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李云鸷仰躺在床上,将那只无骨柔荑紧抓着放于自己的唇鼻之间,近乎贪婪地嗅闻着来自上面的香气,丝丝缕缕浸入他的五脏六腑,再到四肢百骸,好比一双温柔的触手,柔软熨贴地抚过他的身心,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得到了抚慰。

    “兄长,你放手。”

    李窈窈又羞又恼,挣扎着要把手抽回,可床上的男人看着虽虚弱,但束住她却是绰绰有余。

    李云鸷不但不放她,还改将她的整个手臂拽住,连着袖子一起压在自己脸上,闷声说道:

    “借你的手一用。”

    “用我的手做什么?”李窈窈继续挣扎,因羞愤而整张脸涨得通红。

    “你身上的香气能让我好受一些。”他睁开眼来目光懒散幽暗地看着她。

    李窈窈既惊又恼,“简直荒谬。我根本就没熏什么香,哪来的香气?!”

    李云鸷眸子动了动。

    的确荒谬。她既没熏香,可他却能闻到她身上的香,且这种香竟比药还灵,能让他瞬间感到轻松。

    李窈窈感觉到他手心似有所松动,趁机又挣了一下,可那边马上又收紧。

    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简直太放肆了!

    “兄长,你我是兄妹,你不可以这样。”

    平日在外人面前被迫与他亲近也就罢了,这私底下他怎么能再对她做出这等逾礼之事?!

    她的激烈抵触让李云鸷稍松了手。

    的确,他和她是兄妹。

    尽管他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在李家的族谱上,他和她的名字并排在列,他是兄,她是妹,同父同母。

    他的手彻底松开来,李窈窈慌忙抽回并退开到离床几步远,抚摸着自己被他攥得有些发疼的手腕。

    李云鸷闭上眼睛,支起一只手肘轻抚着自己额头,叉开手指于两边太阳穴轻柔按压给自己按摩。

    李窈窈把刚才他吐过的痰盂拿起来准备去清洗,却见里面只有他吐出的少许黄水。

    他之前已经吐过两次,晚上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肚子肯定早就空了,没什么东西可吐,便把里面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把痰盂冲洗好回来,见继兄阖着眼躺在床上,眉头紧蹙着,看起来精神萎靡,虚弱不堪。

    她有些不忍,轻声问他,“兄长,你饿不饿?”

    李云鸷不理她。

    “兄长,要不我去煮点东西给你吃吧?”

    不吃东西,还老这么吐,身体怎么顶得住?他若老是这么病着,折腾的还是她。

    李云鸷依然不理不睬,李窈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出了房间去灶房生了火,把范氏之前熬的肉糜粥热了一下端到了床前。

    “兄长,起来吃点东西吧。要不然身体怎么会好?”

    李云鸷总算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李窈窈见他睁开了眼睛,便伸手去扶他坐起来,然后把粥碗端给他。

    他却不接,淡淡说道:

    “手没力气。你喂我。”

    李窈窈满脸写着“不信”二字看着他。

    他若真没力气,刚才还能那么大劲儿抓着她,让她挣都挣不开。

    李云鸷见她只怔怔看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勺,随又道:

    “我们不是兄妹吗?我这兄长病了,你做妹妹的喂个饭都不行?”

    李窈窈:“……”

    李窈窈被他说得无话反驳。

    罢,喂个饭而已,只要他不动手动脚就行。

    她将勺子拾起来于碗中轻轻搅动几下,舀起一勺用嘴吹了吹后喂到他唇边。

    李云鸷咽下勺中温热的粥,目光落在眼前女子恬静柔和的面容上,眸中不由浮起一丝笑意,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往她脸颊伸去,李窈窈防备地将脸往后倾,“做什么?”

    李云鸷唇角扬起一丝嘲弄,“自己去拿镜子照照。”

    李窈窈疑惑地看他一眼,放下粥碗走去梳妆台前往镜子里一照,看见左边脸颊上糊了一块黑黑的锅底灰,此刻她的脸就跟个花猫似的。

    兴许是在烧火的时候弄的,她以前没怎么下过厨房,但看小蛮和婆母做过,学着她们的样子来的。

    她有些尴尬地看他一眼,“兄长,我先去洗把脸。”

    李云鸷望着那个快步走出去的秀丽背影,眼底不自觉地再次浮出一丝笑意。

    李窈窈洗完脸回来继续坐到床边喂他吃粥,每一口都放在唇边吹两下再喂到他嘴边,床上的人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细心照顾,目光时而落在她轻覆于眼睫的扇羽上,时而又于她不点而朱的饱满唇瓣上流连,在她把勺子送过来并看向他时,他十分自然地迎住她的目光,掩饰住眸底涌起的暗潮。

    待他把一碗粥吃完,李窈窈便叮嘱他睡觉,眼看着那一缕香就要离他而去,他一下拽住她衣袖,“不肯借手,借下你的衣服总行吧?”

    “什么?”

    李窈窈惊愕看着他。

    “把你的衣服借我用一用。”

    “用我衣服做什么?”

    虽然想不明白他具体要用她衣服做什么,可心里莫名其妙地直发毛。

    “我刚才不是说了,你身上的气味能让我好受一点。”

    李窈窈感觉自己的头皮一点点发麻,怎么会有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身上的气味?她身上能有什么气味,竟能缓解他身上的痛楚。

    见她涨红着脸不说话,李云鸷轻笑,“怎么说我也算救了宋时安一条命,你就这么报答我?要你一件衣服都不肯?”

    李窈窈犹豫着,好一瞬后才说道:

    “那、那你等着,我去拿一件来。”

    他要她的衣服,拿一件她平日不怎么穿的给他就是。

    “不。就要你身上的。”

    李窈窈一下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他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笑意,“别这么看着我。你洗干净的还能有什么味儿,我要来何用?”

    李窈窈不由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今日她穿的是一件鹅黄抹胸搭配百迭裙,外头只罩着一件藕色褙子。

    如果他要,只能把外面的褙子给他,大不了日后她不穿这件衣裳了。

    “那你放手,我去换来给你。”

    李云鸷松了手,她从箱柜里另找了一件褙子拿在手上出了房间,去净房把衣服换下后走回来,手上拿着刚从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慢吞吞走至床边,床上的青年眸子暗沉地看着她,抬手朝她伸过来。

    她犹犹豫豫地将衣服递到他手上,青年拿着衣服的手收回去,在她眼皮底下将衣服安放在自己枕边,然后抬眸看她一眼,“行了。你歇着去吧。”

    李窈窈回到自己被窝,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越想越不对头,越想越觉得别扭。

    这属于私相授受。

    她怎么能把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拿给除自己夫君以外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继兄。

    她后悔了。想去把衣服拿回来。

    她侧头看一眼并没有落下床帐的李云鸷,见他正安静地躺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这会儿他似乎睡得很安稳。

    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悄然走至床边,见他侧着脸朝里睡着,她的衣服就放在他脸侧,贴在他的口鼻之间。

    她顿觉脸上一热,更坚定了要拿回衣服的决心。

    她站在床边看了床上的李云鸷一会儿后,感觉他确实睡着了方敢靠过去,一手撑着床沿,另一只手从他胸前伸过去拿衣服。

    她抓住衣服的一角,却发现衣服被李云鸷的脸压住了,她急出一身汗来,若她用力拉出来必然将他惊醒,不拉又拿不走。

    她想一点一点慢慢往外抽,被压着的衣服却突然一松,她心头一惊,一下看向自己胸口之下那张她以为熟睡的脸,却看见床上的男人正仰躺着直勾勾盯着她。

    她因惊吓而下意识发出的尖叫尚未来得及出声,肩膀便被人一拽,嘴巴被一只手捂住,她一个趔趄不稳,狼狈地跌在床上之人的身上。

    她面红耳赤,拉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于他的胸膛上迅速逃离开来。

    床上的李云鸷眼眸微眯看着她,“你这闹的哪出?”

    李窈窈又羞又窘,低着头不愿看他,只小声说道:

    “兄长,我觉得把我衣服给你很是不妥。还是还给我吧。”

    李云鸷轻笑,“现在后悔晚了。衣服已经在我手上,我不会还。除非你能从我手上抢走。”

    李窈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要从他手上把东西抢走,她根本不可能办到。

    他怎么能这么无赖?

    “兄长,这样实在于礼不合,这属于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我们可是兄妹,你把我们兄妹之间相互关爱理解成私相授受,思想是不是太肮脏了?!”

    他说的理直气壮。

    李窈窈又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明明是他不顾礼义廉耻,霸道强横,强行索取,最后还反过来打着亲情口号说她思想肮脏?这是什么道理?

    衣服她是拿不回来了。

    力气上拼不过他,口头上说不过他。

    她气恼地回到自己床上,缩回自己被子里,只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别再折腾她。

    夫君病重,按理做妻子的该时刻守在身边照料。但李窈窈吃过早饭后就声称铺子里忙,要过去照看生意,直接把李云鸷丢给了婆母。

    范氏感觉出她有心事,第一反应便是这小两口闹别扭了。

    她把给李云鸷泡澡的药水煮好后让姜荣端到净房,把李云鸷喊了过去泡澡,在收拾他的房间时,看到儿媳昨日穿的一件褙子正胡乱丢在床上,还被压得皱巴巴的。

    不由收在手上准备拿出去洗,刚好泡完澡出来的李云鸷一见,忙从她手中把衣服拿过来,范氏奇怪问他,“这是窈娘昨日穿过的,你要这衣裳做什么?”

    “我有用。”

    李云鸷简单答道。

    范氏看了看他,“你们夫妻俩是不是吵架了?窈娘今早瞧着不太开心。”

    李云鸷朝范氏笑一笑,“母亲想多了。我们没有吵架。”

    “没吵架就好。昨夜里窈娘起来弄东西给你吃了吧?我见我昨日熬的肉糜粥没有了。”

    “是。睡到半夜有点饿。”

    脑海里现出昨晚糊着锅底灰的半张花猫脸,眸底忽然就有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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