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成婚配

    国不可一日无主。

    季子清举荐惊蛰成为新王,她是安闲王的嫡女,是身份最适合摆出来的人。之前因蛊兵一事,导致国家动荡,百姓们惶惶不安,而旁侧又有强国在虎视眈眈。

    这时候急需一面旗帜,一个可以引导凝聚众人的领导者。

    惊蛰就是这样的人,没有人能对她的登位提出质疑。轮身份,她名正言顺,轮能力,她以一己之力解了蛊兵之祸。

    季子清就是这样和惊蛰说的,这个王,她非当不可。惊蛰再想推辞,迫于压力,她也不得不迎头而上。

    就这样,桃溪村的小大夫,成为了整个王朝的王。

    “今日的奏折也这般多啊,辛苦你啦,子清。”

    惊蛰悠然地拎着一挂葡萄进了殿内,看着桌案前的那个白衣身影一直在忙碌,从清晨到这午后几乎没停歇过。她心中略惊。果然皇帝不是谁都能当的,这也太累人了。

    不过好在,这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忙碌一些,后面帝位稳固,季子清身上的担子也能放松些了吧?嘱托御厨为季子清炖了一只上好的乌骨鸡补补身体,惊蛰方才去瞅了一眼,香气怡人,偷喝了两口,顺势还往里头丢了一大把补气补血的药材。

    也没其他的能感谢季子清的方式,就以此聊表心意吧。

    “唉。”

    季子清停下批阅奏文的笔,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他看着明明身为帝王却闲着发慌的惊蛰,产生了一种后悔不已的情绪,为什么本该是皇帝批改的奏折却全部被送到了他的殿中啊!现如今的他无名无分,甚至曾经身处在惊蛰的敌对阵营,这个毫无戒备心的家伙,就这样全然相信着他吗?

    要知道,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即便是潇月……也未能做到。

    一想到江潇月,季子清的精神变得有些萎靡,这段时日,潇月依旧在沉睡,即便惊蛰日日为她诊治,也不见好转。惊蛰说,她的身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没有醒过来的原因,大抵是她自身没有苏醒的欲望。

    既然如此的话,也好。

    如果对潇月来说,醒过来是更为痛苦的一件事,那么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也何尝不可。

    这个盛世,他会替潇月去守着。当初他们之间的约定,哪怕如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会竭力去完成。

    “来,吃串葡萄,可甜了!”

    一看见季子清忧愁郁结的模样,惊蛰就猜到了季子清是又想起了江潇月,大方地将葡萄往他面前一放,顿时葡萄的果香味就充盈在季子清的鼻翼间。

    他摘起一颗,往嘴里尝了尝,十分清甜,是禹洲的葡萄?禹洲多日光,是知名的葡萄之乡,它那处的葡萄总比寻常地方种植的要甜一些,大一些。

    可禹洲距离濮城较远,葡萄是鲜物,很难送到王朝之中。

    “你怎么会拿到禹洲的葡萄?”

    季子清好奇问道,在以前葡萄成熟之际,潇月也是带上他亲自去往禹城的,哪有像惊蛰这样待在宫中寸步不出就能品尝到如此新鲜果实的。

    惊蛰闻言,好看的眉眼微提,如平静的湖面起了一层涟漪,她寻了一方空座,坐下来往后倚靠,悠然地荡着两条笔直纤细的腿。

    “裴暮摘的,用冰捂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跑废了三匹千里马。”

    只用了一整日的时间,裴暮的速度可真快,怪不得那些商户无人能在濮城售卖禹洲葡萄,那样的距离,能在一日内到达,也只有裴暮能做到了吧?

    “那裴暮呢?”

    惊蛰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一咬,香甜的葡萄汁水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就连葡萄皮,她都细细嚼碎,然后咽了下去。

    “被冻风寒了,我给他喝了药,在床上睡着呢。”

    木椅被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惊蛰说得很轻,声音混在里面,显得含糊不清,季子清察觉出了有些许怪异,但尚未明白这种怪异之情从何而来。

    他仔细地想了想,慎重问道:“你……准备何时与裴暮成婚?”

    “作为过来人,子清想要和你说的一句话是,帝王纵使能三宫六院,但裴暮定然只是想要与你一人厮守的,以男子之身入宫本就不易,你……好好待他吧。”

    季子清说的是裴暮,也是他自己。从前的他闲言碎语暂且可以不计,但需得和旁人分享自己深爱之人,这才是最令他感到痛苦的。

    惊蛰现在是帝王之身,年岁也不小了,大臣们近来都在谏言让惊蛰立妃立后,早日诞下子嗣。这也是帝王之道的一种,唯有皇家血脉稳固,江山才能稳固。

    只是不知道裴暮能否接受这件事,当初潇月本想要让裴暮入宫,被裴暮一口回绝。那时的裴暮,对潇月言听计从,唯独违背她的一件事就是这个,惹得潇月大怒,此后将最为艰险的任务都交代给了裴暮去完成。

    裴暮说,这一生,他只求一人。

    那一人,便也该如此。

    季子清没想到冷如器刃的裴暮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看似无情的他,实则最为深情。

    也许冥冥之中,造化弄人,裴暮如今面临着和他那时一样的境地。如果去爱,就得接受对方的多情,如果接受不了,那此后天高海阔,自是两地生欢。无论是选择哪一方,都是痛苦的,他那时选择迁就,裴暮呢?

    “我不会与他成婚。”

    惊蛰的一句话打断了季子清的思绪,他睁大了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惊蛰。

    这段时间,他作为一个见证者,旁观者,很清楚裴暮对惊蛰有多么的深情忠诚,惊蛰对他亦是十分在意,为何?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与裴暮之间的误会也解开了,惊蛰却不愿意与裴暮成婚么?

    惊蛰说完这句话后目光放空,仰头呆呆地看着屋顶,又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现在这样不好吗?你们都活着,都在我的身边,我就已经满足了。只是一个仪式罢了,没必要和裴暮成婚吧。”

    听见了惊蛰的话,季子清先是一愣,而后冷下眉宇,“惊蛰,我们不是你的禁脔。子清留在宫中,是因为你对国事尚且不明晰,才想要助你一臂之力,而裴暮,他一介将军,长居宫中,对他也是有影响的。若你对他无意,还须早日表明,免得日后惹出后患来。”

    “嗯……你说得没错……”

    无论季子清怎么说,惊蛰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她在袖中暗暗抚摩着自己的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掐着,但痛感并不是及时反馈到了她的神经中。

    惊蛰忽然站起身,面朝着季子清走去,在季子清呆愣之际一把抱住了他,只是稍触即散,她能感受到季子清的身躯变得僵直无比,虽为恼怒,但因着他向来的君子风范,怒而不发。

    就这一瞬间就够了。

    惊蛰的眸光微动,瞥向窗外那一小片阴影上,等到阴影离去后,惊蛰才笑着对季子清道歉。

    “只是抱一下嘛,我一名女子都不在意,你就更别放在心上了,再说好朋友之间抱抱怎么了!”

    闻言,季子清的神色古怪得紧,惊蛰向来豪放不羁这点他很清楚,但从未这般轻浮过。是他看错了她?还是说……这是惊蛰故意摆出来的假象?

    季子清忽然明白了惊蛰的违和之处在哪里,他面色阴沉,忽然趁惊蛰不备,将她的双手,从袖间扯了出来。

    这双手,折过花,持过针,熬过药,应是秀白无暇的,可就在惊蛰白如皓雪的手腕内侧,多了一条狰狞可怖的黑纹。

    “这是什么?”

    惊蛰冷淡地抽回手,“没什么。”

    “那你为何一直要藏于袖中?还有你方才吃葡萄的动作很僵硬,就好像……”

    后面的话,季子清说不出口,就好像她无法控制她的手指,所以就连吃葡萄时都是拿起一个,直接扔到嘴里,整个吞下,与一般人的吃法不同。

    季子清蓦然回想起此前有一次惊蛰为潇月施针时也是这样,就连银针都不小心落到地上去了。

    惊蛰医术高超,绝不会犯这样低级的失误,季子清只当是惊蛰医治的人是潇月,心绪被拨乱了。可仔细想来,如果惊蛰憎恨潇月的话,她大可一开始就不去救潇月,任由着潇月化为蛊人。

    所以,她当时是处于无法自控的情况。

    “惊蛰,我季子清向来视你为好友,所以我不希望你对子清所有隐瞒。”

    季子清说得很是真挚,逼得惊蛰不得不正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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