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扎布苏将两人送出去,一脸可惜。

    “你们若是留下用膳,正好可以尝尝新酿制的马奶酒,配上烤羊排,滋味可是极好的。”

    牧谣笑意浅浅:“感谢你的好意,家中的马匹还等着我回去照看。”

    这却不算得假话,宋成章与她一同出来了,那些马匹也无人给它们喂食。

    “这次匆忙,下次来让我好好招呼你们。”

    他向一旁的随从招了招手:“这是从中原来的商队手中得来的,我们放着也是落灰,不如赠与你们。”

    小厮双手捧着红木漆盘上前,上面摆放着两匹绸布和两块茶砖。

    一匹墨蓝,一匹暖橙,银丝勾勒出暗纹精致细腻,阳光底下泛起柔顺的光泽。

    更不说两块茶砖,草原上的茶叶昂贵,哪怕品种不太好的一两也要十多文。

    “这太贵重了。”牧谣向后退一步,连连摆手。

    “牧姑娘你帮了我很多,价值远胜过这些。有个词叫物尽其用,草原人更喜欢动物的皮毛和辛辣的酒。”

    “你的草原话说得很不错,”扎布苏又重重地拍了拍宋成章的肩膀,“有机会希望和你比划比划。”

    尽管牧谣再三推脱,还是收下他的好意,还带上了新鲜的羊肉和羊奶。

    回程仍旧是宋成章带着她,牧谣垂眸思索着马术比赛的事,不复来时的活跃。

    “在想什么?”

    宋成章瞧她的眉头从出来后就没松懈过。

    牧谣在脑中整合着信息:“在想名额的事。”

    她简单了解过乌苏几大马场的情况,扎布苏的马场可没他说的落魄,在乌苏大大小小数十家马场中也是名列前茅的。

    扎布苏这一批马场是借车马社的东风兴盛,后来不少马场都另寻出路,唯独他坚守下来,定有其长处。

    底蕴深厚的马场靠血统稀有的马匹,而扎布苏的马场胜在马匹品种齐全,且质量较高。

    怎样才能让别人注意到这一点呢?

    “你与那草原汉子很是熟识么?”

    突然听到宋成章出声,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也就比认识你提早一天。”

    宋成章:“…”

    “那你对人家那么尽心尽力,他对你也挺亲近。”

    牧谣理所当然:“我们是在赚钱啊。”

    宋成章语塞,他算是明白,这个姑娘是掉钱眼里了。

    两人照原路折回,沿途毡包星星点点,根河两岸遍地是“风吹草地见牛羊”的场景。

    一团团云堆簇在天边,各种形状,点缀天空。

    “看天上的云。”

    “哦。”

    牧谣安静地坐在马上,重新沉浸回自己的思绪。

    有鹰展翅从两人头顶飞过,鹰翅扇动时发出猎猎风声。

    “头上有鹰。”

    “嗯。”

    她的反应太平淡,宋成章觉得有些不习惯,却又说不上来,也许是这些天他还没见过她这么郁闷过。

    骑马经过根河转弯处,他环视一圈,停了下来。

    牧谣疑惑地看着他蹲下身,用手拨开河里表层的砂石,伸手抓了一把在手中捻了捻。

    “你做什么?”

    宋成章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想吃炒米么?”

    “炒米?用我之前煮粥的那种硬硬的米做么?”

    宋成章脱下身上的短打,兜了一把砂石。

    “拿着,我做好吃的炒米给你尝尝。”

    牧谣听话地抱着,盯着还在滴着水的细沙,心底倒是生出一丝期待来。

    回程比去时快些,回到毡包还是午时将过去了。

    牧谣去马厩喂了马匹后,将得来的两匹绸布收进箱子中。

    扎布苏说的也对,深秋往后一日冷过一日,华而不实的绸布确实没有皮毛抵御寒冷。

    草原上的秋日短暂,凉爽的秋风享受不到几日,就会被冷嗖嗖的寒风取代。

    回忆起马背上好像刀子似的风,牧谣揉了揉还有些僵硬的脸。

    只是,她转身看了看在炉子前忙碌的宋成章。

    他的背影高大挺拔,父亲的单袍穿在他身上有些紧了,勾勒出虬结的肌肉,如果是冬日的皮袍,怕是穿不下。

    牧谣不曾发觉,她在考虑着宋成章留到冬日的事情。

    毡房里只听得到烤肉滋滋冒油的声音,肉的焦香混着香料的香气,勾得人垂涎欲滴。

    “看什么,吃饭了。”

    宋成章将端着烤好的羊排放上案桌,转身去取热好的羊奶。

    牧谣毫不客气地夹起一块尝了尝,外酥里嫩,胜过曾经各家餐厅的滋味。

    羊排是新鲜宰杀的羊羔身上的,不知道宋成章怎么处理过,一丝腥味也没有。

    牧谣口中塞得满满当当的:“不是说有炒米么?”

    “难道不要准备么?”宋成章给她倒了一杯羊奶,才自己动筷子。

    两人将羊排解决地一干二净,壶中的羊奶却几乎纹丝不动。

    牧谣不死心又尝了一口,温热的羊奶奶香味十足,腥味也随之而来。

    角落的羊皮水囊中还剩大半壶的羊奶,浪费了也不是办法。

    她翻箱倒柜找出了分离奶脂的工具。

    之前家中有两头羔羊,善于动手的母亲会把羊奶做成酸奶、奶皮、奶豆腐之类的哄“牧遥”吃。

    最简单的酸奶只需要煮沸静置发酵一夜就好,成功的酸奶呈半凝固状,表面洁白光滑。

    做好的酸奶还可以多放几天,牧谣觉得她可以试试。

    羊奶在炉子里咕噜噜地沸腾起来,毡房里充斥了扑鼻的奶香。

    “你在做什么?”

    宋成章正端着清洗好的细沙和稷米进来。

    “酸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将煮好的羊奶倒进木桶中,转着一旁的把手,油脂和奶分别从两个口中流出。

    牧谣不禁为草原百姓的智慧折服,这时候竟然就有脱脂奶了,而分离出来的油脂还可以制成酥油茶。

    毡房只听得见炉子里火花迸溅的声音,两人各自忙活,一片祥和。

    煮沸的奶只需要寻个罐子密封好就行,牧谣担心温度不够,还将罐子外裹了一层袄子。

    这边蒸熟的稷米也需要拿出去晾晒。

    宋成章掀开帘子,瞧了瞧远方的天色,将竹筛端回来安置在炉子旁。

    “怎么了吗?”

    “要下雨了。”

    天空仍然碧蓝如洗,轻风拂动着冰草微微晃动,翻腾的云海随风移动。

    牧谣正估摸下雨的时间,转眼间一切就披上了朦胧的黑纱,好似流动的水墨画。

    雨水成片地落下来,与踏马的节奏相和,草原的雨来得气势汹汹,却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而温度也降得也比预料的快上许多,晚间炕上单薄的褥子不足以温暖她冰凉的手脚了。

    翌日,牧谣不得不提前进城一趟。

    今日城门口站了一排身着甲胄的守卫把守着,进城的人排了两队在查验身份。

    牧谣转头对牵着马匹的宋成章说道:“你在此处等我?”

    “不用,我随你一起进去。”宋成章镇定自若,完全没有黑户的自觉。

    你都没牌子怎么进去?等着被拦下发现你是逃犯被抓进去么?

    果不其然,守卫凌厉的目光注意到宋成章中原人的面容,手中的捣马枪一横将两人拦住。

    牧谣退后一步,侧头去看他怎么办。

    却见宋成章摸出一块紫黑色的令牌交给守卫。

    守卫接过只看了一眼,便朝他施了一礼,放他进去了。

    “这是什么?”

    牧谣见他的令牌与她手中的牙牌不一样,好奇地问道。

    紫黑色的令牌和掌心一般大小,上面没有文字,只有简单雕刻的凌乱看不出花纹的图案。

    宋成章凑到她耳边,轻飘飘地说道:“仿制唬他们的。”

    “你…”牧谣打量着令牌,禁不住瞪圆了眼睛。

    难怪这木牌越看越熟悉,这不是前几日宋成章从外面捡回来的木头么?

    牧谣私心觉得没这么简单,可是他确实进来了。

    宋成章唇角一勾,从她手中将令牌抽回来,拉着她进了一家钱庄。

    只见他将令牌递给掌柜,掌柜只问了句“是宋先生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掌柜便取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两锭二十两的银子交给他。

    宋成章将一半交还掌柜,将取出的银子放到牧谣手上。

    牧谣:?

    “提前给你,免得你日日担心银子的事。”

    轻飘飘的一张银票捏在手中却沉甸甸的,牧谣心底飘飘然起来,又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这可是七十两哎!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成章…手中的令牌。

    “别想了,一半都在你手中了,你拿令牌去也不可能多取出一两。”

    宋成章以为她想要令牌,无情地浇灭她的幻想。

    却不知牧谣只爱取之有道的钱财,她只想从他身上压榨更多的银子而已。

    牧谣想着,以后他喝一杯茶水便收他一两银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成章瞧她一脸傻乐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要买什么还不快去买?”

    “那便先带你去裁两身冬日的衣服。”

    牧·大丰收·谣十分大方,脚步轻快地朝裁缝店走去。

    宋成章挑了挑眉,慢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

    草原上难得找出成衣店,只有门口挂着各色皮毛的裁缝店,门口挂着“量体定制”的布条。

    牧谣在一家店铺门口停下,瞧着这家生意最好,布帘里面传出杂乱的交流声。

    她转身打算招呼宋成章过来,却注意到旁边坐在摊子前的姑娘望着她。

    牧谣疑惑地与她对视,她也不说话,只仰头眼巴巴地看着她。

    见牧谣看过来,她抿唇笑了笑,圆圆的脸颊两侧就凹陷出两个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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