一桩宫廷秘闻。

    不知道多少人要因此掉了脑袋。

    沈善的手心发凉,自打知道苏欣要来京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所以也不算完全的意外。

    苏欣本来就是声名鹊起的刺绣大家,又结识了皇商范家,不来京城才有古怪。

    然而叫沈善没想到的是,范家能推苏欣进入内务局的名单,等到今天见到了大哥赵崇盛,一切就有了解释。

    这范家,已早投了皇长子的麾下。

    “你认识我?”沈善还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你是谁?”

    赵崇盛盯着沈善不说话,沈善似乎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了,扭过脸,伸手去掐旁边的花花草草,一边嘴里嘟囔:“我想回家了,我娘子要回来了,她看不到我,肯定会伤心的。”

    “你很喜欢你娘子?”赵崇盛问。

    沈善重重点头,“我娘子很聪敏!很厉害!就是……最近不理我了,因为,因为我惹她生气了!”语气有些委屈的样子。

    赵崇盛想着他们成亲已有一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一个孩子?”

    这个话题似乎让沈善有些害羞了,他低着头,更加用力的揪着花草,扭捏地说:“欣娘她、她决定……”

    赵崇盛若有所思地点头,说:“如果你们有了一个孩子,四弟,那才是大家都乐于见到的结果,我言尽于此,你好好回去想想吧。”

    沈善听不懂他的话,用手搔着耳朵看他。

    赵崇盛垂下眼,轻声道:“你一向很聪明,我的耐心不多了,你回去吧。”

    说完,他似乎已经没有想说话的心情,挥挥手,沈善原路被人带走。

    从沈善从客栈离开,到沈善重新回到客栈,一切都无声无息,哪怕是拳脚不错的陈师傅也没有察觉分毫。

    而回到自己床上的沈善,双眼睁开,直瞪瞪地盯着黑暗中的虚空一点,竟这样一直看到了天色微亮。

    等到苏欣的声音从门口经过,沈善才想从浓重的噩梦中苏醒一样,腾地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窜出房门,在大家的惊讶目光中,从身后一把抱住苏欣的腰。

    善哥儿又犯病了。大家面面相觑,然后互相挪开眼,不让苏欣为难。

    “我们生个孩子吧,欣娘。”沈善低声说。

    苏欣被他一抱,好悬没被吓死,又听到他的话,感觉十分复杂。

    “犯什么傻,我现在不想有孩子。”苏欣回道。

    沈善却要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说:“我们同房就有了!”

    什么?沈善都知道同房了?苏欣大惊,回头看他。

    沈善目光炯炯看她:“欣娘,我会努力和你同房的!”

    你在这种事就知道努力了!苏欣白他一眼,打掉他的手,凶道:“我没空陪你玩,今天咱们要搬家,我们要在京城待一段时间,你好好在家看门。”

    不给沈善提问的机会,苏欣甩开他去忙搬家。

    那边一边指挥大家去新房,她也一边在心里想着,这沈善怎么又提到孩子了?

    真是的,谁这么嘴碎,天天关心别人生不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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