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李窈窈听见于隔壁睡着的小蛮开门出来的声音,她该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这会儿见到外面的人显然吃了一惊,支吾着唤了一声“郎君”,李窈窈犹豫了一瞬,终抬手将门打开了,门口俊挺的青年背手而立,垂眸淡淡看她,“跟我回家。”

    李窈窈没看他,态度坚决地道:

    “铺子里这几日事多,我明天要一早起来忙,今晚就不回了。”

    “既然如此,那我在这里陪你。”

    李云鸷二话不说就要跨步进来,李窈窈忙拦住他,“不用。”

    “那跟我回家还是要我在这里陪你,你选一个。”

    李窈窈不由气恼地瞪他,“我为何一定要按你的意愿行事?我有我的人身自由。”

    门口的郎君不由讥嘲一笑,看一眼她尚握在手中的发簪,“刚才被突然而来的敲门声吓破胆了吧?”

    面对他的嘲笑,李窈窈不服气地偏过头去,李云鸷却瞧出她的心虚,拉过她的手便直往外走,小蛮见状便赶紧将两间房里的灯熄了,把门关好后紧跟了上去。

    “你放开。我能自己走。”

    李窈窈抵触地往后缩着手臂,李云鸷松了手,却改为搂住她的肩,将她裹挟在身侧强带着出了院门,姜荣正牵着两匹马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便将李云鸷的马牵过来,李云鸷从后掐着她的腰将她送上了马背,自己亦坐在了她背后,姜荣见自家主子带着姑娘离去,也只得带上小蛮紧跟其后。

    李窈窈依然抓着扶手将身体僵直地往前倾,不愿与他后背贴着前胸靠在一起。身后的男人这回却不随她的愿,他只一手拉缰绳,腾出一手来搂过她的腰肢,强将她贴向自己,感受到背部紧贴着的温热胸膛,李窈窈羞恼地掰着他紧压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可最后两只手亦被他一起捉在手中按在了腰上。

    “李云鸷你放开我。”

    她不屈地将身体扭动着,气得连名带姓地唤他。

    身后的郎君唇角一扬,将脸贴向她的耳根,轻声在她耳边吹气,“温驯的兔子居然也有急眼的时候。”

    薄唇蹭过她娇嫩的耳垂,一下含住她耳尖上不断晃动的珍珠耳坠。

    “你……”她羞耻之极,头往一边偏去,可那人咬着她的耳坠不放,她一偏反而让他的脸更加紧贴在了她耳侧,最终没气力再跟他犟,整个人松懈下来贴着他坐着。

    李云鸷见她终于乖顺,面上现出一丝邪恶笑意,吐出口中珠坠,亦将她的手松了开来,改松松地搂抱着她,他挺直了腰身,用力夹了一下马腹,高喊一声“驾”,身下的马便迈开四蹄飞快地狂奔起来。

    李窈窈吓得一下抓紧扶手,深夜里的冷风呼呼地打在脸上一阵刺痛,可她硬是咬着牙不愿跟他说一句软话。李云鸷可恶地又一声“驾”,马跑得愈发快,横在她腰上的手却移开去握缰绳了,李窈窈只觉得身上一下失去托底,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她下意识地伸出一手紧抓住围在她腰侧的男人手臂。

    李云鸷薄唇一扬,拉了缰绳逐渐放缓了脚步,腾出一手重新贴上了身前女子的软腰。

    李窈窈气得咬牙。

    他就是故意捉弄她。

    在进入甜水巷时,马儿改为了慢慢踱步,不足半里的巷子像是走了很久,李窈窈觉得异常难熬,小腹上始终被一只手紧贴着,那人的掌心火热,似要将她的小腹烧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李云鸷先下了马,直接将她从马背上横抱了下来,看得身后的小蛮和姜荣俩人目瞪口呆。

    郎君和姑娘虽对外是夫妻,可也从来没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俩人心里都打起了鼓,这两天怎么感觉怪事那么多?!

    李窈窈一落地便从李云鸷身边逃开了,离他远远地站着,李云鸷只站在门前敲门,隐约听到里面范氏走来开门的脚步声,门一打开,范氏只见“儿子”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将门外的光景遮得严严实实,不由问道:

    “窈娘接回来了?”

    “回来了。”李云鸷说着就侧过了身斜目瞥了眼正走向前来的李窈窈。

    李窈窈掩去刚才的所有情绪,微笑喊了声“母亲”。

    范氏将她迎进门,简单问了一些她在哪里留的宿,安不安全之类的关切话,李窈窈亦跟她简单说了下后便与她各自回了房。

    她很快拿出被褥铺上了,李云鸷亦没在纠缠戏弄于她,熄了灯俩人各自安睡。

    过来两日,李窈窈从海商那里订的镜子便送到了,镜子全数在阁楼的试衣间摆上后,阁楼的试衣间便正式投入使用。

    一转眼进入二月,春风徐徐,柳绿桃红,衣香阁的货架上全数摆满了色彩明丽的春衫,李窈窈刚送走了两位慕名而来的贵女,又迎进一位珠翠满头的贵妇人,那妇人虽已人至中年,但依旧妖娆美丽,能看出年轻时是个难得的美人。

    李窈窈正在心里暗自评估她的身段,想着要怎么跟她搭配衣裳,那妇人却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然后目光定在她的脸上好一瞬后方说道:

    “小娘子好生面熟。”

    李窈窈本见她这样打量自己就觉得奇怪,这会儿见她又说出这句话来,也不由心惊,便客气问道:

    “夫人莫非识得我?”

    那妇人轻摇了摇头,又围着她转了一圈,李窈窈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妇人边打量她边说道:

    “我前不久才随夫君从外地调任到京,在此之前从未来过京城。”

    那就奇怪了。她虽不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可娘亲从广陵千里迢迢带她来到京城时,她尚不足两岁,即使这位夫人凑巧于广陵或者来京途中见过幼时的她,幼年与成年后的模样也是大有变化,也不可能会觉得眼熟。

    最后她只以为兴许是这妇人遇到过曾与自己长得相似之人,方觉得她面熟。

    她正想以此回应她,那妇人却先开口问她,“你母亲可是姓柳名可舟?”

    听她提及自己娘亲,李窈窈不由瞪大眼睛怔怔望着她。

    “您是?”

    她竟认得自己的娘亲。

    难不成她是娘亲以前的故人?!

    妇人见她没否认,对心里的猜想已经笃定了七八分,随笑着道:

    “我姓尹,曾是你母亲的旧相识。你母亲……可还好?”

    李窈窈见她说是娘亲旧识,随朝她微微一福以示敬意,然后神色黯然道:

    “娘亲已经故去了。”

    “啊?”尹氏惊呼一声,“何时故去的?”

    “已经故去快两年了。”

    “因何而故?”

    “娘亲是因难产不幸去逝。”

    尹氏了然点头,面上现出一丝惋惜之情,接着又问道:

    “不知令尊高姓?”

    “前礼部尚书李劭是也。”

    尹氏神情有些犹疑。

    她有父亲?难不成这不是当年她所知的那个孩子?

    可看这女子的年纪,似乎与那个孩子相差无几。

    尹氏一双眼睛始终定格在李窈窈脸上,又试探地问,“小娘子可是生于景佑三年?”

    “是。”李窈窈不瞒她地答道。

    尹氏吃惊。

    看来是她了。

    该是她母亲另嫁了那李劭,她认其为父。

    尹氏依然不住地打量她。

    太像了!

    想不到啊!

    时隔十几年,她居然见到了柳可舟的女儿。

    按年份推算,她今年该有十六了吧?看她一头乌发绾着妇人髻,想来已是嫁了人的。

    “不知小娘子夫家何许人家?”

    她有些好奇,瞧她发饰穿着都极简单,不像是嫁入高门的贵人,可既是出自尚书之家,又何以沦落于这样的市井小铺里求生?

    更惊奇于眼前女子的模样竟完全随了柳可舟,没有一丝她父亲的影子。

    “夫家乃一市井小民,不足挂齿。” 李窈窈不失礼貌地简单答道。

    她不愿再跟眼前的妇人详说,虽然因着娘亲的关系让她对她生出一丝亲切,但也因不明此人的来路,且这妇人听闻娘亲去逝也并没表现出多少难过来,除了一再打听自己的身份外也未对她有过任何关切叙旧之言,便不敢与她过多亲近。她试图岔开话题,“夫人是来挑衣裳的吧?我可为夫人推荐一二。夫人这边请。”

    她直接将人领到了专门摆放成婚妇人衣裳的货架旁,还未及帮忙挑选,便见门口走进来两位头戴帷帽的贵人,身边五六个婢女婆子跟着,待她们把帷帽脱下,尹氏惊呼一声,笑盈盈地走过去,对着其中的年轻贵妇人说道:

    “这不是计相的孙媳妇周夫人吗?”

    那周夫人不认得她,正要开口询问,她旁边一位作少女打扮的女子神情高傲地瞥尹氏一眼,“你是哪位?”

    尹氏掩嘴一笑,“瞧我,见到贵人脑子都糊涂了,竟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三个月刚由广陵调入京城的左判计事柴煜的内人,前几日计相生辰宴,随夫君去到贵府贺喜,有幸见过周夫人一面。”说着她又看向刚才问话的少女,“这位想必就是计相的嫡孙女周姑娘吧?早就听闻周姑娘才貌俱佳,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人,有如天上仙子一般。”

    听着尹氏一番吹捧,周夫人只朝她轻点点头,“柴夫人随意。”

    说完便不再理尹氏,和小姑子周若瑜往里走,只余尹氏在一旁独自尴尬。

    这时李窈窈随大方地迎上去招呼,周若瑜一见她,便问道:

    “你是掌柜的吗?”

    李窈窈微微一笑,“我是。”

    “听说你很会挑衣服,你帮我和我嫂嫂各挑几身看看。但如果挑的让我们不满意,我便砸了你的铺子。”

    李窈窈不急不徐应道:

    “好。夫人、姑娘请稍等。”

    她让徐三娘和小蛮先去招呼尹氏,自己则打量了一下周夫人和周若瑜的身型,周夫人的身段无大的缺点,个头较高,胖瘦适中,就是缺少女子该有的曲线,整个身型是一个直线型。周若瑜的身材却是纤长匀称,肤色白皙,最是好搭配。

    她先看了俩人手腕的血管色后确定了适合俩人肤色的衣裳颜色,然后为周夫人挑了扩肩的上衣以及褙子,裙子挑的均是能增加胯宽的百迭裙,如此只要腰间一收,便能从视觉上形成一个沙漏身形。

    周若瑜气质明艳,肤色属暖色系,便给她挑的尽是暖颜色的衣裳,其中会用少量的冷色做点缀,增加颜色的层次感。

    周夫人倒是对俩人上身的每一套都赞不绝口,周若瑜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但最后也没说要砸了铺子。

    待把两位贵人伺候好,天都黑了,那边尹氏竟也还没走,正由徐三娘在招呼着,见周若瑜姑嫂俩都挑好了,随又凑过来与她们说道:

    “周夫人和周姑娘这样好的身段,我瞧着穿什么都好看呢。”

    周夫人只朝她笑了笑,周若瑜冷哼一声不理她,临走前看向李窈窈问道:

    “你是不是跟苏玫那小贱人很熟?”

    李窈窈一听她对苏玫这般出言不逊,又听刚才尹氏称她为周姑娘,便想起之前苏玫跟她提过的死对头周若瑜,莫非眼前这位就是那死对头?

    虽心中有数,但她面上不显,只微笑道:

    “我与苏姑娘确有交情。”

    周若瑜一听便沉了脸色,转身就要走,可又似想起什么,复而回过头来颐指气使地道:

    “你不要告诉那小贱人说我来过你这里哦。要是日后她拿此事来笑话我,我一定会来砸了你的铺子。”

    她身旁的周夫人忍俊不禁,“真是死要面子。”

    李窈窈亦忍不住浅笑一下,说道:

    “周姑娘放心,我不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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