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蒿和风止让艾泉小赚了一笔。
剩下的有用厨余被艾泉埋到了菜地里,蔬菜瓜果们长得叶肥汁甜,他又赚了一小笔。
艾泉和母亲在桌前算了三遍。“加上前段时间发的工钱,一共是八两五钱,我们先去还六两,剩下的明年肯定能还清。”
“听你的,三块地就数中间的这片长得最好,东边的稍稍差些,西边没加料的最差,留着我们自家吃吧。”艾夫人乐呵呵道。
“嗯,”艾泉拿出小本本低头计算了一番,“我们再收些厨余,以后一丈内放一到两斤料。”
“我和你爹商量着先买义塾的厨余,铺子里没客人的时候我先捡着。”
“厨余味道大,也不能久放,还是我直接收了回园子里处理。”
“也好。”艾夫人点点头。
诸葛雪打来电话,“陈家和军营那我已经说好了,还是三文钱一次。”
“多谢。”艾泉没指望军营的厨余,听诸葛雪这么一说,由衷地感谢道。
“我接到太子的生日邀请函,你代我去,我不能随便离开此地。”
“我哪敢去……饶了我吧,那些达官贵人还不把我踩死!”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夫,我去不了,你就得去!”
艾泉低下头,想做个缩头乌龟,嘴硬道:“就不能不去吗?”
“不行!”
“他们不是都知道你弱不禁风体弱多病,怎么想起让你行千里去赴宴?”
“太子自小和大哥交好,这次他应该是想看看你。”
“哈……”艾泉耷拉下脑瓜,“这是冲着我来的?”
“差不多,你收拾收拾,后天出发。”
“这么急,园子和厨余怎么办?”艾泉实在不想去。
“园子有嵇大人和田伯不用你担心,你找个人替你处理几天垃圾。”
“哪里是几天,一来一回怕是要半个月,”艾泉无比沮丧道,“又不能坐你的飞行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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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泉找的厨余处理工是裘家小子和文博。
文家兄弟曾非要帮他分拣垃圾,知道如何处理这些厨余。有文博带着裘轩,艾泉十分放心。
自从亿家、游家和许家的亲人都搬来辉城后,其他几户也动了一家团圆的念头。
先是齐家老爷不顾大儿子的反对带着小孙子小孙女来辉城,接着是王信的大哥带着自己的儿女和王信的儿女搬来辉城。
裘轩是最后到的,而且他是偷偷从舅舅家跑出来的。
裘宜宁就他这一个儿子,当初将裴轩留在小舅子家,就是希望他跟着小舅子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光耀裘家。
望子成龙的父母天天有,不成器的儿子一大堆。
裘轩在学堂被夫子骂,在家里又被严厉的舅舅训斥。
某天,他心一横,拿着平时攒的零花钱,独自一人搭乘同窗家的商队来了辉城。
裘老子和儿子已经一个多月没说话了。
“你们每天来两个时辰,一人一天六文钱,”艾泉拿出四十文,“剩下的工钱等我回来结。”
文博立即收下,他知道不收钱的话泉哥便不要他来干活。
裘轩傻愣愣地接过二十个铜板,他还第一次遇到没干活先给工钱的掌柜。
“娘,这是泉哥给的。”裘轩将工钱交给娘亲。
“钱你自己收着,好好干活,别偷懒。”
“知道了,娘。”
丹娘知道儿子是去分拣垃圾,若她还是几年前的裘夫人定然会拒绝艾泉。
自打从云端跌入泥塘,若不是艾家拉着他们,她大概早死了。
许家女儿的工作是艾泉介绍的,钱多活轻松,他们几家都羡慕不已。
现在的艾泉已是越王府的女婿,竟还记着照拂他们家,她激动地辗转反侧睡不着。
“老爷,别气了,我们都知道轩儿不是读书的料,泉儿现在是王府的女婿,轩儿跟着他,肯定有个好前程。”
裘宜宁半晌没出声,许久回了一句,“我们一家也全了!”
“嗯,全了……”丹娘抱着被子压低嗓子呜呜哭了起来。
艾泉不知道裘家的想法,连续坐了几天的马车,颠得他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赶到京城,他准备休息一晚再去拜见太子,还没来得及下马车,便被太子派来的人拉着进了太子府。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艾泉望着眼前书生模样的男子好一会儿,才拱手行礼。
不怪他多看了两眼,诸葛雪告诉他太子今年二十六岁,可眼前这位下巴光秃秃,白白净净的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刚上大学的新生……
姬渊随手一挥,“免礼,坐吧!”
“谢太子殿下。”艾泉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方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马车上的水早就喝光了,他本想到客栈喝口热茶……
内官惊恐地看着艾泉,这小子太没规矩,主人还没喝茶他倒先喝了!
原本温润如玉的姬渊,眉头微微蹙起,又迅速松开。
润了嗓子,艾泉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盒,盒内装的是诸葛雪的贺礼。
他恭恭敬敬地捧着盒子,向姬渊躬身道:“祝太子殿下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内官接过盒子呈给姬渊。
姬渊打开盒子,露出一个胖墩墩的小泥人。
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小泥人,“送去书房。”
艾泉曾问诸葛雪,“你就送个小泥人给太子?”
诸葛雪瞪了他一眼,“太子什么都不缺,我这么穷,送个泥人给他乐呵一下不就行了。”
“太子喜欢泥人?”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还送他这个?”
“这是大哥做的……”诸葛雪低声呢喃道。
艾泉以为小泥人成功地取悦了太子姬渊,躺在软绵绵的雕花大床上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天,他傻眼了,因为管家告诉他来太子府赴生日宴的只有他一人。
姬渊语气平淡,态度温和地问:“听说嵇大人寿宴上最受欢迎的几道菜是你做的?”
“那些都是谣言,它们是嵇府的厨子做的。”艾泉假装谦虚道,诸葛雪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告诉别人那些菜是他烧的。
“雪儿的礼物我已收到,你的呢?”
艾泉的眼睛睁得浑圆,堂堂一国太子,竟想讹诈自己。
姬渊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艾泉觉得自己昨晚瞎了眼,眼前之人明明是带着假面的腹黑恶少。
“不如这样,你去厨房烧几道佳肴,我就当它们是你的贺礼?”
艾泉暗暗咒骂,这哪里是来赴宴,分明是来做苦力!
姬渊继续道:“放心,我不要你的配方,厨房内只会留你一人。”
艾泉不得不同意,低头拱手领命。
看着堆满食材的储藏室,艾泉连着咽下数次口水。太子就是太子,比诸葛雪地窖里的食材多多了。
那些不常见的野味他一个都没动,挑了几个自己的拿手菜。
两个小时后,灰头灰脸的艾泉端上了九菜一汤。
他发现饭桌上多了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中年人,两个孩子围着他叫爷爷。
叫爷爷,他难道是夏皇……艾泉端菜的手抖了两下。
“这是我的老师。”姬渊不慌不忙地向艾泉介绍对方。
不是皇帝就行,艾泉悄悄松了口气。他怕皇帝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担心皇帝一言不合把他和诸葛雪的婚事搅了……
这顿饭艾泉吃得还算开心,大人小孩都喜欢他烧的菜。
小孩子饭量小,很快就吃饱了,太子妃先行带他们下桌。
没一会儿,太子被某位大人喊走,桌上只剩太子老师和艾泉二人。
艾家有节约粮食的传统,艾泉在询问了太子老师的意见后,将剩下的菜平均分配到二人碗中。
酒水也是一人一半。
在暗中的隐卫长气得捏了捏拳头……
“你不如来京城开个酒楼,我有个闲置的院子……”
“我只会烧这几个小菜,比不上那些大厨!”艾泉喝了四杯酒,脸颊已经开始发烫,此刻太子不在场,他也不再那么拘谨,将草民换成了我。
“不想赚钱?”
“当然想!”艾泉又喝了口酒。
“赚到钱想做什么?”
“买房子,把我们家搬到城里去。”艾泉脱口而出。
“你是越王府的女婿,整个越王府都是你的,哪里要你花钱买房!”
“那不行,”艾泉急速摇头,“那样我不成了靠老婆吃饭的小白脸……”
“哈哈……”夏皇朗声大笑。
艾泉跟笑几声,沾了点茱萸汁,吃下最后一粒鸡米花。
“听说你种药材是不想再现无药救人的悲剧?”
艾泉怔住,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爱笑的小女孩,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迅速饮了一口手中的酒,眯着眼睛笑着对夏皇道:“种药材赚的钱多!”
“确实,”夏皇举起酒杯,“来,干了!”
艾泉和他碰杯,仰头一饮而尽。他有点喜欢这位太子老师,他没有老学究的酸腐味,倒是沾点虎爷的大气。
吃光了盘里的菜喝完了坛中的酒,夏皇慢悠悠地离开了太子府。
艾泉一觉睡到大天亮,不是他想睡懒觉,是他昨晚喝的有点多……
送他出府的只有太子府的管家,艾泉扯了扯嘴角,这是吃饱了就赶厨子!
一炷香后,他忘了什么太子什么京城,叮嘱车夫加快马车的速度!
夏皇听完隐卫的汇报,转身问太子:“你觉得此人如何?”
太子微微一笑,“他来的时候一脸忧愁,走的时候满面春风,是个小傻子!”
“自古傻人有傻福!”隐卫长学着太师的口气,故作高深道。
夏皇凝视着墙上的那柄断剑,无声地动了动嘴巴,“你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