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小九在楼弃转身离开后,往屋里探了一眼那空荡的新房。

    连连摇头叹气。

    他在院中侯着楼弃更衣。

    片刻,楼弃又换上了那身他最常穿的颜色。

    只剩那高高束起的马尾之上,缠着一条红色丝绸发带。

    小九伸手,想给头儿取掉的时候,楼弃伸手挡了一下。

    二人就这样,路过喧哗的前院,走向东宫。

    东宫内。

    一枚飞镖先于楼弃走进太子殿内。

    太子侧身躲过。

    “你知道,我没法拒绝小沽。”太子开口,理所应当。

    倒是对楼弃出手的动作不恼。

    听见小沽二字,那只白色的小狗跑到太子脚下。

    太子用两指将楼弃指向自己的剑首拨开,弯腰将小狗抱起来。

    “哦,裴沽让我叫他小裴,因为小沽成了这狗的名号。”

    太子说。

    “我倒不知道,裴沽还有好养宠的癖好?”

    楼弃手中的剑没落。

    他指向太子的后背,太子背对着楼弃。

    太子捏起小狗的脊背,转身,将其面对着剑尖。

    小狗在这样的悬空中吱呀乱叫,语气怜人。

    “你敢杀我,也有能力杀我。我不质疑这点。”太子开口,往前上了一步。

    他胸口离剑只剩半寸。

    “只是楼弃,那是你的新娘被勾着走了。我只是将你唤回来,还善意地为你提示这是裴沽的手笔。”太子再上前半步,剑首完全顶在他胸上。

    “毕竟,你的院子,即便是我,也难从中劫走谁。”太子又说,将楼弃面临的状况完全摆在台面上。

    随后,太子松开手指,小狗便直直地坠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撞击声。

    可随即,太子又能俯下身将小狗捞起来,抱在怀里好生安慰,仿佛刚才的坠落只是他手头的一个失误。

    太子抱着小沽,绕过楼弃,走向门口。

    他刚跨过门槛,却又转头对楼弃说:“你方才的‘刺杀’,我可以不在乎。裴沽对她上心,亦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你能将她养在府里,再不让裴沽见她,对你我来说是皆大欢喜。”

    太子好不容易走出两步,却又退了回来。

    这时,楼弃这边传来咣当一声,利剑落地。

    太子嘴角含笑,手上温柔摸着小狗,看向楼弃。

    “楼弃,你不是冲动的人。”

    太子继续开口:“下次行动之前,别忘了瞧瞧自己的手心儿里是不是还捏着一只小狗儿。省得小狗儿掉到地上了自己才发现,让它白挨一番疼痛。”

    太子这才大步离开,他对着小狗咗咗两声,小狗仰着头去舔太子的下巴。他伸出手,与小狗逗乐。

    五分钟后。

    楼弃走出太子殿内,他没拄拐。

    已是夜黑风高时,楼弃纵身一跃,跃上高墙绿瓦。

    风刮向他,这才该是生人勿近的死侍的样子。

    风月场中,阿茉儿从阶梯进到一间屋内。

    屋内,裴沽背对着他,又是一身华服。他身形消瘦,衬得衣衫松垮,反倒别有一番韵味。

    “许久不见。”阿茉儿先开口。

    裴沽回首,阿茉儿还穿着红色的纱裙。

    “不久,几日而已。”他说。

    阿茉儿不再说话,裴沽便开了口。

    “你不缺钱,自那次你让我找辜笑川便知道。所以为什么让楼弃带你出来?你说你的目一开始就是我,可你并不需要我。你也不需要楼弃。你靠自己就能走出戊白镇。”裴沽将自己内心琢磨的话全然吐出。

    阿茉儿走到桌子旁,喝一口水。

    “一张一张药方攒下来的钱,自然得花到刀尖儿上。你跟楼弃财大气粗,承个快车有何不可?何况他本就欠我一个承诺。”她说。

    裴沽笑,走到来人身后。

    “那为何不继续?如今你可以继续承我这个快车。在京中,我比楼弃好使,不是么?”

    裴沽俯首,伸出手玩弄一番阿茉儿的发簪。发簪随着他的指尖摇晃。

    阿茉儿起身,与裴沽拉出距离。

    “三皇子在我大婚当夜说出此话,倒是颇有异于常人的雅致。”

    窗外在此时传来兵戎相见声,屋内二人的眸子对上。

    “难不成,这是你们权贵的情趣吗?”她问。

    裴沽听到阿茉儿与她割席的话,脚步一顿,却很快恢复如初。

    他丝毫没有怯意,出声:“若你无意,今日你我不会相见。”

    他又上步,取下阿茉儿发上的金钗子。

    阿茉儿看向窗外,心不在焉:“来跟你道个别。”

    窗外的武器声更加明显,裴沽喉结一动:“你走不了的。楼弃不会放你走。”

    阿茉儿回头看向他手里的钗子,瞥了一眼窗外,打算翻身而出。

    裴沽站在她身后,紧忙出手握住她手腕,钗子却划过她手背,留下一串血痕。

    “跟我好,我护着你。”裴沽说。

    阿茉儿看向自己的手,将手腕挣开:“我不愿留在楼弃身旁,又怎会跳入另一个火坑。”

    这时,屋门被人推开。

    裴沽眼底情绪不明,他再次牵起她的手,领着她走到栅栏处。

    阿茉儿垂眸,往下看去。

    那兵戈相见声在屋子左右不停,往下看,一层的厅堂内。

    几人舞刀弄剑,余下之人却好似瞧不见那般,沉溺于情.色。

    那扎眼的大红发带第一眼便夺目。

    阿茉儿顺着那红色看去,裴沽则看向她。

    楼弃,坐在正中。

    他怀中坐着一个肤白发黑的娇俏女人。

    二人唇齿相依。

    他们在接吻。

    阿茉儿的新郎,在与妓子接吻。

    “跟我?”裴沽再出声。

    “你让他亲的?”阿茉儿出声问。

    裴沽笑:“我能使得动他?”

    阿茉儿笑,也搂着裴沽,亲了上去。裴沽瞳孔放大一瞬,惊讶与喜悦共存。

    裴沽伸舌,舔她的下唇。阿茉儿则咬他唇珠。

    二人亲得忘乎所以,直到阿茉儿被小九强行拉走。

    清晨,还是那间红屋,新房。

    气氛却与之前完全不同。

    阿茉儿被小九冷脸塞进这屋子后,便抱膝坐在床上。

    屋门紧锁着,直到天都要亮起来时,楼弃推门而入。

    他进屋时,手上拿着铁链。

    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楼弃一只手捏着铁链,另一只手戴着手套,他捏着阿茉儿的下巴。

    “你是我的妻子。”楼弃语气冷淡许多。

    “你骗来的。”阿茉儿眼神锐利,回。

    阿茉儿即刻便被人掀翻在床。她跪在床上,头抵着大红的床单,双手被楼弃反扣钳制住。

    对楼弃来说,控制住一个人的行动太过简单,钳制住一人的手腕,将人按在床上更是不值一提。

    不过他倒是不太乐意这么对犯人,太脏了。

    他不想碰他们。

    楼弃一只手控住阿茉儿的手腕,另只手还能将锁链扣到她脚腕上。

    铁链碰撞声充满新婚屋里。

    黄铜镜中映出链条、床头的红双喜与黑衣的男人。

    “还跑吗。”楼弃声音不仅冰冷,此刻更多了一分威严。

    阿茉儿紧咬下唇,手腕还用劲儿挣着楼弃的手。

    “说话。”楼弃将手腕握得更紧,阿茉儿腕上的痛意传向全身。

    “跑。”

    手腕上的痛意在下一刻便减轻,取之而来的是腰间束带松动的摩擦声。

    衣衫散开,阿茉儿即刻往前爬去,可下一秒便感受到脚踝上铁链轮廓的坚硬。

    她没屈服于脚腕的痛,继续床的另一侧爬去。

    尖锐的脚环将她的脚腕处擦破了皮,她也不在乎。脚腕散落的血滴在新婚夜的床上,床上的枣与桂圆哏得她膝盖痛。

    下一秒,温暖的手抚上小腿,可动作却不温柔。

    楼弃握住她小腿,将人拉回来。

    阿茉儿下一刻感受到身上的重量,她又被楼弃翻了回来。

    楼弃压在他身上,她却没看到楼弃的脸。

    楼弃将头埋在她耳边:“行。”

    他故意将语气拿捏的暧昧,可阿茉儿仍能读懂他话里的压迫感。

    阿茉儿看着天花板,嘴角勾起一个笑。

    “洞房花烛夜,我逃婚,你嫖妓。我红杏出墙,你美人在怀。这样不好玩吗?”

    她伸出手摸上楼弃的脊背,然后微微侧头,将唇印上楼弃的脖子。

    楼弃的眸色深了一分,阿茉儿伸出手将他衣衫褪去。

    “我没碰她。”楼弃泄气,认命般说。

    “亲了。”阿茉儿说。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跟裴沽上床,我也只会…”

    “伸舌头了?”阿茉儿带笑。

    “你早亲过裴沽。”他说。

    “对。你不介意。可我介意。”她说。

    “你脏了,楼弃。”

    阿茉儿笑。

    他没伸舌头。

    但,不重要了。

    因为她伸了,还咬破了裴沽的嘴。

    下一秒,身上的重量减轻。

    别处则受了报复般的挤压。

    烛火长明。

    脚腕上的锁链碰撞声回响一夜。

    天将亮时,楼弃衣冠整齐,推门而出。

    昨日,她对他的闻声细语,都是为了逃。

    再次醒来后,阿茉儿从柜子的角落里拿出日记。脚上的铁链限制她,于是她只能趴在地上,伸出手尽力往前伸。

    她往日记上写了什么。

    楼弃忙一上午,小九来找楼弃,向他说阿茉儿要求解开链子出门。

    小九询问楼弃,楼弃语气冷漠:“松绑。”

    他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小九回是,打算离开,却又折返,将顾不夕的资料交给楼弃。

    小九关上门。

    他只觉得熟悉的头儿又回来了。

    阿茉儿去了医馆,顾不夕瞧出了她脚上的不便,开口问她。

    她只摇摇头,笑。

    于是三人继续聊阿茉儿的研究。

    夜间,阿茉儿孤身一人躺在床铺之上入眠。

    夜半,她忽然觉得脚上一凉,随之醒来。

    楼弃回来了,身上带着酒味儿。

    他明知她在眼皮底下跑不掉,却还要为她戴上脚链儿。

    只因,这是他对她逃婚的惩罚和羞辱罢了。

    阿茉儿闭着眼继续睡,无视楼弃。

    这之后,阿茉儿白日里还是会被松开,去医馆。

    可夜间,楼弃总要来一趟。

    他什么都不做,只为她扣上脚链,而后便离开。

    楼弃近日早出晚归。

    他在调查九年前情蛊为什么没有落在他身上。

    除此之外,他长久地坐在桌前,思索着新婚夜里裴沽的话。

    那夜,阿茉儿被小九劫持走后,楼弃进了裴沽那屋。

    他一眼便瞧见了裴沽手上的钗子,桌面上的茶盏印着的红唇。

    楼弃一拳打在裴沽脸上,门外的人很快进了阻拦露脐。可他的拳头只再次挥向裴沽,直到裴沽嘴角渗出血。

    “若你情我愿,我写一百封信也叫不来她。”

    裴沽淬了口血水,笑着开口。

    是啊。

    他怎么会默认她也想嫁他呢。

    她甚至没开口问一句他为什么拄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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