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如火

    花轻提剑追上那辆失控的马车,掌中剑轻轻一划,便对着那发狂的天马划出一道淡蓝色的法阵,法阵妖力波动间透露出冰寒之气,是一道冰冻术。

    花轻试图用那个冰冻法阵让天马减速甚至停下。

    一开始,那天马确实缓慢下来,被甩得晕头转向的黑虎车夫面色也不由一喜,然而随着那天马一声嘶鸣,那天马忽然扬起前蹄,竟一下子挣脱了冰冻法术的束缚,继续发足狂奔。

    速度之疾,连那身强力壮的一身腱子肉的黑虎车夫都开始呕吐。

    马车疾驰过长街,搞得人仰马翻的,眼看快要撞上城墙了,那城墙是颇为坚硬的玄晶石打造,这失控的马车撞上去,不会是城墙倒塌,而只会是车毁人亡。

    不能再等了。

    花轻飞上高空,流霜在她身前竖立,很快变幻出无数剑影,结出一个威力巨大的剑阵,花轻举起剑,咬了咬唇,最后闭上眼,正要对着那天马的前蹄斩下。

    破空声响起,剑阵未出,在身前消亡,花轻唇边顿时溢出一口鲜血。

    花轻睁开眼,骇然地看着那马车就要撞上那城墙了,而这时身边掠出一个人影,指间夹着一张符纸,那道符纸抛入空中,抛到那失控天马的头顶,就在它快要撞上城墙的前一瞬,将它笼罩进了一个淡绿的光阵。

    光阵里弥漫着柔和的草木气息,天马发红的双目顿时褪色。

    它面目柔和下来,闭上了眼,停在了原地。

    此时天马的头颅距离城墙不过还有五指。

    花轻捂住发疼的心口,飞身下去查看那个黑虎车夫的情况,正将那呕吐得面如菜色的黑虎壮汉拎下马车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

    “方才若不是我阻拦,姑娘可是想要杀了这天马?”

    这人很讨厌,一开口就像是在质问。

    花轻皱着眉抬起眼,却见正是方才救了自己的那个白衣小仙君。

    “我并未想要杀它……”

    “不是杀它,也是想斩下它的前蹄吧……可是姑娘可知天马若失前蹄,是何下场?”

    “这是妖商豢养的天马,专门用于拉货,若是失去前蹄,便再不可驮货,没有了利用价值,妖商不会继续养着它,只会……”

    “杀之,卖给肉铺。”

    “生前任劳任怨,死后一身骨血也为人所啖……师尊说得对,妖族果然都是冷心冷情,心狠手辣的,枉我先前不顾师尊所言,非要来这妖界一睹妖界繁华,却终究是失望了……毕竟连姑娘……竟也不例外。”

    花轻气得脸颊鼓起,“你这小仙君,你先前救了我,我还当你是个好人,也是想着日后要报答你的,可见你如今这番言论,倒觉得你这小仙君幼稚得可笑了。”

    “我不是你,我自小修习的法术全是教我如何杀敌,我并不会救人。我也想要救下这天马、这车夫和保存下这辆马车上的货物,于是一开始我便使用了冰冻术,但奈何我法力低微,冰冻术修习不得法,并未成功拦下这发狂的天马,眼看着就要车毁人亡了,我只好动用我真正擅长的杀敌之术,企图尽最大可能保全下他们。”

    “我若是有小仙君手里的安息符,便不会想要通过斩下天马的前蹄来阻止这个灾祸,但我没有,我也在通过自己的方式减少最大的损失,这难道也是冷心冷情,心狠手辣吗?”

    “妖族是有唯利是图的商人,但人界难道就只有心慈手软的好人吗?若是小仙君手中此刻未有那安息符,也像我一样只会杀敌的招数,你又当如何做?”

    冷拂衣望着花轻,面上虽无神色变化,但却不再言语。

    花轻给了黑虎车夫一瓶治伤的丹药,安抚了下惊魂未定的天马,同黑虎车夫一起清点了损失,随后便扬长而去。

    流霜乖觉地跟在花轻身后,那乖顺模样是从未有过的。

    冷拂衣指间忽然变幻出一朵火红的朝颜花,艳丽的焰朵在天边忽然而至的昏黄中,耀眼得夺目。

    他轻轻抚了抚指间的朝颜花,指腹划过花身,花朵竟隐隐染上香味。

    浓郁的花香飘摇入鼻,他将花藏入袖中,追上了花轻离去的方向。

    ***

    暮色四合,夜幕降临,西荒的长街上也点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无数用各色彩纸,抑或绚丽琉璃,甚至冰凉水晶制成的花灯悬浮在街角巷陌,斑斓的灯光连结成海,似断似续地映照着无数喜笑欢颜,热闹喧嚣。

    花轻流连过长街之侧每一盏花灯,那些花灯制成各式模样,有兔子灯,有跑马灯,有的点缀着朝颜花,有的甚至就是朝颜花的样式,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心里欢喜,面上便不由带上了笑。

    流霜在身边蹦蹦跳跳,咋咋呼呼,忽然流霜凑到花轻耳边私语。

    “主人主人,咱们都来逛了一天了,主人这次可有相中什么顶顶美貌的妖君?”

    闻言,花轻面上的喜色便不由一垮。

    美貌妖君是有,但顶顶美貌的还真没有,今日遇到的想邀她赏灯的妖君,想请她对酌的妖君,想送她朝颜花的妖君里面,长得有有几分颜色的是有,但不是太寡淡,就是太艳丽,也都说不上顶顶美貌。

    长得不够好看,就算带回去,也会被那群骚狐狸笑话吧。

    唉,谁让妖族中狐族一贯生得妖艳美丽,一般妖怪难追其貌,而一向同她不对付的那几个狐族的郡主,偏生她们以及她们的未婚夫郎更是极其美艳。

    若随便带个回去,反而更会遭她们奚落。

    花轻不由犯了愁。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白衣如月,清冷如梅上积雪,面上神情寡淡,眉目却如墨画,唇色更是姝丽难寻。

    这样一个清极艳极的人当真是举世难寻。

    可惜,嘴太毒,对妖族芥蒂也太深。

    花轻轻轻摇了摇头,“不可,不可……”

    “主人,你念念叨叨地说什么呢?”流霜疑惑道,随即忽然惊呼一声,连连拉扯花轻的袖子。

    “主人,主人,他来了……”

    “主人,主人,你的如意郎君来了!”

    什么如意郎君?谁啊?

    花轻皱着眉抬头,隔着次第盛放的漫天烟火,她看见冷拂衣站在她身前,手里拿着一朵艳丽如火的朝颜花。

    那似要在凭空灼烧起来的朝颜花躺在他玉白修长的指间,泛着一股缠绵的浓香。

    “主人!带这个郎君回去定能让那几个骚狐狸狠狠打脸,让她们羡慕嫉妒恨得寝食难安!”

    冷拂衣闻言唇角一抿,将指间的朝颜花向前一递,然而花轻却径直擦肩而过。

    花轻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什么人也能随便带回去么?姑娘我倒瞧着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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