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谢怀清的话，宁枝枝再去找他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谢怀清能同意她直接去书房等，倒是超出了宁枝枝的预期。
那可是书房诶！藏了好多秘密的！
宁枝枝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
她从前听人提过，男子的书房面上没什么，但背地里的腌臜可多了。
也不知谢怀清是真的没有还是藏得很深，一点也不怕被她发现。
越想越乱，宁枝枝甩了甩头，脸上也不禁热了起来。
都怪她听过太多闲言碎语，好好的一个姑娘，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
她要想的是，谢怀清的书房会不会藏着一些事关谢家的秘密才对。
宁枝枝打定注意，待会儿进了书房，她一定直挺挺地坐在那儿，什么也不好奇，不然被她发现了什么，脖子可就凉了。
在心里给自己制定了今日的计划，宁枝枝在门口却没瞧见小厮。
她疑惑了一瞬，心说难不成谢怀清没告诉小厮等着自己？
那这门就不好进了。
可来都来了，宁枝枝还是敲了敲门。
“小厮，你在吗？”
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里里面的藏书一般。
很快，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小厮端着一张傻兮兮的笑脸出现在她面前。
“表姑娘，您来了。”
他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见他在这儿，宁枝枝心中放心了一些。
谢怀清的书房很大，刚踏进去就面对着两个满满当当的书架，书案在另一侧用屏风隔着，不知还有多少藏书。
宁枝枝一边感叹，一边往书案碎步挪着。
“好多书……表兄都看过吗？”
她小声问小厮，很快就得到了回答。
“都看过。”
宁枝枝再一次感叹了。
她算是知道，谢怀清在庙里五年是怎么过的了。
这么多书，她十年都看不完。
可随后，她却察觉到了不对，方才那个声音，可不像是小厮。
她稍微吸了一口气，把黏在藏书上的视线撕了下来，转到屏风背后。
谢怀清正端坐桌前，手里捧了本书，眉目含笑看着她。
大抵是因为身体不好，他端坐于此，却像一根立于劲风的竹，仿佛风浪再大些，那挺直的脊背就要折断了。
可宁枝枝不可避免想起昨日她撑着他手臂时的感受到的力量。
劲竹不折。
短暂的惊讶过后，宁枝枝冷静下来。
“怀清哥哥，你今日没出去呀。”
谢怀清指了一旁。
“今日出门早，已经回来了，坐吧。”
他给宁枝枝准备了另一书案，宁枝枝乖巧坐下，鼻尖却若有似无围绕上了一股清冽酒意。
这股酒意并不浓厚，混在檀香里，好似浑然天成。
宁枝枝抬眼看向谢怀清，想着原来面前的是个醉竹。
她偷偷撇嘴，却被谢怀清捉了个正着。
“怎么了？”
谢怀清身上的酒味没散，神情确实清明，望过来时明晃晃的疑惑。
宁枝枝慌乱地把头低下，随手扯了一本书。
“这里，这里看不明白。”
为了显示自己的无辜，宁枝枝做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实际上连这书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反应被谢怀清看在眼里，他眼中深意一闪而过。
到底不是良善辈，分明知道宁枝枝此刻心虚，他却故作不知，甚至起身到了宁枝枝身侧。
“哪里看不懂？”
离得近了，檀香也好酒味也罢，一丝不落地往宁枝枝身侧挤，谢怀清分明守礼地和她有些距离，宁枝枝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笼罩了。
她身子有些僵，不明白怎么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想象走。
想象里，此时的他们该是红袖添香，对视一眼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才对。
而现在，现在她根本不敢抬眼。
人已经被包围了，视线总不能再被抓住了。
宁枝枝挺着脖子，随手指了一出，含含糊糊。
“就是这里。”
谢怀清看着她指着的地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
“这里不懂？”
他话里分明带着古怪，奈何宁枝枝色厉内荏，来时气势汹汹，此时唯唯诺诺，根本没有注意到。
她胡乱点头。
“对，看了好些时候也没弄懂。”
谢怀清抬手，在她方才点过的地方又碰了两下。
两人所指的地方完全重合，宁枝枝一个错眼，仿佛看到他的手正好落在自己手掌上方。
她听着手指敲在书本的声音，只觉得心头也是一跳一跳。
“这里……为兄也不是很懂。”
他说得坦然，还带了一点歉意，宁枝枝‘哦’了一声，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之后，话尾又带了变调，疑惑地上扬。
“表兄不知道？”
她十分稀奇，也顾不得方才微妙的情绪，抬眼去瞧他。
和她方才担心的一丝不差，她一抬眸就陷进了褐色旋涡。
旋涡的主人点了点头。
“风月之事，为兄怕是难以解答。”
宁枝枝眨眨眼，被他说得一愣。
“什么风月事……”
她从旋涡里离开，低头看向自己方才指着的地方。
一字一句逐渐在她眼前清晰，她倒吸一口气，烫手山芋一般把书扔了出去。
“不是！”
她吓得直接站了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出了谢怀清气息包裹的范围。
她指着那书咿咿呀呀了半天。
“这个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这本……！”
宁枝枝又想找地缝了。
她分明觉得自己好聪明的，但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犯蠢呀！
一定因为谢怀清是个妖精，他把自己的聪明吸走了！
她解释得着急，谢怀清一副了然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为兄懂的。”
说是懂，他脸上却是一股心照不宣，为宁枝枝保守秘密的模样。
宁枝枝是真的欲哭无泪了。
她是觉得两人该心照不宣，但万万不是说在这个时候啊……
那本被她扔到一边的书上，封面赫然写着《风月集》。
这倒是怪不得谢怀清，这书确实是她的……
她虽说是决定接近谢怀清，但毕竟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牵过，自然是要想办法学一学。
上次出门路过书摊，随手就买了这本，里面说的风月招数，她也的确是想学。
可是，可是……
想归想，怎么就被谢怀清看到了！
她彻底坐立难安，生出夺门而出的冲动来。
谢怀清此时却显出作为兄长的大度来。
他坐了回去，一本正经再次重复了方才的话。
“为兄懂的，表妹不必惊慌。”
宁枝枝解释的话堵在了喉咙。
……你懂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