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风山所有人都没想到,苏曦禾竟会真的答应把北堂离骁给闻姜,还下令魔界各处人士布置整座曲风山。
要知道,当初她和北堂离骁,还有她和画舒意两场婚礼都没有如此盛大。
他们实在看不懂苏曦禾,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北堂离骁,让他和闻姜在一起。
不过,北堂离骁的身世被揭开后,也无人在意他了。
以前还有人感念他是魔族正统圣君之后,一心追随他,但现在知道他是半仙半魔的血脉后,只剩下厌恶。
魔族,本就最注重血统。
三天的时间,一晃就过去。
时间很短,但没人敢违抗邪神的命令。
仅仅三天,曲风山已然到处喜气洋洋,张灯结彩,魔族上下都在为北堂离骁和闻姜的婚礼作准备。
婚礼前一天,苏曦禾带着闻姜去查看了婚礼各处布置,闻姜还算满意。
她们在元空秘境中只是举行了一个简单的仪式,根本算不得一个正式的婚礼。
现在这样的排面,也算配得上她的身份。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北堂离骁以后是她的人,她的丈夫,和苏曦禾已经斩断一切。
而后,苏曦禾又带着闻姜去礼堂,那里有五个绣艺大师,都是魔族绣工最厉害的。
三天的时间,按照闻姜的要求,她们为闻姜和北堂离骁准备了华美非常的婚服。
苏曦禾和闻姜一进门,就看到北堂离骁坐在一边,两眼无神,周身全是低沉的气压。
他早已被人带到了这里,等候多时。
闻姜看到北堂离骁倒是欣喜,走过去打招呼,没了平时的沉稳:“婚服还满意吗?”
哪知北堂离骁撇过头,根本没有搭理她,直直冲着她身后的苏曦禾冷冷道:“邪神大人觉得呢?”
苏曦禾甚是无语,语气中全是漫不经心:“镜幽仙子亲自设计的婚服,自然是好看的。”
其实她根本就没有心情仔细看什么婚服,但为了往生石,她也只得拍拍闻姜的马屁。
哪知北堂离骁不知趣地继续追问:“比起我们成亲时的婚服又如何呢?”
此话一出,苏曦禾明显看到闻姜的脸都气红了。
“不记得了。”苏曦禾狠狠瞪了北堂离骁一眼,示意他最好识相点,不要乱说话。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气氛紧张微妙。
闻姜变脸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说:“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干什么,我带你去试婚服吧。”
说着,挽起北堂离骁的手臂,就拉着他去屏风后面,作势要亲自为他换上婚服。
闻姜还以为北堂离骁断然不会让她为他更衣,哪知北堂离骁什么都没说,任由她为他宽衣解带。
闻姜心里有了一点安慰,一边解开北堂离骁的衣带,一边说:“看来你对我还是不抵触嘛。”
北堂离骁目不斜视,看都不看闻姜一眼:“你明知我不喜欢你,还要执意和我在一起,当真和我一样贱。”
“你……”闻姜脸色铁青,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又凑近轻声说:“我可是来救你的,你有没有良心?”
“我不需要人救,也没人救得了我。”
“那你为什么答应和我成婚?”闻姜继续手上动作,绕到北堂离骁身后去脱衣服时,不经意间瞟到苏曦禾正直直站在屏风后面。
她忽然就茅塞顿开了:“莫不是……你是为了故意气她的?”
“哦,你没拒绝我为你换衣服,原来是为了刺激她。”又讥笑道,“她视你为仇人,你竟还对她心存幻想?”
北堂离骁发出落寞的声音:“我和她的事,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褪去北堂离骁上身单薄的衣物,露出他的背,上面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一层叠一层,新伤未愈,又添旧伤,没有一块好地方。
闻姜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瞠目结舌,没了声音。
北堂离骁没听到闻姜反驳,也没感觉到她继续的动作,问道:“你怎么了?”
闻姜探手轻轻抚上北堂离骁的背,声音颤抖:“你这伤,都是她干的?”
北堂离骁沉默了片刻,好久才发出“嗯”的一声。
屏风外,苏曦禾若隐若现能看到里面闻姜为北堂离骁换衣服的场景。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她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感觉他们很亲密的样子。
她想挪开视线,离开来着,可是双腿就像灌了铅,怎么也移动不开脚步。
定在屏风后面,像根木头。
她不明白,闻姜为北堂离骁换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她内心深处还在期待北堂离骁拒绝闻姜?
可他分明也亲口答应和闻姜的婚事了。
他和闻姜,也是有感情的吧。
一千年的时间,孤男寡女,日久生情,也是合情合理。
苏曦禾一下被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弄得七零八落,她垂下头,抬手使劲敲打自己的头。
她在想些什么?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相矛盾了?
既然已经决定要把北堂离骁送给闻姜,还考虑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做什么?
现在,得到往生石才是头等大事。
北堂离骁不过是与她仇深似海的仇人,能利用他救活师姐,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说服自己,她眼不见为净,双脚也随着她的想法解封,气冲冲打算离开。
谁知一个转身,与迎面走来送头饰的绣艺师相撞,两人都反应不及,身体失去重心。
好死不死,苏曦禾倒下时,刚好碰到屏风,于是她与屏风便双双坠地。
倒地的一瞬间,她愣愣地看着头上方错愕的闻姜和着急穿上衣物的北堂离骁。
顾不得身上的疼意,只觉得自己好糗。
她想爬起来,可她的脚好像又扭到了,一动就疼。
她心里暗骂倒霉。
那绣艺师也是个没眼力见的,只知道在旁边张皇地跪地请罪,也不知道过来扶一下她。
只能喊道:“来个人,扶我起来!”
门外的人还没进来,她却双脚腾空,被北堂离骁横抱起来。
苏曦禾愤怒道:“你……”
接下来的话居然说不出了,苏曦禾才发现她被施了封口术和定身术。
该死,她怎么忘了,北堂离骁已经恢复了部分法力。
她的眼中全是怒火,口不能说,身体不能动。
她真无语,这到底是什么邪神之躯?也太脆了吧。
这时冲进来的众人都傻了眼,北堂离骁怎么敢碰邪神的?
他们想上前阻拦,但见邪神并未反抗,还以为是邪神要求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想等邪神吩咐,但是邪神却迟迟没有说话。
最后,眼睁睁看着苏曦禾被北堂离骁抱走。
只有闻姜站不住,她不明白为什么北堂离骁要这么执着于一个不断折磨他的人,更不明白苏曦禾为什么要任由北堂离骁抱走她,没有任何反应。
冲着北堂离骁的背影喊道:“你们简直都是疯子!”
一路上,苏曦禾被北堂离骁抱着的所到之处,无一人不震惊的。
他们有的敲打自己的脸,有的狠咬自己的手臂,有的使劲揉自己的眼睛。
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邪神竟然被北堂离骁抱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邪神和北堂离骁旧情复燃了?
苏曦禾在北堂离骁的怀中,只有眼神能透露出她此刻极度生气的情绪。
她也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被北堂离骁抱着,还如此招摇过市,颜面何存?
肺都快气炸了,她发誓等她能动了,一定要好好教训北堂离骁一番。
眼睛的余光瞟到头顶上方北堂离骁的表情,虽然隔着面具,但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波澜不惊,脸不红心不跳。
脸皮当真是厚!
苏曦禾就那么度过了煎熬的时间,终于到了凌华殿卧房。
她被放在了床上,北堂离骁为她盖上被子,又蹲下身,将她的裤腿掀起。
然后,他开始专注地、温柔地、一丝不苟地、揉起她受伤的腿来。
苏曦禾真想骂人,她才不稀罕他做这些。
他以为他做这些,她就不会将他给闻姜了吗?
北堂离骁一边揉脚,一边恳求道:“要不你还是直接杀了我,这样还来得痛快些,何必费尽心机搞这些花招。”
不知道北堂离骁给她的脚施了个什么法术,苏曦禾觉得她的脚暖暖的,舒服多了。
嘴巴也可以开口说话了,但身体还不能动。
她憋了好久,马上开骂:“想死,没那么容易!你一个贱奴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人生。”
北堂离骁涨红了脸:“可我爱的人是你,不是她!”
苏曦禾轻蔑道:“呵呵,刚才你不是很享受她为你更衣吗?我可是看得很清楚。”
北堂离骁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陡然靠近她的脸。
咫尺之遥之间,苏曦禾觉得十分不自在,呼吸紧促了些。
这个姿势,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她眨眨眼:“你是不是皮又痒了,敢靠我这么近。”
北堂离骁却不以为然,抬手抚上她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还说不在意我,那你干嘛偷看闻姜为我更衣?我看你分明就是吃醋了。”
苏曦禾表情动不了,眼神充满轻蔑:“你未免太高估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了,我看你们,不过是担心你对镜幽仙子不敬罢了。”
“哦~是这样吗?”北堂离骁饶有兴致,挑逗道。
苏曦禾见北堂离骁不相信,懒得搭理他:“你爱信不信,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解开定身术。”
“想让我解开啊?可以啊,那你下令取消婚约,我就给你解开。”北堂离骁转为认真的神态。
苏曦禾被他那般虔诚的眼神注视着,四目相对,很近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期盼和热烈。
可她不会答应。
“你休想,我做出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苏曦禾道,“再说你不是也亲口答应了吗?想反悔?”
话音刚落,耳畔传来一声巨响,震得她耳朵“嗡”地一声,心脏也随着惊颤了一下。
原来是,北堂离骁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她的耳朵边。
她能感觉到这一拳之重,甚至连被砸处都深深凹陷下去。
反观北堂离骁的脸色如掉入一个黑洞,戾气冲天,盯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他的头微沉,两人的脸距离更近了,苏曦禾甚至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苏曦禾心里慌作一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你……你要……做什么?”
他低声道:“既然明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那现在就让我们再做最后一次夫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