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尸尸缩在角落，沾染血色的皱巴巴的衣服贴在胸前的肌肤，目光时不时看向前方一具插着银匕的尸体。

    “我该怎么办呢？”

    右手侧的肉反复被啃咬，血腥味立即在桑尸尸的口腔里蔓延开来。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楼外的蝉鸣渐渐消声。

    而死去的柳舒手指微动，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深紫色与浅蓝色交叠，深邃且梦幻。

    “光凭一把匕首怎么可能杀死我呢？”

    桑尸尸不哭不笑，仿佛海边的巨石，盯着白发及脚踝的柳舒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你究竟是谁？”

    柳舒半蹲下身，抚上桑尸尸的脸庞，带有审视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过每一处。

    “其实也没那么好看，怎么能让他为你做到这样的地步？”

    陡然被捏紧的下颌使桑尸尸不得不仰视上方这张美到足以惑乱人心的面容：“喜欢的自然喜欢，不喜欢的再怎样看也喜欢不起来。”

    嘲讽挑衅的语气倒令柳舒放开了掐下颌的手，他颇有趣味地欣赏起那只将坚定、厌恶、愤恨情绪杂糅到一起的玫红眼睛。

    “你知道神的救赎吗？”

    桑尸尸迷惑的神情让柳舒跳过她的回答继续说道：“末世不是无缘无故发生，因为神要重新建造世界，那么旧有的世界必须消亡，所以末世到来。但人类超强的求生意念与虔诚的祈求得到了神的允可，一些普通人拥有了与丧尸对抗的异能力，这就是神的救赎。这份救赎化为了南方基地的首领柳舒。”

    桑尸尸浑身瘫软地依靠后墙，仿佛失去了全身仅有的力气。

    “‘他’是谁？”

    “是我，准确的说是我的分身。”柳舒眉眼变得柔和，桃花眼的柔情好似要凝成潺潺溪水。

    可无论再怎么像‘他’都不是那个人，桑尸尸的眼泪变成白珠子胡乱地散到地面各处。

    在珍珠落地的清脆声中，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了桑尸尸的手背。

    两滴，三滴，四滴...

    像人一样的留下泪水，原来会痛到连死去的心脏都在抽搐不停。

    “‘他’还，还在吗？”

    “他死了，作为本体的我才会出现在这具身体里。”柳舒略有惋惜地摇头，“他是我的分身，对于‘柳舒’的来历未知全面，若想要他死，除非人类全部消亡，否则神的救赎不会停止。”

    我亲手杀掉了爱我的、也是我爱的那个人，

    这样的结果怎么可以被接受...

    桑尸尸像个年幼迷失回家方向的孩子一般放声大哭，泪水涟涟中夹杂着几声尸的低吼。

    “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这个世界还要，毁掉它？”

    柳舒将珍珠浮于指尖，下一秒却化为粉雾。

    “因为它是神的世界。”它的生存是神的意愿，它的毁灭亦是神的意愿。

    “那么，我们又是什么？”桑尸尸的指甲紧抠手心。

    “只是用来毁灭世界的东西，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柳舒站直身躯，拔出嵌入心口的银匕，伤口瞬间愈合，毫无痕迹。

    面无死灰，了无生趣的桑尸尸让柳舒兴致全无，他背过身就要离开实验室C-1。

    “我不要。”

    柳舒蓦然回头，皱眉不解：“什么？”

    桑尸尸走出角落，干掉的泪水变成泪痕紧绷住皮肤，红色的珍珠涨大碎裂形成肉眼无法可见的丝线缠绕柳舒的全身。

    “我的价值，我的意义是我的，它们是由我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