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官山海 > 两相幽思

两相幽思

    马车平稳的走过闹市,年末街上总是热闹些。亓宴还在赌气,但手掌却很实诚的张开放在亓萱膝上容她细细查看,果然,不同指头拇纹处都有些许木屑残留。

    “可是摸出什么?”

    亓萱看亓宴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有话要说,但碍于刚才自己让他在众人跟前丢了面子,所以才闷着不出声。

    亓萱自知理亏,脑中却没来头的想起聿景珩那句“都要成家的年龄了还这么粘你阿姐”。她开始认真打量起亓宴:昔日少年郎如今已如劲松挺拔,在收身的武服下包裹着愈渐迸发的健肉,肩宽腰窄,到是把祖辈那身马上悍劲儿传了个实在,也难怪方才,以往只敬亓萱的酒也悄悄捎上了亓宴。

    说起方才,着实惊险。

    别的倒无碍,就是聿景珩实在是太大胆了些。

    亓宴一首琴弹的磕盼,这可给了那些大人天赐良机,一个个如大雾般将他们这桌牢牢围住,尚有些赤脖红脸的甚至直接和聿裘侯、聿景珩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人嘴越来越杂,说辞也愈发胆大。

    亓萱被拦着灌了几杯,玉皿里的毒酒被隼武换成了清酒。不得不说聿景珩是个会享受的,这酒喝下去如甘泉清冽,除了暖胃外其余并无任何不适。

    李常协自然也在这群官宦之中,他看准亓萱贪杯时机带着李泫过去,其意何为已明了。

    “亓小姐今日气色明艳,是所谓福泽养人呐!来来来,这杯臣敬你,小小宴席还劳您亲自跑一趟,实属不该、不该啊!”李常协一语毕见自己儿子还傻站在旁边,便暗踹一脚示意其赶紧跟上。

    李泫不是不会说场面话,相反,他可太得心应手了,只是如今聿景珩就在亓萱身边站着,自己过去怎么都感觉不自在,故只得硬着头皮道:“亓公子真是深藏不露,方才虽只是几个音律便出神入微,果然天赋超群呐!”

    亓宴看亓萱举杯,自己也跟着举杯。一饮而尽后,还学着众人模样将杯底对外展示,示意杯中已无酒,遂想起阿姐今日喝的多,便准备再斟一杯替她喝了,没想到后立屏风旁的岩雉不为所动,反而听到聿景珩似带调笑的声音响起:

    “亓姑娘明日一早要进宫伺候太后,这杯酒吾替她喝吧。”

    得了,这是要给他家王爷表现呢。亓宴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

    这么俗套的剧情,真当阿姐是深闺不出的娇羞小姐啊。

    亓萱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酒皿被拿走,凤仙花包染过的指尖微微攒缩,呆楞片刻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姐!”亓宴急了。

    李家父子显然没料到聿景珩挡酒举动,但酒都举了也没有不喝的道理,遂也仰头喝下。

    众人微醺畔耳,那几个更是身晃体斜,一看秦王这架势,皆是来了乐,再不拘着,作势就要给亓萱到酒。酒盅自是全都到了聿景珩手里,他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而亓萱也乖立一旁,跟着聊笑。

    从亓宴视角看去,可不和喜宴上场面一模一样?

    酒不多但喝得猛,晃眼间,聿景珩揽过亓萱把她往前带,亓萱身体有些僵硬但也随他而去。

    堂内哄笑声一浪接一浪大有掀顶之势,更有醉酒大臣歪着身将钱袋子赛进亓萱手里,嘴里说着什么诸如“这是我给小太孙的”胡话。

    两人挨得近,亓萱仰颈间就能感受到聿景珩鼻息热气。他肆意慵懒,背也没打直,但是亓萱就是刚好的被半拥住,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隔着衣襟传来的温热,只是聿景珩的更要烫些。

    谁看不叹一句佳偶天成?

    “琴面有些湿,弦丝绣了,其他我也摸不出。”亓宴到底是心疼姐姐,不一会儿就把自己哄好了,“不是阿姐,你和秦王殿下是不是有什么过节?为何他老是戏弄你!”

    “我……”亓萱张口不知何言,方才二人举动虽是由心而起但也确实是演出来摆给李府众人看的。亓萱想了想眼前人早不是懵懂小孩,或许到时候了……

    “酒桌上的笑话看看就过去了,阿宴以后步入仕途,指不定要见多少这样的场面,难道也要一一刨根问底吗?”

    “阿姐!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

    “嗯嗯阿姐知道,你且放心,阿姐像你保证,只此一人例外。”

    这人说是谁,亓宴自当明白。

    他有些嫉妒,以后阿姐心里就不再只是自己了。

    亓萱看出了亓宴别扭,笑声安慰:“我家小宴最最乖巧,阿姐除了疼你还会疼谁?”

    这话对亓宴很受用,马车内很快就恢复了欢笑氛围。

    “殿下,刚收到杨大人来信,禹州商贩果然已经开始测绘明华山,齐王的人应该一个月后就会去和他们谈对来年的铁脉分成。”亲王府书房,隼武恭敬的呈上密函。

    “这么着急?看来二哥手头有点紧呐。”

    腊月飞雪,再暖如南方也寒气纷飞,现在测绘山脉,可不是吃准了守山人认为的寒天无人上山的心里,趁没人看管的空隙拿下好地。

    聿景珩换了身衣裳,周身酒气荡然无存,只留月下端身立坐、朗艳无绝的公子佛肩。

    ‘佛肩’是赵家老太祖给聿景珩取的小字,为避讳,改‘佛’本音为‘拂’,但‘佛’字却被保留了下来,取‘佛手拂肩,定慧顺缘’之意。

    “可不是,齐王想建自己的‘楚莜居’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有没有那个实力。”岩雉伸手关窗却被御景珩制止了。

    窗外风静,倒是不影响屋内燃起盏盏烛灯,只是腊月寒气重,岩雉还想再劝说两句就被隼武拦住。

    今日李府宴席,说是聿景珩陪亓萱前去不假,但更重要的是确定敏舒是不是真的被送到李府,给聿裘侯作人质。

    大兴历制,皇子皆可制改法度,惠及利民者得贤。于是,大浪淘沙,如今聿景珩的“盐铁官营改革”与聿裘侯的“商农平重改革”得到朝廷普遍认可,二人也成为太子的有力候选。

    禹州有二官,南普笠、北敏禄,此二人把持着禹州大大小小的商道。普笠围海晒盐,敏禄开山打铁,盐铁皆是暴利行当,二人赚得盆满钵满,又以财买官,做起了禹州长史,成了当地百姓嘴里的“地方父母官”。

    敏舒是敏禄的嫡次女,敏禄这几年顺风顺水离不开聿裘侯在背后支撑,两人交往过密,虽然聿景珩拿不到其分红的具体数字,但看聿裘侯平日开支,必不可能是个小数目。

    如今连女儿都被送来了,怕是可不止人质这一层面。

    聿景珩看完来信,把信递给隼武示意其烧了。明晃晃的火焰短暂的驱走寒气,“普笠太过圆滑,聿裘侯这么几年都拿捏不住他,去给舅舅说,让他往海上试试。”

    隼武应下,这时岩雉终是忍不住颤颤巍巍的说:“殿、殿下,真的不关窗户吗?”然后条件反射的赶紧躲到一边,因为他看见隼武的手已经抬起作势就要打自己。

    聿景珩看着眼前两个活宝,无奈叹气点头,岩雉这才高高兴兴的关上窗户。

    “殿下您就是太惯着他了!”隼武不满道。岩雉可不能忍,当即反驳:“殿下这是心疼我!哪像你浑身上下穿着那些个铁坨坨,又重又硬,哪里是知道冷的!?”

    聿景珩任二人打闹,自己只在一旁隔岸观火,冷清的冬天也有了几分人气。

    他喜爱这样的热闹。

    皇子身份有太多的意义,他于聿景珩来说不像一个身份,倒像一张蛛丝密布的网,牢牢困住入局之人。

    她嫁进来会好些吧?

    聿景珩不知为何会想起亓萱,许是方才自己的举动如美酒融进血液流淌过全身,凉风习习的夜晚竟只觉舒爽,那点掌心的燥热也变为温存,令人想起就不想忘。

    亓府灯笼高悬屋外,马夫牵过缰绳,亓萱在亓宴搀扶下下车,抬头就看见侧门处还有宫女进进出出送来各宫赏赐,不时巧眉微皱。

    已是亥时,还有那么多宫女送礼而来,看来今年各宫出手都颇为大方。

    也是,这礼说是送予她,实则却是送给一月后的秦王妇。

    亓萱摇了摇头,吩咐柳慧多安排几个人手去库房帮忙,侧门处也加强守卫,切不可出了什么贼人才好。

    亓府常年有赏赐送至,亓萱怕麻烦特地吩咐侧门不挂锁,专给送礼宫人用。并且留有四侍卫守于此处,外人只消登记便可从庞院小路进入库房,在库房再次登记后又从花园后路离开。两条小路皆为特别修建独立于亓府,平日里既保证了主屋出行安全又加快宫人速度,用了两年也没出过什么事故。

    但是皇家恩赏,恩赏过重,那便是天子威压。

    亓萱拉着亓宴进屋,没急着让他走,给他倒了杯茶让他坐下,又从书柜抽屉拉动机关,露出亓家地室,进去小会儿取出一长一短两个木盒。

    亓萱将木盒放于桌上,月光洒下,盒木泛出盈盈蓝光。

    这些蓝光似纱似雾,柔和异常。

    约莫一两秒,亓宴猛的拍桌站起,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木盒,瞪大眼睛想问点什么又被震惊地一时找不到话,只得指着盒木重复着“阿姐这、这——”话语。后灵光一闪,他快步走至门槛处朝四周警惕探望,足足看上三遍确定门外无人后又将窗锁检查一遍,末了才回到桌前,脸上带上几分后怕模样:

    “阿姐你从哪找来的?此、此为真的玄楠木?!”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