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舒踩过地面上的血液，触摸桑尸尸沾染血迹的部分衣料。

    “自从遇见你之后，我的记忆开始间断。每当看到你难受痛苦的神情，我的心里便会涌现出不属于我的感情以及属于我的憎恶的情感。我怎么可能会对一只丧尸动心呢？”

    桑尸尸不作言语地向后退去，直到她的整个后背贴上了身后的墙壁才停下，而在她的身前，柳舒触摸衣料的手仍留在空中。

    “讨厌我？厌恶我吗？”柳舒忽然有些失落地凝视自己的掌心，掌纹如纷乱的丝线看不清源头。

    “难道要我喜欢你吗？柳舒，不要总是问一些答案既定的问题。”桑尸尸一红一白的眼睛犹如埋在雪下的玫瑰，冷艳而不可视。

    柳舒垂下手臂，精致若琢玉的脸罕见地流露出迷惘的神色。

    “我是在一片满是鲜血与尸体的荒地上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往何处去，只知道我一定要杀掉那些啃噬人类的丧尸，这就是我活着的所有意义。我的名字是一个被我救下的白发老爷子取的，这是他儿子的名字，可他儿子死在了丧尸之中，于是名字给了我，他说舒字取自‘乘化随舒卷，无心任始终’，愿我能一直如天上的白云一般自由自在。这份给他儿子的祝福也一并给了我。”

    桑尸尸握紧手心，将覆有一层水光的眼睛闭合。

    接下来则是漫长而煎熬的安静。

    “是不是很可笑？我的名字是别人的，而现在就连我的身体也不再属于我。”柳舒自嘲道。

    “我们活在两个世界，我们的感受无法想通，”桑尸尸别过脸，“柳舒是你，你是柳舒，这就够了，婆婆妈妈这么多干什么？”

    柳舒低笑着，他的指腹轻而慢地擦净残留在桑尸尸脸蛋上的血点。

    “我不后悔我做得一切，哪怕最后注定是死亡，哪怕过程是尸山血海，哪怕我对你是喜欢！”

    ‘飞蛾扑火’似的告白令桑尸尸既震惊又警惕，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我可能怀孕了，柳舒，你的实验即将有所进展，高兴吗？”

    “高兴。”柳舒的拇指紧抠食指的指腹，“如果实验结束了，你会重新爱我吗？”

    桑尸尸凝望着眼前的人：“我们没有可能，也绝无可能。”

    “这个孩子应该是贺阑的吧？”柳舒的目光落在桑尸尸平坦的腹部。

    “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放大焰离开基地。”

    ‘大焰’两个字让柳舒蓦地心烦意乱，而他紫色的瞳孔里此刻映照出桑尸尸担忧急切的神态。

    “待完全确定你肚子里孩子的存在，再和我谈交易。”

    无法得到确切回答的桑尸尸感到憋屈且无可奈何，随口问道：“贺阑在哪儿？”

    柳舒控制不情不愿的桑尸尸躺在木床之上，自己站在木床对面。

    “D-1实验室。”柳舒顿了顿，脸色同时也颇有点不自在，“贺阑的话别轻易相信。”

    “他说他有一个妻子，他很爱她，但是她不幸死去了。”

    “贺阑出生在实验室，他一直被荀方基地的实验员用做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