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极好的采光结构使得正午时分的房间格外明亮,房间内独一号的病号姑娘额头上敷着湿毛巾,靠着几个于她而言有点巨大的软枕坐在床上,长长的黑色卷发披散在她身后。她睁着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明显有些无聊地望向窗外。由于是二楼,她并不能看到下面人们熙熙攘攘的街景,所以她只能瞪着对面那片房屋的二楼的墙和窗户以及它们棱角分明、起伏连绵的房顶。

    昨天晚上,她因为长时间的束腰压迫以及唱歌时力量与呼吸的巨大消耗而感受到强烈的呼吸困难,因束腰的压迫范围主要集中在胸肺及腰腹,索菲亚初步断定自己应该是缺氧。她一直强撑着保持着自己的意识慢慢走出首相府,直到伊莎贝拉将自己扶到马车上她才敢放心地晕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太累还是出汗时吹了凉风,总之一到家,索菲亚就开始浑身发热。伊莎贝拉在女儿昏迷后本来就已经不知所措了,在发现女儿开始发热后她更是心急如焚。只是她对维也纳人生地不熟的,当时又是大半夜,一时间也无法寻医,她只好用凉水打湿毛巾,不断地为女儿擦拭身体进行降温,衣不解带地守了女儿一整夜。好在今天上午,索菲亚的体温就顺利地降了下来,只是还有一点低烧。

    临近中午才醒来的索菲亚根据自己额头上敷着的湿毛巾判断自己昏迷后发烧了,但由于小时候发烧被迫进行过放血疗法,她对此仍然是心有余悸,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两只手的手腕,在发现没有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

    伊莎贝拉一大早就去铁匠铺取回了自己定制的厨房用具,所以索菲亚很幸福地在醒来的时候就尝到了久违的家的味道。

    现在距离她吃完饭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除非是五谷轮回需要,伊莎贝拉一般不赞同仍然处在低烧状态的她下床走动。看着母亲憔悴而严肃的面容,索菲亚自知自己这场病应该吓坏了母亲,她当然不可能说出一个不字。但伊莎贝拉不在房间的时候她也许还是可以下来走走的,想到这里,生性好动的索菲亚忍不住悄悄掀开被子,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准备下床溜达一圈……

    “索菲亚!”房门一下子打开了,伊莎贝拉严厉的声音让索菲亚马上就要接触到地面的两只小脚忍不住一缩。她反应迅速地撑着手一下子移回自己原本的位置,背部往枕头上一跌,双手一伸把被子往身上一拉,一套动作下来可以说是行云流水。她甚至还有闲心用手正了正自己额头上湿毛巾的位置,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把眼睛闭好了。

    还没来得及数落索菲亚的伊莎贝拉:“……”

    这小兔崽子!

    “……索菲现在是在休息吗?”伊莎贝拉身边的弗朗茨很小声地问。

    “不,我看她精神得很!孩子,没关系的,你进去吧。”伊莎贝拉说。而且看女儿现在的动作还这么敏捷,就算是低烧估计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想。

    听到弗朗茨的声音,索菲亚有些坐不住了。她眼睛一睁,目光一转,就看见弗朗茨快步走到她的床前。

    “索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很难受吗?”弗朗茨紧张地问。

    “你说呢?”索菲亚流转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朝弗朗茨的方向眨了眨眼。她白皙的双颊上晕出浅浅的粉色,只是有些干裂的嘴唇还微微泛白。

    弗朗茨专注地凝视着她的脸,他伸出右手抚上了索菲亚的面颊,大拇指轻轻擦了一下她微干的嘴唇。

    索菲亚的脸刷地红了。

    “嗯,除了你的嘴唇还是有些干,你的状态可比昨天好太多了。唔,现在的你的脸好像比更红一些,应该和发烧没关系吧?”

    他微微侧过身在索菲亚的床边坐下,忍不住倾吐自己昨天憋了一晚上没说的话:“你知道你第二次上台的时候那张脸有多苍白吗?就像是搽多了铅粉一样!!”

    索菲亚好不容易平复完内心的悸动恢复到正常状态,她思考了一下说:“那可能是背着光的效果吧。昨天在那个音乐厅,实在是大手笔的盛大的灯火哟。我看所有人的脸上的颜色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不是的,索菲!”弗朗茨打断她,“那时候你的脸比他们的可要苍白得多了,所以才会被我看出来!还有你冲我笑的那一下,你的整个表情都是——”他停下来,模仿了一下索菲亚昨天晚上的那个笑容。索菲亚端详了一下,唔,弗朗茨这个表情是不是模仿得有点太到位了,这确实比哭还难看一些……

    她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好吧,当时我的感觉的确不太好。那个束腰……”回忆了一下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索菲亚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那个束腰确实很勒人。当时我几乎无法正常的呼吸。”

    索菲亚想起了昨天白天时她和弗朗茨的短暂交流:“说起来,你还想试一下束腰是什么感觉吗?”

    弗朗茨:“……不要转移话题,索菲。”

    索菲亚对弗朗茨的反应感到很新鲜:“那你就说你想试吗?”

    弗朗茨:“……不是很想现在试。”

    “那以后想试?”

    “索菲!”

    索菲亚连忙安抚快要炸毛的小伙伴:“好好好,不试,不试。”

    弗朗茨不说话了。就在她以为弗朗茨是不是对自己生闷气了的时候,他开口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女人的腰是天生就长成那么细的吗?而束腰只是女人们正常衣服的一种?”

    索菲亚用一种新奇而又了然的眼神看了一眼弗朗茨,她的背部从枕头上离开,坐直了身子,认真地给弗朗茨进行一些常识教育:“那当然不是。女人的腰和男人的腰其实差不多,只是女人的腰被勒成了那样而已。一般来说,像我这个年龄的女孩就要开始穿束腰衣了,就这么长年累月地勒着腰,腰的大小才会变得像我们现在看到的那些成年的女人们的一样。”

    弗朗茨不禁问:“可是这样她们不会一直很难受吗?我看别的女人们穿束腰好像也没有感觉她们呼吸不畅呀?”他又用手比划了一下:“我看那些歌剧院里的女伶,她们的腰也是这么细,你的母亲也是,为什么她们唱歌就能很正常呢?”

    “孩子,这只是我们习惯了而已。”伊莎贝拉在这时走了进来。她端来了两杯茶水,轻轻放在索菲亚的床头柜上,“小时候穿束腰的过程是很痛苦的,不过穿久了就习惯了。”

    她补充道:“像是歌剧女伶,穿束腰衣唱歌会尤其痛苦。不过这都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好了,茶水放在旁边,你们口渴了可以喝一些。”

    伊莎贝拉退出房间,贴心地为孩子们关上了门。弗朗茨看见自己小伙伴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就迅速起身,右手把头上的湿毛巾一掀搭在床头柜旁,左手往自己侧后方一撑就坐在弗朗茨的边上。她转过头,很小声地对弗朗茨说:“一会儿不要让我妈妈知道我下床了,知道吗?”

    弗朗茨的眼里仍然带着对索菲亚这一系列操作的惊讶,但他还是非常配合:“好的。”

    索菲亚满意地点了点头。她放心地跑到衣柜旁边,打开了柜门,熟练地从里面拿出了——

    “……束腰衣?”弗朗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伙伴。

    “嘘——不要让我妈妈知道哦,亲爱的小弗朗茨。当然,我发誓我不会勉强你——你想试试吗?”

    弗朗茨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我、我需要脱衣服吗?”

    索菲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唔,外套和马甲需要脱掉,只留衬衣估计就可以了。”

    等到弗朗茨将脱下的外套和马甲搭在床上,索菲亚走到他的后方,将束腰衣套在了他的腰上。

    “它竟然是硬的!”弗朗茨新奇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这件以鲸骨为支架的皮革制品。

    索菲亚在后面用手仔细地将绑带穿过那些扣缝中:“当然了,它不硬就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她将这件束腰衣的绑带安装工作处理完毕,上下拍了拍手:“好了,尊敬的先生。接下来是束腰的收紧环节,如果有任何的不适,请及时告诉我。注意,可能真的会很不舒服。”

    “好的……虽然已经开始有点不舒服了。”弗朗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部,“它长得就像沙漏一样,中间最细的那个部分挤压得让我感觉不太舒服。”

    索菲亚:“……可是我还没开始给你收紧绑带呢!”她又问:“那你还想继续吗?”

    弗朗茨:“试一下吧……我想看看这究竟会不舒服到什么程度。”

    “那好吧。记着,如果实在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她非常小心地试着收紧绑带,而每次收紧的程度都是相当谨慎的。在她将绑带拉紧到最后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说:“弗朗茨,这已经是最紧了,你真的不难受吗?”

    “……确实很难受,但是还能撑……”弗朗茨努力呼吸着,艰难地开口。

    “那,那我先给你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吧。”索菲亚拉着弗朗茨的手走到她的小梳妆镜前。

    在梳妆镜前站定,索菲亚退到他的身后,好让弗朗茨能够看清楚镜子里的他自己。弗朗茨抬目,发现自己正不自觉地皱着眉头,嘴唇有些苍白,而他的腰被勒成了沙漏的弧度,这让一向习惯了自己正常身材比例的他感觉到有些怪异。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忍不住喃喃说。

    “喔,正常人的腰与身体其他部位的比例突然缩成这种感觉的确很奇怪——你现在应该很难受吧?我先帮你把它给取了噢。”索菲亚开始给他解开绑带打好的结。她一边忙碌着,小嘴里一边喋喋不休:“说起来你能勉强忍受这个程度的束腰——而昨天我也是被绑到这种程度的,这大概说明我们俩的腰应该差不多细。好了,绑带的结已经被解开了,现在我就来解放你的腰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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