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白天李云鸷不在家,李窈窈和小蛮俩人拖着病体在房里一起做禁步,主仆俩忙活一整天,总算差不多做齐了,只差一些简单的修饰。

    晚上李窈窈就着灯光串珠子,时不时便会咳上一两声,李云鸷瞥一眼她手边那些已做成的精致好看的禁步,“做这东西你能挣很多钱?”

    李窈窈抬眸瞅他一眼,“不收钱。”

    青年一声轻笑,“你倒是很会笼络人心。”

    难怪当初那老头视她如亲女。

    面对他话里的讥诮,李窈窈只当做没听见,将细小的银铃串到珠串上完成最后一步。悬挂银铃的禁步挂于腰上时,悬挂之人只要迈动脚步便会发出一连串细微的悦耳声响,莲步生音,十分动听,京都的贵女们酷爱这种。

    她将做好的每一条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分别对应各位贵女的名字于精美小盒中放好,待明日带回衣香阁。

    第二日天气放晴,她和小蛮昨日喝了一天的汤药身体也见好了,俩人正准备出门去赁车,门口却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车夫见到她人,忙走向前来跟她问好。除此之外,另还有两位小厮各牵着一匹马候在外头。

    李云鸷和姜荣随后从屋里出来,姜荣见李窈窈一脸疑惑,随解释道:

    “姑娘,这些车马是李府的郎君刻意安排的,以后每日早晚会有车来接送姑娘出门。”然后指着那车夫介绍,“他唤陈六,是相熟之人,姑娘可放心。”

    这车夫是雷平一个远房表亲,三十出头的年纪,是个老实人。

    听姜荣说完,李窈窈更惊讶了,此事必然是李云鸷所安排,只是对外只能说是李府郎君,平常人家哪能养得起马,还有车夫。在外人看来,只道是宋时安娶了她,得到了李府的多般照拂,应了街坊邻居议论的,宋时安攀上高枝,他们宋家人过上有奴仆相随的好日子了。

    她禁不住看一眼正翻身上马的继兄,李云鸷只冷眼淡淡看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她朝他和姜荣笑笑,“替我谢谢兄长。”

    屋里的范氏听到外头的动静已跟着出来,正好听见姜荣说的话,“哎哟,真是让大舅哥费心了。”

    看来这李府里的郎君并没有像那位苏姑娘说得那么不好嘛。瞧瞧这多周到,才派了个姜荣过来保护儿子儿媳,现在又是车又是马的,虽然外头那些人说她儿子是吃软饭的,那不过是他们眼红罢了,随他们怎么说,只有她知道她这儿媳妇有多好。

    原本以为自儿子被那赵家子欺辱落下那么个不堪的名声后,再也不会有好的姑娘瞧得上他了,谁曾想这该有的福气还是一点都没少。能结这一门亲,定是她宋家上辈子积了德了。

    “大娘不必客气。我们郎君说了,既是亲家,相互帮衬是应该的。”姜荣觑一眼自家主子后说道。

    李云鸷:“……”

    他何时说过这话?!

    范氏乐呵呵的,“谢谢大舅哥了。多亏他不嫌弃我们这样的穷亲家。”

    “不会的大娘。我们郎君人可好了。”

    李云鸷斜目朝姜荣一瞥,“走了。”说完便打马而去。

    姜荣不敢再跟范氏乐呵了,知道他家主子嫌他话太多了。

    “母亲,那我们也走了。”

    立于一旁的李窈窈向婆母道别,范氏随挥挥手,“去吧。既是李府安排的马车,我可就放大心了。”

    李窈窈和小蛮细看了下还候着的马车,只是一辆普通的青蓬车,没有任何标志,但打开车门掀帘进去时,却发现里面垫了干净舒适的软垫,还放了引枕,还有女子所用车常备的储物格,窗口挂着精巧的簟帘,车子不大,刚好能坐下她和小蛮两个人。

    到达衣香阁时,陈六问李窈窈准备何时回去,以便他准时过来接。

    李窈窈想着既然现在有车,便不用像之前那么早了,便道:

    “你酉时过半来吧。”

    “好嘞。”陈六正准备调头离开,李窈窈却问他,“你们平日宿在何处?”

    总不会是李府,李府离甜水巷单趟路程就要小半个时辰,离得这么远,定然不方便。且李云鸷若让他们从李府出入,何不直接用李府的马车得了,反正李府多的是车舆。

    “我们就宿在宋家隔壁。”

    “隔壁?”

    “隔壁?”

    李窈窈和小蛮异口同声。

    “没错。一个久无人住的院子,我们昨日才搬进去的。”

    那屋子是姜荣临时赁的,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安排他们几个住进去了,马就拴在院子里喂养。

    “隔壁之前是空着一个小院子。”小蛮说道。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日后要用车用马就方便了。

    李窈窈想到为贵女们做好的禁步,便让陈六先别忙着走,走进铺里拿出纸笔简短写了几个字,用信封装好后递给陈六,“你把此信送到康平青花巷的苏府,交给苏家姑娘。”

    陈六接了信便驾车直往康平青花巷而去。

    待过了正午,苏玫便邀着上回来的那几位贵女过来了,衣香阁又乌泱泱地挤成一堆。

    姑娘们拿着窈窈给她们做的禁步爱不释手,个个喜笑颜开地跟她玩笑打趣,明明只见过一两次面,却俨然跟她很熟了一般。

    几位贵女拿出银子来要当做酬劳,窈窈却拒绝了,“举手之劳而已。几位姑娘不必客气。”

    见她如此大方,姑娘们对她的印象又加深了一分,想着唯有日后多跟她买衣裳,或者多介绍些姐妹来光顾她的生意来表达对她的感激了。

    姑娘们见铺里添了一些新样式,又争相着让窈窈给她们搭配,走时她们各自的婢女手上又是大包小包地拎着。

    把几位贵女送走后,徐三娘见这会儿暂时得闲,便背了窈窈悄声问小蛮,“你老实跟我说说,那宋秀才对窈窈到底好不好?”

    那两日来接她时,瞧着那郎君坐在马背上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全然见不到一个作为丈夫对自己妻子的温柔相待。

    若他对窈窈不好,柳娘子在泉下得知恐怕也无法安息。

    “好、好着呢。”小蛮有些不自然地答道。

    “徐三娘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说的不是真话,不由一脸担忧,小蛮见状忙解释道:

    “他真的还不错。就是那人平日不怎么爱说话,性情孤傲。但其实也有好的时候,比如、比如……”

    “说不出来了吧?”徐三娘瞪她。

    “比如姑娘脚受伤,他会从又高又险的山道上将姑娘背下来,还会温柔地跟她按摩;我们遇到危险,他会帮我们把坏人打跑,还会每日过来接我们回家。”

    虽然这些都是被迫的,但她不会告诉三娘的。

    “不是说他胆小怯懦吗?他怎么把坏人打跑的?”

    他当初不就是被人欺凌,才得了个“胯.下秀才”的污名?!他若真有本事把坏人打跑,当初又怎么会受这样的侮辱。这小蛮也不跟她说实话。

    可是很奇怪,那两日见那郎君身型高大挺拔,长眉锐目,看着十分精神的一个年轻人,且那人神态气质清冷傲然,看上去颇具风骨,实在与她预想中的宋时安大不一样。

    真是可惜了那一副好相貌。

    “呃这个嘛……”

    小蛮一时语塞,要换作真正的宋时安,自然打不跑那天遇到的那些坏人。可他不是宋时安,他是李府的郎君,堂堂大理寺少卿,对付那么几个小喽啰还不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那么简单,何况那些人哪值得那位少卿大人亲自动手,姜荣一个人就足以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一想到那天的事,小蛮还是觉得很解气的。头一次感觉有李云鸷在真好。

    徐三娘见她说不出话来,内心笃定了她在说假话,面上忧色更甚。小蛮也不知怎么跟她说好,这时见外头有顾客进门,随拉了一把徐三娘, “三娘你放心吧,姑娘的日子虽然不算很好,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她的婆母对她可好了,真的,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好了不说了,客人来了。”

    徐三娘也顾不上多说了,俩人跟着从试衣间里出去。

    外头李窈窈正用心地跟顾客挑选衣裳,小蛮和徐三娘则候在一边,随时准备给她打下手。

    酉时过半,陈六驾车准时停在了衣香阁门口,因有自家的马车过来接,李云鸷自然懒得过来接她了,故她们到家时,他已经在院里坐着了,范氏也没再唠叨他。

    以往李云鸷都会后于李窈窈进房间,只有在临近睡觉的时辰才会进来,可今晚吃过饭后,他稍洗漱了一番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李窈窈进去时,见他正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信,简短的两行字后,折起来装进一个信封,连同桌上两道留中而未能递到御前的折子一起装进了书箱里。

    “兄长,你在看公文吗?”

    李窈窈问。

    李云鸷将书箱放到了自己床头,侧过身来看向她:

    “大理寺接了一宗棘手的案子,这段时间我会有些忙,可能会比较晚归,有时可能还会不回来,晚归我会说是夫子留我温课,可若哪天晚上没赶得及回来,范氏那里你得圆一下,别让她给我找麻烦。”

    李窈窈一听,当即说道:

    “明白。母亲这边我会照应好的。”

    李云鸷上床去了,李窈窈见这会儿尚早,便从书架上拿书来看,这上面有一些她之前从李府带过来的关于服饰裁制、配色、搭配等方面的书籍,这些书都是她娘亲生前留下的,她拿下来准备重温一遍。

    次日本是旬假日,李云鸷却跟范氏说书院的夫子要喊他过去温课,提着书箱就准备出门,却被范氏叫住,“怎么旬假也要温书呢?以往从来没有过呀。”

    姜荣便替自己主子解释道:

    “那夫子说我们主子前段时间落下太多功课,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既是如此,那去吧去吧。”范氏挥挥手。

    李云鸷和姜荣骑上马便直奔城郊二大王褚殷的别苑而去,一整日未归。

    月朗星稀,眼看已是亥时了,尽管昨晚李云鸷说了这段时间会晚归,甚至可能不归,但李窈窈还是盼着他回来。

    不知他能否从二大王那里得来好消息,确定血月再现的具体日子。

    平常这个时辰本早已歇下的范氏这会儿正在院门口不断往黑漆漆的巷口张望。

    李窈窈过去挽住婆母,“母亲,夫君说夫子十分重视他的课业,如果他太晚未归,便有可能是被夫子留宿了。您不用担心,先回去睡吧。”

    “这王夫子对他也真是上心。可他从来没有这么晚回来过,我心里总不太放心。”

    “书院里离家远的学子都有在书院食宿的呢。我们家是因为近,所以夫君才每日归家。这课业紧张时偶尔在书院里宿上一两晚也无妨的。”

    这些她是之前听姜荣无意间跟她说起的。

    “既如此,那便不等他了。看来他今晚是不回来了。”范氏道。她又往门外看了一眼,有些不甘地把院门关上了。

    李窈窈将婆母送进房间,自己也进房关了门。她不确定李云鸷还会不会回来,但她想再等等他,可等着等着终归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传来几声轻叩,她一下转醒,见桌上的油灯还亮着,当即起了身走至门边,朝外轻问:

    “是兄长吗?”

    外头的人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

    她当即开了门,房门口身姿俊挺的青年站在黑暗里,狭目如钩地朝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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